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寒冰感觉好了点,李暮一直抱着她,睡得香甜。寒冰找出助听器带上,却什么也听不到,没想到天堂是那么安静的。她钻进李暮怀里,汲取着他的温暖,也沉沉睡去。
早晨醒来,李暮给她端来了米粥,尽管寒冰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好转了些,但李暮还是坚持要喂她吃下。
当两人小屋里走出来的时候,都不禁楞了一下,木屋前是大片大片油黄的菜花,因为昨晚天色才暗,连李暮都没有注意到。
“好漂亮……”
看着眼前应该有几亩甚至是更多的菜花地,李暮顿时傻了眼,鲜黄粉嫩的花蕾,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我想去那……”
寒冰也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但是她看到,远处的高山上有座雄伟的建筑。但是距离太远,她只能看到是一个很大的,像宫殿般壮丽的建筑。
“好,我们今天就去那里。”
李暮笑了笑,看着寒冰两眼放光的表情,突然感觉到原来她很可爱。
告别了大婶,两人向着拉萨市中心走去,一路上都被各种希奇古怪的东西吸引住了眼光,有形状奇怪的动物菱角,还有着五彩缤纷的藏族衣服和饰品。
两人都非常有默契的不去提起任何往事,关于台湾的一切,还有他们的过去,都不想再去回忆。
“这个是什么?”
路过市集,寒冰突然蹲在地摊前,盯着一朵朵形状奇怪的白色花朵不放。她从没见过,花瓣薄像纱一样,却开得比手掌还大的花。有雪白色的,也有墨绿色的,给人感觉很清新和奇特。
“天山雪莲。”
李暮也蹲了下来,歪着头思索了下,从前他在书上有见过这种花。摊主是个有点驼背的老伯,听到李暮的话,他竖起了拇指,点头称赞着。尽管李暮听不懂老伯说的是什么,但是见到寒冰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的自信瞬间爆满。
“这是世界上唯一能生长开在冰山花,一般都在陡峭的悬崖上才有,在零下几十度甚至是缺少氧气的环境成长,所以又叫雪莲花。”
寒冰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那么恶劣的环境下,竟然还有生命可以繁衍。看着李暮的眼神变得更热切了,从来没想过,他会知道那么多事。
“走吧……我们去换些舒服的衣服和鞋子,去你想去的那个地方。”
狮子座的男人总是这样,一被自己喜欢的人崇拜,立刻变得自大起来。李暮牵起寒冰的手,继续在市集上闲逛起来。
两人从服装店走了出来,身上已经焕然一新,寒冰不满的轻蹙眉头抱怨着,这里竟然买不到黑色的衣服。让她只能穿着种粉红色的休闲装,连鞋子也换成粉红色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很漂亮呢,原来粉红色也合适你。”
李暮帮她把领子翻好,带着微笑说着,他一直以为寒冰只适合白色,却觉得眼前这个才是真实的她。因为她不是陈可心,白色只会让寒冰感觉虚无,并不是纯真。
“唉,好象别无选择,我们出发吧。”
寒冰叹了口气,望着离服装店不远的巍峨宫殿,心里开始期待着。
当他们真的走到布达拉宫的面前时,两人都张大了嘴,看着这座有半个山那么大的建筑。布达拉宫是依山垒砌,殿宇嵯峨,气势雄伟得令寒冰感叹。不禁打心里佩服着,这座有上千年历史的宫殿。
费了不少时间,才爬完那条长得几乎用无止境的阶梯,终于站在了布达拉宫的正门前。那朱红色的一根根圆柱,让李暮感觉自己变得渺小无比。
“进去吧……”
寒冰兴奋的催促着李暮,几乎是想迫不及待的冲进里面去好好参观。
结果两人看得眼花缭乱,年代已久的壁画、形形色色的木雕,宫里的每一个地方都透露着浓厚的宗教色彩。除了游人还有不时出现的喇嘛,穿着他们从没见过的服装,在宫里穿梭而过。
“这些画上说的是什么?”
指了指前面巨大的画壁,寒冰努力的研究了半天,脑中仍一片茫然。
“大概是说佛教的故事和历史吧。”
李暮也皱起眉头,认真的看了看,最后得出结论。但转过头说完的时候,却发现寒冰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心惊了下,在这十几万平米的宫殿里,要找一个人可不容易。李暮焦急的四处搜寻,却又不敢走远,怕寒冰回来的时候找不到自己。
一时间李暮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发现有个粉红色的屁股从佛像后面露出来,他赶紧上全一个,寒冰正用手抚摩高大铜像,认真的研究着。
“怎么突然自己一个人跑开了。”
李暮放下了心,开始责怪起寒冰来,才几分钟的时间没看到她,足够让他吓得半死。
“我在想这佛像的后面也是不是和前面一样庄严,所以就过来看看了。”
显然不把李暮放在眼里,寒冰说完继续埋头研究去了,让李暮不禁无语。
“下次走开之前要先说声,知道吗?”
明知道寒冰听不进去,李暮还是忍不住唠叨,她总是有这本事,让他担心不已。拉过寒冰的手,把她的脸板过来对着自己,李暮又重复问了一次。
“知道吗?”
看见他眼里的担忧,寒冰的心顿时漏了一拍,飞快的低下头,不让李暮看见自己的惊慌。
“哦……”
听到寒冰有气无力的回答,李暮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心想这个女人的反应怎么老让人觉得挫败。但还是牵着她的手不放,向着其他偏殿走去。
寒冰乖乖的跟在李暮的身后,但很快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甩开李暮的手,率先向殿门的大鼎走去。并不是她想这样,而是从来都习惯了独自行动。
“你……”
李暮还没说完,见到寒冰已经早远,只能跟上她的脚步,心里不禁越来越不满。
“李暮,你说这个装满水,可以容纳几个人在一起洗澡?”
寒冰俯趴在青铜鼎边,好奇的问着李暮。
刚才还在心里的抱怨,被寒冰一句话弄得烟消云散。李暮忍住嘲笑她的冲动,这个神圣庄严的铜鼎竟然被寒冰想象成浴缸。
“呃……起码十个人吧。”
陪着她一起探讨这种奇怪的问题,李暮不禁失笑了,没想到自己也会变得那么幼稚。
到了下午,两人都饿了,寒冰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布达拉宫。但当李暮看到眼前的这盆食物,立刻没了胃口。
“这……是什么东西?”
李暮用手指了指,感觉有点反胃,如果叫他吃这种东西的话,他宁愿自己饿死。
“菜单上有中文,这个叫炖羊头。”
寒冰翻了下白眼,一脸不耐的解释着,不知道李暮为什么大惊小怪,只要一看就知道羊头了,还要开口问她。
“那……那也不用整个头都端上来吧。”
在李暮的观念里,动物变成食物之前,是要经过分解的。现在看着大碟子里盛装着一颗完整的头颅,他是怎么也接受不了。
“你不吃吗?那自己叫其他的吧,我好饿。”
寒冰懒得再理他,伸出筷子,想要把羊头上的肉夹下来。
“不许吃!”
李暮突然大喝了一声,饭馆里的人全都望了过来,瞬间他脸色变得微红。压低了声音,他看着寒冰小声的解释。
“我还要亲你的……你要是吃了这个……我也许一个月都不敢吻你了。”
寒冰楞了下,没想到李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是应该恨着自己的吗?
但不管怎么样,寒冰没有去追问,因为李暮所说的一个月根本不存在。她要的只有三天而已,今天过完以后,还剩下两天。
李暮对她来说太飘渺,寒冰追寻了那么久,直到追到了他的婚礼上。她感觉自己已经累了,也已经倦了,三天之后,她甚至不愿意再见到他了。
而李暮却不知道寒冰的心思,仍以为他们之间可以有未来。人总是这样,以自己的想法去理解事情……
从布达拉宫回到大婶的家时,天色已经渐晚,李暮牵着寒冰的手,在菜花地里一起漫步,然后看着夕阳落下。
“如果等我们都老了,也在这盖间木屋子,然后在这里生活好吗?”
李暮的侧脸被夕阳染成橘色,眼风温柔的看着寒冰,一字一句都充满真挚。
“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摘下束粉黄的菜花,寒冰合起双手把花瓣揉烂,然后摊看手掌,看着它们随风飘零。她不想去期待李暮所说的未来,因为她的世界里,从来不存在如果两个字。
李暮笑了下,重新把寒冰的手握住,却没有再说话。知道她对自己没有信心,李暮觉得多说也没用,他会去证实给寒冰看,如果这两个字代表着无尽的未来,而不是幻想和猜测而已。
第二天两人租了辆黑色的吉普车,打算到高原上去看风景,一路上听着音响里传来的歌声,心情像景色一样光彩。
“我们把车停在这里休息下好吗?”
李暮看着车窗外的草地,简直是舍不得就这样路过。绿油油的青草,一望无际蔚蓝的天空,最美丽的,是那远处的雪山。
“我去过很多地方,看过江南风景的精致,桂林山水的秀气,可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感觉那么震撼。”
坐在草地上,李暮舒服的闭起眼,发自内心的感叹着。
“震撼?为什么呢?”
寒冰索性躺下身子,透过墨镜凝视着天空,和李暮闲聊起来。她不明白,李暮对西藏的感觉为什么是震撼,而不是美丽。
“在这里,我觉得自己好渺小,就像一株小草一样,这的山脉连绵不绝,万里无疆,但却美得浑然天成,简直是鬼斧神工。”
叹了口气,李暮也躺了下来,把头埋进寒冰的颈间,细细的跟她分享着自己的感受。
“谢谢你……”
寒冰突然的道谢让李暮楞了下,他转过身子,然后侧卧在寒冰身边,深深的凝视着她。
“我也要谢谢你……”
然后两人相视而笑,没有再说话。天空蓝得叫人忍不住忧伤,因为云朵都不知道到哪去了,感觉天空是如此的孤单。
李暮拉起寒冰的手,打算继续上路,他们还有时间,要去看更多的美景。
“那是什么?”
寒冰坐了起来,发现不远的草丛里有一个褐色的物体,好象还会动。
他们走向前去,发现是一只动物,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浅白色的腹部上血迹斑斓,除了瞪着清澈的眸子看着两人,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逃跑。
“是藏羚羊!”
李暮捂着嘴,忍不住发出惊叹,他之前在书里见过,这是世界上濒临绝种的珍贵动物。
寒冰也呆住了,看着李暮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的把藏羚羊裹好。这只羊看起来并没有成年,大概有五岁的孩子般大小,头顶的菱角大概有半米长。
“它好像受到了枪伤。”
蹲下身子,寒冰轻手轻脚的查看起它的伤势来,然后却皱起了眉头。羚羊的小腹上有个黑色的洞,血已经止住了,但是看起来十分虚弱。被寒冰的手碰到,受惊的小羊挣扎了一下,然后牵扯到伤口,颤抖了一小会。
“应该是被猎人射杀的,估计的太害怕了,受了伤一直不停的跑,然后和羊群失散了吧。”
摸了摸它的头,李暮用疼惜的眼神看着。他是个崇拜并且热爱大自然的人,对于那些为了利益,用猎杀的方式来破坏生态平衡的做法,李暮觉得完全不能理解,甚至是十分生气。
“我们先把它抱上车里,也许前面会找到兽医的。”
看着李暮一脸心疼的表情,寒冰觉得不可思议,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只动物而已,即使再稀有,也只能说是比较珍贵的动物。但寒冰还是没有阻止他,因为她从来没见过,李暮除了对着陈可心之外,还露出如此温柔的表情。
李暮坐在后座上,不时的查看的藏羚羊的伤势,看着它清澈的眼睛越来越没有神采,不禁担忧起来。
而寒冰则是心绪纷乱的开着车,她一直在想,如果躺在那里的她,李暮是否也会是同样的表情。
“还是先把它抱下车吧,我试着把子弹取出来。”
他们的车子将近行使了两个多小时,但还是没看到附近有人烟,寒冰停下了车,转过头去对李暮说。
“这……这样做有用吗?”
李暮犹豫了,抚摩着羚羊的头颅,他不由的担心起来,毕竟寒冰不是医生。
“至少能减轻它的痛苦吧,我知道子弹一直留在体内的什么感觉。”
寒冰找了把匕首,然后走到车外打开了李暮旁边的车门。她并不是突然善心大发,而是想让李暮开心而已,如果藏羚羊能逃过一劫的话,他应该会高兴的。
点了点头,李暮把小羊抱在怀里,然后慢慢的走下车,最后把它放在公路旁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