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已沉,月已落,深夜过半,平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心中的的思念和牵挂太多,对于一个有心的人,又怎么能安然入睡?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铃声。那铃声每隔一会儿就响起几下,铃声虽不甚大,在寂静的夜空中却传得很远。平凡的心中一动,这铃声竟然是那样的熟悉。
他赶紧起身,轻轻推开窗户,就看到远处荒野的一条崎岖的小路上,慢慢移动着一队白色的人影。虽然无月,也没有星光,然而平凡却有夜视的能力,他就看到那人影的最前方,是一个黑衣人。他带领着那一队人影,默无声息地走着,除了传来偶尔的铃声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那一队人影忽的高一些,又忽的低一些,显得摇摇晃晃,却绝不是地势所造成。那群人的行动,如若高起,便全部高起;如若低下,便全部低下。他们的动作,惊人的的一致,一致到如同是同一个人,而且一个个走起来都是同时抬手,同时放下,脚和手也是一样出奇的一致。僵尸!竟然和他几天前的一个夜里所看到的僵尸一样的一队僵尸!
僵尸,本来是一种奇怪的东西,然而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平凡已经见过他们,所以也就不再感到奇怪,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于是继续回到床上躺下。然而,过了一段时间,那样的铃声却又再一次响起,就不能不让人觉得奇怪了。平凡也感觉出了怪异,就推醒呼呼大睡的巴桑格布,简短地向他说明之后,两人便飘身出了窗户,朝着那队人影尾随了过去。
两人轻功超然,在夜色的掩护之下,要跟踪这样一队行人简直是易如反掌。跟踪了十来里地,看看天色已近黎明,那一队僵尸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而是向着沙漠之中走了进去。
平凡和巴桑格布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觉十分不解。平凡轻轻一拍巴桑格布的肩头,低声道:“别动!”说着身形已经悄无声息地飞到那一队僵尸后面,一手抓住一个,又反身飞了回来。
平凡把那僵尸交给巴桑格布一个,低声道:“这僵尸的尸体怎么会是热的?”
巴桑格布伸手一抓,忍不住笑道:“这哪里是什么僵尸,分明是被人用一种奇异法术迷失了心神,达到一种假死的状态,从而更加容易被人控制罢了。”
平凡道:“好端端的人,却要把他们弄成这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说不定和咱们要查的阴谋有关,咱们不妨跟上去。”
巴桑格布道:“可是天快亮了,在沙漠中跟踪他们,恐怕不太容易。”
平凡指了指那两人身上所穿的宽大衣袍和他们头上戴着的高筒毯帽,然后一把把那两人的脸整张揭了下来。
巴桑格布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两张假脸。他朝平凡点了点头,两人便把那两副行头全部套在了自己身上,他们虽然带着剑和弓箭,可是那衣袍实在是宽大之极,罩在下面,丝毫也看不出来。他们相互点了点头,然后便无声无息地到了那一队人的后面,跟随着继续向前走。
平凡和巴桑格布虽然武功卓绝,轻功惊人,可跟在这一队人的后面,却是十分不舒服。前面的人,都是一蹦一跳着走路,他们也只好学着他们的样子,蹦蹦跳跳的向前走。这样的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可是他们也只好忍受。
天色已经大亮,这一行人继续向着沙漠的中心走去。向前走了十几里光景,环顾四周,已经看不到一棵树,一只飞鸟,所见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滚滚黄沙。那领头的黑衣人铃声一变,手中黄旗一挥,那些先前跳跃着走路的人便恢复了正常的走路姿势。行进的速度也就自然加快了许多,也让平凡和巴桑格布舒服了许多。又走了几个时辰,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大漠中的温度开始升高,不大一会儿,已经有了着火的味道。脚下的黄沙,也变得滚烫起来。
又走了几十里路,毒辣辣的太阳已经到了正南方向,日光更是强烈,地上就像是下了火,空气中弥漫着烤焦了什么东西的气味。走了这么长的路程,平凡和巴桑格布不但肚子开始饿了起来,口更是干渴难耐,喉咙里几乎冒出烟来。可是,他们所能做的,除了忍耐,还是忍耐。看来,被人追踪不是一件好事,追踪别人也实在不是一种好的差事。
日头渐渐西斜,日光的强度也开始渐渐转弱,空气中的焦灼气味也开始渐渐消失,平凡和巴桑格布的感觉总算是好受了些。就在这时,那领头的黑衣人手中的铃声又响了一下,这一行人便立刻停了下来。这里便是沙漠的中心,大漠的心脏。
平凡和巴桑格布正不明就里,却惊异无比地看到那平静的沙漠突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细看时,却是一个斜斜的大洞。那黑衣人便带头走近了那洞里,他身后之人便也跟着走进那洞中去了。而当这一行人全部进入到洞中以后,那大洞却又神奇地合上了,一切就好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如果从地面上看,是什么也看不出了。
平凡和巴桑格布一行随着黑衣人穿过长长的并不黑暗的地洞,继续向前行进。越向前走,里面越是宽敞。到了一个足以容纳得下数百人的地方,他们终于停住了脚步。这里,赫然是一座殿堂。荒凉无比的大漠之下,竟然是别有洞天。
殿堂的周围,不可思议地还有着许许多多壁画。那壁画的上面有许许多多奇怪的景象:狮身人面的怪兽,三头的飞鸟,九头的巨蟒,长着翅膀的老虎,没有尾巴的猴子,吞日月的黑龙,吐火焰的凤凰,飞翔的鲨鱼,游泳的苍鹰,总之,一些在生活中不可能看到的东西在那壁画之上都可以看到。
殿堂的前面,是一座金漆的神龛,神龛宽厚高大,上面却没有神像。黑衣人面对着那神龛站定,好似在对着一个最尊敬最惧怕的人,一动也不敢动。那神龛像是有着极大的魔力一样,虽然什么动静也没有,可却还是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和恐惧。
平凡他们静静地伫立了一会儿,就见那神龛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名金衣人。那人身上,不但穿着只有皇帝才会穿的金色衣服,面上还带着一副金灿灿的面具。那一身金色,把有些黑暗的洞穴映照得都格外明亮了起来。
那黑衣人见了那人,忙跪下叩头道:“属下索朗德勒参见教主!”
那金衣人轻轻摆了摆宽大的金色衣袖,慢慢说道:“索朗德勒法师,这一次你带了多少人回来?”他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厚重无比的金属之声,就像是黄金交击的声音。任何人只要听过一遍,就绝难忘记。
索朗德勒法师忙回答道:“禀教主,这一次属下带了二十六个人。”
那金衣人停了,颔首道:“好,很好!你先带他们带到镜水湖去洗澡,然后把他们交给介桑法师!”
那索朗德勒法师听了,叩头后离开,然后带着平凡他们向洞的更深处走去。
平凡和巴桑格布听金衣人说送他们到镜水湖去洗澡,不觉惊异万分。在水比黄金还要贵重的大漠中心竟有人奢侈到用水洗澡,而且还是要到一个湖中去洗澡,这是不是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