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佳钻进了空着的被窝里。
冬天的晚上更冷,颍水很快从厕所回来,摸黑要进被窝,发现被窝里有人,她也不敢吭声,只是闷着头使劲往外扯颍佳。
要是因姐妹打架,半夜吵醒对间的柳氏,柳氏不会管是什么原因,吵她的人都要挨打。
颍佳才不管,她回来就是找事的,扯着嗓门就喊:“三姐你干什么呀,我睡得好好的你干嘛扯我。”
颍水愣了一下,上来就捂颍佳的嘴。
颍佳早有防备,双手抓住颍水捂她的手,两脚使劲地踢腾,颍金和颍木也被她闹醒。
“找死啊你俩!”颍金压低声音呵斥。
天快黑的时候颍佳还没有回来,颍金急得要出去找,被柳氏一顿棍子打得没能出得了门,天一黑就被勒令睡觉,颍水人是钻进被窝里了,眼睛也是闭着的,却没睡着,一直支棱着耳朵注意周围的动静。
刚才颍佳翻墙的时候颍金就听出来了,松了一口气,想着让颍佳和自己一起睡,谁知颍佳竟去抢颍水的被子。
颍佳张嘴就使劲咬颍水的手。
“啊——”颍水惨叫。
“要死呀,半夜鬼叫。”柳氏骂声起,端着蜡烛,提溜着根棍子进来。
放好蜡烛,柳氏举起棍子就打,颍水站在地上,离柳氏最近,第一个倒霉的自然是颍水。
刚打了两下,就听见一声:“鬼呀——”。
声音凄厉,吓得柳氏手里的棍子差点没拿稳,打人的动作自然停下来。
发出惨叫声的是颍木,双眼惊恐,直盯盯看着颍佳。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颍水发出幽灵般的叫声。
经过刚才一番厮打,颍水已是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蜡烛的光本身就昏暗,乍一看她还真跟鬼一样。
“鬼呀——”颍水推开柳氏,撒丫子就跑出去了。
柳氏愣了一下,丢下棍子也跟着往外跑。
颍金也下了地,却没有跑,而是捡起柳氏掉在地上的棍子,恨恨地盯着颍木。
颍木也想跑,可她被颍佳扯住,别说跑,吓得她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
颍佳逼视颍木:“为什么推我,你为什么要推我。”
“我没推你,是你自己掉下去的。”颍木声音发抖。
“不是你推我,我好好的怎么会掉下去。”颍佳咬牙。
“我没推你,不是我推的你,我还没到你跟前你已经掉下去了。”颍木忽地尖叫。
跑出去的两个,被林博弈一脚一个绊倒在地。
“鬼呀——”
“鬼呀——”
院子里接二连三响起尖叫,声音凄厉无比。
夜里的声音传的远,没多久,院里就来了很多人,而这个时候,连吓带被颍佳打,颍木已经头脑昏沉。
这里是傅府的下人住的院子,闹这么大的动静,傅府自然也派了人过来看,颍木此时头脑混沌,傅府的管事稍加恐吓和诱哄,事情的原委很快就弄清楚了。
颍金过了年就要嫁人,颍木有望接手颍金的头领位置,由于颍佳时不时能往回拿些平常少见的吃食,颍木觉得柳氏对颍佳越来越偏袒,她感受到了威胁,白天颍佳去悬崖边找许博弈,颍木想趁机让颍佳永远回不来。
幸亏当时林博弈在附近玩耍,救了颍佳,否则就没有了这场闹剧。
“不是我推的,真不是我推她下去的,我还没到跟前她就已经掉下去了。”颍木哭道。
“我当时根本离悬崖边还有一段距离,你没推,我怎么可能掉下去。”颍佳哭的比颍木还大声。
林博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木着脸递给柳氏一个布包:“给你,这是她让我帮忙摘的果子。”
手指着颍佳。
柳氏很尴尬,当着众多人的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林博弈才不管,保持递东西的姿势,就那样僵持着。
管事拿过他手里的布包:“我看看,是什么样的果子,值得拿命去换。”
打开布袋,看清里面的果子,管事的双眼发亮,原先满脸不耐烦的神情立马不见了踪影。
“这是你摘的果子?”管事抬起头问。
眼前哪里还有林博弈的影子。
“都散了,都散了。”管事提声叫唤,随着他一起来的傅府下人驱赶围观的人。
“这是林博弈摘给你的?”管事问颍佳。
“嗯,”颍佳收住哭声,抽噎着道,“我去找他就是想要这种果子。”
“他就给你摘了?”管事有点激动。
“嗯。”颍佳点头,连着几声抽噎。
颍水插嘴:“哼,那小子经常摘果子给她吃,连她的名字都是那小子给起的呢。”
六个女孩,金、木、水、火、土被前面五个占了,颍绍泽一时想不出该给最小的起什么名字,就干脆叫做小六,林博弈玩笑说小六这个名字土的掉渣,将两个土字摞起来,旁边站个人,堆成了佳字。
颍小六算是有了正式名字,颍佳。
“这是真的?”管事向柳氏求证。
柳氏点点头,脸色难看,她一直藏着颍佳,就是想用来换取更多好处,颖水就这样给捅出去了,她心里恨不得马上打死颍水。
“来人,”管事吩咐,“快把对面的屋子打扫干净,不能让颍佳小姐在外面这样冻着。”
想想不对,又吩咐:“快给老太太去报信,就说……。”
就说什么呢,管事觉得还是不妥,问颍佳:“六小姐愿意跟着我去一趟傅府吗?”
她还是亲自给主子报告这件事为妥,怕别人说不清楚,她手里的果子可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
颖佳停止抽噎,眨巴着因为瘦弱几乎占了半个脸的大眼睛,问:“进傅府能见着爹爹吗?”
管事忙不迭答应:“能,能,你爹爹跟着二老爷出去办事,我这就让人报信给二老爷,找你爹爹回来。”
“那赶紧走吧。”颍佳率先往外走。
只要颍绍泽没有和柳氏在一起,再有傅府的人帮忙说话,颍绍泽就有可能替他去巫灵府报名。
“好,好,这就走。”管事忙不迭跟上。
黑暗里,一高一矮两个人,看着被簇拥着根本看不见颍佳身影的人群,高个子问:“你这样把她捧起来,不知是她的福气,还是害了她。”
林博弈的声音:“是福是祸全看她自己,目前只能先保住她不被弄死。”
“要是人家存心弄死她,她躲在哪里都没用。”
“她又不是傻子,等在那里被人害。”
“那倒也是,话说,你是不是拿我当傻子了,我刚从你娘手里弄到的果子,你转手就送了人。”
“救命啊,娘。”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奔跑跳跃着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