“这永宁宫都已经幽禁了,竟然还有人找哀家。”
傅太后斜倚在床榻上,鬓角竟然添了白发,随即摆了摆手,冲着苏惠开口问道:
“来的人是谁?”
“太后娘娘,是皇上。”
听到傅太后的话,苏惠忙开口说道,心中隐隐带着一丝激动,不管怎么说,皇上能在这种时候,来看太后娘娘,说明还是有情分的。
若是太后娘娘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或许能有出去的机会也不一定,这么想着,苏惠看着傅太后的眼眸中,就带着一丝神采。
“他……”
傅太后愣了一下,眸中划过一抹不可置信,那日的事情一过,她以为萧少晨对她已经恨之入骨了,没想到他竟然会来。
回过神来,傅太后微闭了一下眼眸,干哑着声音开口说道:
“让他进来。”
“太后娘娘,皇上心里还是有你的,这次……”
苏惠看着傅太后半点想要跟萧少晨和好的意思也没有,顿时有些急了,忙上前开口说道。
“你是觉得哀家失势了,跟着哀家吃苦了?你若是想走,哀家也不留你。”
苏惠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傅太后冰冷的眼神给止住了,声音带着威严的开口说道。
“奴婢不敢,奴婢多嘴了,请太后责罚。”
听到傅太后的话,苏惠忙跪在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知道就好,请皇上进来。”
傅太后冷冷的看了眼苏惠,随即又收回了视线,心中却颇为不是滋味。
明明是她自己生的儿子,如今竟然被身边的人让她去讨好,真的是一个讽刺至极的笑话。
“太后。”
萧少晨因着晚上有宴会,直接穿着金黄色的龙袍,九爪金龙腾云驾雾,让他原本有些稍显稚嫩的脸庞,此时多了几分威仪和成熟。
“皇上来了?”
傅太后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萧少晨,凤眸中倒映着他的影子,声音毫无波澜的开口问道。
虽然萧少晨此时的脸色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傅太后却知道他对自己已经是恨到彻底,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叫的不是母后,而是太后,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有些酸涩。
“皇上来永宁宫,是有什么事要问哀家?”
傅太后看着萧少晨,心中却不由得有些惊诧,一眨眼,她的皇儿竟然长得这么高了,她竟然半点都不知道。
“是有些话想要问清楚,还请太后如实告知与朕。”
萧少晨此时没有了当时在大殿上的声嘶力竭,反而十分的平静清醒,随即转过头看向了苏惠和王德,开口说道:
“你们都下去。”
“皇上想问什么?”
眼看着苏惠和王德头也不回的离开,傅太后收回了视线,整个大殿内,此时就只剩下萧少晨和傅太后两人,或许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母子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你究竟是不是朕的亲生母后,还是说和外界传言一样,福安才是你的女儿?”
萧少晨说完这番话,眸光紧盯着傅太后,手慢慢紧握在一起,暴露了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这件事说起来也不怪萧少晨怀疑,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是父皇教导他,而母后却从来都懒得正眼看他,哪怕是一眼。
却对将军府的赵佩瑶十分喜欢,甚至为了她,特意跑到书房,让他赐一道圣旨,封赵佩瑶为福安郡主。
试问,哪一个母后会对自己的儿子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却对别人家的孩子宠溺如此,甚至这个母后还一次一次的想要除掉他,废掉他这个皇帝。
“你觉得不是,因为哀家想要废了你这个皇帝?”
傅太后听到这话,半点诧异都没有,果然萧少晨还是会怀疑她,毕竟没有哪个母亲会做到像她这样冷血吧。
“是,还是不是?”
萧少晨此时却不想和傅太后废话,他只是想得到一个结果,否则他永远也不甘心,他就是想让自己死心。
“是。”
看着萧少晨的面容,傅太后眸光一闪,这个皇儿,真的是越来越像先帝了,但是细看之下,那眉眼间隐约还有她的影子。
似是没有想到傅太后会这么回答,背脊忽然一僵,褐色的眼眸中透着一丝震惊,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可能……
“很失望?”
傅太后看了眼萧少晨,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她承认,她欠皇儿太多了,可是因为先帝,对于这个儿子,她一辈子也喜欢不起来。
“为……为什么?”
萧少晨缓缓的松开手,目光带着不解的开口问道,傅太后竟然真的是他的生母,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的的对待他。
“因为你是先帝的儿子,你看看你这张脸,足有九成的像他,难道这还不够吗?”
听到萧少晨的话,傅太后眸中划过一丝恨意,她恨先帝,当年如果不是他硬生生的拆散了她和赵南楼,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会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反目成仇,怎么会坐再太后的位置上,一生孤独,面对爱的人,连一句苦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先帝造成的,当年如果他肯放她出宫,怎么会有如今这么多的事情,她一定在和赵南楼过着平淡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心积虑,步步谋划,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如果可以,当年哀家便不应该心软,直接掐死你,便没有这么多的事了。”
看着萧少晨,傅太后缓缓的吐出一个让萧少晨一辈子都伤痛的真相。
“原来,原来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萧少晨被震的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的稳住了心神,随即有些嗤笑的开口说道:
“好,朕知道,朕都知道了……”
说完这番话,萧少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脚步有些踉跄。
傅太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中划过一抹暗淡之色,张了张嘴,轻声的开口说道:
“皇儿……”
或许这句话,是傅太后唯一能做的了,与其给他留下念想,倒不如让他恨自己一辈子,就算是赐毒酒的时候,也不用心慈手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