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南山是个生意人,虽然是小本生意,可也算是精明的。不然也不会把柳雅印书的生意给他那表弟介绍过去了。
不过他也知道,柳雅这是个潜在的大客户,而蒋子滔今后写书的纸笔、墨都在他这里拿了,这也是一笔生意嘛。因而,他也不怕柳雅赖账,自然就满心欢喜的点头同意了。
朱南山还夸赞道:“柳姑娘你这可真是个好东家,你给蒋子滔代笔的钱可也算是高价了。这代笔的价钱里,自然也包括了写字的纸笔了。可你还要再额外送他两支好笔,就连纸和墨也包了,还到哪儿找你这么开明的东家呢。”
柳雅笑了笑道:“那朱大掌柜的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再帮我找一、两个来,我这里可是不愁代笔的人多。不过,之前我跟蒋子滔定下的规矩是死规矩,如果朱掌柜的帮我找来合适的人,也要和他们说好了规矩才行。”
朱南山满口答应着,心里却是在琢磨,这小姑娘的胃口倒是真大。这一千册书可是还没有出手呢,怎么就要再找人代笔了?不行,我还不能立马就给她找人来,万一代笔的人多了,花销的银子也多,这小姑娘一旦负担不起,这桩长久的大买卖就黄了。还得再等等,看她这第一册书究竟能卖多少钱,才考虑还要不要其他人来代笔吧。
这是朱南山自己的一个小算盘,他是打算着细水长流,先把柳雅这个客户给笼络住,又不能让她一下子就赔掉好多钱,这样以后柳雅就不印书了,他表弟的印书作坊不是也少了一个大客户嘛。
但是朱南山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么的一个小算盘打出来,日后白花花的银子就少赚了不少,他可是心疼了好一阵子呢。当然,这还是后话,现在朱南山是想不到那么远的事情的。只看了眼前的利益,也难怪他一直要做小书坊的小生意了。
说话间,就已经来到了印书作坊的门口,作坊里面不断发出“当当当”的生意来。还有一阵阵油墨的香气飘散出来。墨香太浓,已经有些发臭了。
朱南山就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南岭,出来吧,你们东家柳姑娘来了。”
朱南山的话音刚落,南岭就答应着,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扎了个围裙,满手都是黑乎乎的,就连鼻子上都有一块黑,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浓厚的墨香味儿,也可以说是一股子油墨的臭。
南岭一见柳雅,憨憨的笑了,直接开口就说道:“东家,我想和你说件事。”
柳雅微感诧异,问道:“有事?”刚才她听朱南山说找她有事,还以为只是书印成了,急着让她来看看。现在看来,倒像是南岭还找她有别的事情,只是朱南山当时没有和自己说而已。
听柳雅这么问,南岭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他表哥一眼,为难的道:“东家你看,是这样的,我前几天听着了消息,说是纸张要涨价了。我的库里也有一些的存货,可是之前生意不怎么好,存货是不太多了。你这次一下子印了一千册书,库里的存货就更少了。所以……”
“你想涨价?”柳雅很直接的就问了这个问题。若不是要涨价,南岭应该不会急着找她,又一脸的为难吧。
“不是不是,东家你听我说。”南岭赶紧摆手,急得还搓了搓手,解释道:“是这样的,纸张的价钱其实每年都是有涨有落的,一般到了雨季呢,天气潮湿,纸张不容易保存。纸张受潮就容易泛黄,很难处理干净了。所以一到雨季纸张的价钱都会涨,因为需要特殊处理,比如点起火炉使仓房保持干燥,还得用特制的香料熏过,以免生虫。但是如果到了秋天,天气干燥了,价钱就会回落。这样的价钱可以维持一整个冬天把,然后就会慢慢再涨价,就是每年涨、落的价格也不是一定的,这个就要看时机和运气了。”
说到这里,南岭看柳雅一直不作声,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就看了看朱南山。
朱南山瞪了他一眼,接过了话茬道:“其实呢,南岭急着找柳姑娘就是想要看看,往后你还能再印多少书册。如果印的多的话,他就多存点纸张,这样涨价的时候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只要挨过涨价这段时间,一到了秋天纸张的价格回落了,再进便宜的。”
柳雅其实刚才就是再琢磨这件事呢,所以就没出声。按理说,这也是市场行情,朱南山和他表弟南岭说的应该是实话,不是变相涨价。
因而,等朱南山说完,柳雅就问道:“那你们这个小作坊能存多少的纸张呢?如果我按照每月印两千册的速度,你们能囤下这么多的货吗?”
“每月印两千册!!”南岭先是震惊了一下,继而明显的吞了一口唾沫,然后又问柳雅道:“东家,你再算算,真的能够每月都印两千册吗?要是这样的话……”
“柳姑娘,要是这样的话,南岭他也囤不下这么些个纸啊。他没有那么多的本钱。”朱南山捅了南岭一下,把他的话头给接了过去。
柳雅一见这情况,就笑了,对朱南山道:“朱大掌柜的,咱们在一起做生意也不是这一次,你不用担心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该给的钱我都给了,一次都没有少算过,对吧?”
“那是那是。”朱南山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赶紧解释道:“不瞒柳姑娘,南岭他是真的没那么多的本钱囤货。再说,如果一下子买回那么多的纸张,他那个小仓房要保存起来也是麻烦啊。光是烧火、薰香,他就做不来。而且囤的是纸啊,万一要是有个差错,一把火烧起来,少了仓房和囤货还是小事,如果把左右的邻居都牵连了,那官府是要追究的呀。”
从朱南山的表情上看,他这些话也是有感而发的。古代没有消防队,救火就成了大问题。如果真的是一把小火烧了整片的民房,那就真的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