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瞄了一眼插在地上的匕首，眼皮都没抬的问道：“你不怕是宰过人的？”

“不怕。”穆青羽摇摇头，把放在一旁的锤子拎起来，道：“这个煞气更重，我不是一样带着吗？”

柳雅当然知道，穆青羽手里的这把锤子，可是真正的要人命的家伙，不亚于一柄流星锤了。

柳雅懒得和他废话，点了点头，道：“匕首算是送你了，吃过了就走，别再跟着我。更别让我再看见你。”

“可是，大路朝天啊，我走过的地方，如果正好你也走呢？”穆青羽拔了匕首，在袖子上蹭了蹭，开始切剩下的一只红薯。

柳雅把粥吃完，一边收拾碗和勺子，一边冷笑道：“那就看看是你的锤子厉害，还是我的匕首厉害了。或者，你用那把匕首和我比划比划也行。”

“不，我不打女人。”穆青羽说的还一本正经的。

柳雅翻了个白眼，不想和他逞口舌之争。转头叫小蚂蚱道：“东西拿上，我们到前面村子里还给人家。”

“是。”小蚂蚱把碗里的粥也吃净了，碗和勺子放在空锅子里，把柳雅刚才收拾好的碗也放好，提着起身，跟在柳雅的身后。

穆青羽的红薯片才刚刚烤上，他一看柳雅要走，站起身来抿了抿嘴，最终却没有吭声。

柳雅一笑，道：“这次倒是学乖了，不用我浪费一根银针了。”

“不用不用。”穆青羽连忙摆手，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路、我趟我的河。”

“这就对了。再也不见。”柳雅说完转身带着小蚂蚱走了。

穆青羽摇了摇头，却忍不住笑了。蹲下身又把火堆里添了几根柴，开始认真的烤着他的红薯。

走出了树林，柳雅回头看了看林中还隐约可见的烟，问小蚂蚱道：“他来的时候，说了什么没有？”

“没说。就是借个火，说是要烤红薯。”小蚂蚱认真的道：“我也不知道柳姐姐认识他。”

“我们不认识，就是遇到过而已。”柳雅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道：“以后要是见着了他，尽量躲开走，不要和他有什么瓜葛。”

“他是坏人吗？”小蚂蚱立刻警觉起来，又疑惑的道：“可是看他长得挺俊的，还主动把红薯分给我，真心不像是坏人。”

柳雅摇摇头，道：“他是好人、坏人跟我都没有关系。而且世上其实也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只是看那个人对你好不好而已。”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小蚂蚱摇摇头，一脸的不解。

柳雅就道：“我一直觉得，世上没有好人，只有对你好的人。也就是说，就算是一个作恶多端的杀人恶魔，他可能也有自己要守护的人。而对于那个恶魔所守护的人来说，这个恶魔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小蚂蚱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问道：“那比如我们杀了那些水匪，救回了大头哥，所以大头哥觉得我们是对他好的恩人；可是那些水匪却觉得我们是坏人，他们的家人认为是我们杀了他们的亲人，对吗？”

“对。”柳雅点点头，道：“只不过，好与坏是大多数人都评判标准。许多人都有同样的一个道德规范，跨越了这个规范，就是坏人。”

小蚂蚱觉得自己听懂了，可是又好像没懂。

柳雅就又说了一句：“成王败寇，这就是最简单的道理。”

“哦。”小蚂蚱点点头，一路都在认真的琢磨着。

来到了之前柳雅买了衣服和锅子的村庄，找到那户人家把锅子还过去，柳雅又买了一些干粮。

只不过这家穷，干粮只有玉米面窝头和咸菜。柳雅不挑剔，还又给了一小块银子，就带着小蚂蚱上路了。

走了一段，柳雅问小蚂蚱：“你就打算这样跟着我？”

小蚂蚱一脸紧张的道：“柳姐姐，我知道我会成为你的拖累，因为离开了水，我的功夫实在不怎么样。可是我很勤快，我能帮你打杂、做事啊。你就把我当个跟班的小厮带着好不好？”

柳雅摇了摇头，道：“不是拖累不拖累的问题，是你就这样跟着我，也未必就能够学到什么。”

“柳姐姐，不要让我回去，我不想一直都在船上打杂。”小蚂蚱一脸的委屈，看得出来他身为小小少年，却已经有了一份远大的志向。

柳雅想了想，道：“要不……我先带你走上一圈，然后送你回去。你也算是长了见识了，然后就好好的在家里待着。等我真的有意组建一支船队的时候，再回来找你，好不好？”

“真的吗，柳姐姐？”小蚂蚱满眼的希翼，笑容都是说不出的诚恳。

柳雅点点头，道：“虽然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想法，但是水路一直是我所没有涉猎的。或许从你这儿开始，可以考虑这方面的发展。但是我真的不能一直带着你。”

小蚂蚱立刻道：“行。只要柳姐姐答应我还会回来找我，我就愿意回家去。”

柳雅想了想，也确实没有必要骗小蚂蚱。

一来他也算是个人才，二来这少年的人品不错。多培养一个人，总比让他埋没在渔村或是船上要好。

决定了，柳雅就道：“我现在打算去西钺州的毛毡村。原本是腊月初一就要到达的，可是明天就是初一，估计是肯定赶不及了。我们就尽量快走，能几时到达算几时吧。”

虽然听说毛毡村的英雄汇是腊月初一，可江湖人士那么多，这些人又都是习惯了散漫独行，或许就有那么几个偶尔迟到也说不定呢。

何况，如果真的是武林中的盛事，只怕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够结束的。因而就算柳雅去迟了几天，应该也不是太要紧。

小蚂蚱喃喃地重复着“毛毡村”，然后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个地方。平时跟着船走，也就是江上来回的那一条水路，没有去过西钺州。”

柳雅也是没去过。何况现在赶时间，还要带着个小蚂蚱，就不能光是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