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使劲的挣扎着,一想到陈可心尸骨未寒,李暮却要结婚了,心里总无法平静下来。她以为李暮是深爱着陈可心的,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所以寒冰宁愿当替身,守在李暮的身边,甚至是任他凌辱。没想到他却能放得下陈可心,跑去和别人结婚,那她到底算什么,她所做的一切,又算是什么?
听到寒冰的话,李暮身体僵硬了,任她挣脱出自己的怀里也没阻止。心想原来寒冰会来找他,竟然是为了帮陈可心出口气,一想到这里。李暮的心痛得快被撕裂开来。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这样的人也会觉得羞愧吗?”
见他不再说话,寒冰心里更气了,甚至是想冲上去,把他的嘴撬开。她从来没试过那么的生气,失去一贯冷静的自己。
“要跟谁结婚是我的事,你没资格管。”
李暮也生气了,见寒冰不停的责骂着自己,却一点也不像是在乎他跟谁结婚,却一味的提到陈可心。李暮突然觉得很可笑,他费尽心思的去结婚,不过是为了试探寒冰的反应。结果却如此荒谬,她根本不是因为在乎他,而是在乎陈可心。
“你……”
并不擅长骂人的寒冰顿时词穷,一时想不到还能说些什么来表达她此刻的愤怒,于是一脚向李暮踢去。
“啊……你这个泼妇!”
下身最脆弱的部位挨了一脚,李暮顿时痛的脸色发青,捂着发痛的地方蹲了下来。
“你要是敢结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陈可心也不会放过你!”
寒冰瞪着蹲在地上的李暮,杀气腾腾的威胁着,她原本没打算踢他那个地方,只是一时胡乱踢去,没想到歪打正着。
“我告诉你!这婚我是结定了!”
楚痛让李暮没法办思考,话语直接冲口而出,他心里的痛,比身上的更强烈。
“你尽管试试看!”
寒冰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临走前还在他臀部补上一脚。心的火越烧越旺,再不离开难保她会忍不住动手把李暮的脖子扭断。
看着寒冰决然而去的背影,李暮露出了一个苦笑,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早就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你真的要去参加他的婚礼?”
张子谦看着一脸阴沉的寒冰,小心翼翼的开口问着,他不禁开始头疼,感觉事情越来越乱了。
“没错。”
寒冰恨恨的咬牙,她倒要去看看,那个人的婚礼能有多美满温馨。心情从见完李暮后一直平静不下来,除了生气,还带着酸痛的感觉。
“唉,你还是别去了吧,我回来把情况告诉你就好了。”
看见寒冰那副想杀人的表情,张子谦只能好声好气的劝着,连瞎子都看得出来,她是在乎李暮的。要是这次去,难保寒冰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万一到时搞砸了婚礼,李暮怎么下得了台。
“我非去不可。”
她早就已经没有心力再去思考,只要一想到李暮牵着别人的手,走进礼堂,然后立下相爱一生的誓言。光是幻想而已,已经让她痛入骨髓,但是寒冰选择去面对,她要亲眼看看李暮的婚礼,才能把自己的心杀死,结束这无休无止的折磨。
黑……就像是黑夜般,随着月升日落,再一次回到了寒冰的身上。她换上一身的黑色,和张子谦一起出席李暮的婚礼。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凝重的,冷冽的气息一直围绕着寒冰,很多时候给人的感觉像是来参加葬礼多一点。
“你们来啦……”
身穿白色西装的新郎,牵着他的新娘缓缓向寒冰走来,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不放。挺拔的身躯,修长俊朗,但是少了那么一点点,新郎该有的喜幸。
寒冰看着眼前的一对碧人,心痛得无法言语,那新娘并不漂亮,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上了婚纱,所以显得格外的娇美。她没有出声,只是瞪着李暮不放,尽管脸上的墨镜隔挡住她凌厉的视线。
“谢谢你们来参加婚礼,祝你们玩得开心。”
李暮扣着新娘的腰,忍住内心酸痛的感觉,说着虚伪的言语。什么时候开始,在寒冰和张子谦面前,三个人的关系变得那么生分。
“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气氛一直是沉重的,连不知道内情的新娘也感觉得到,所以不安的看向别处。张子谦上前拍了拍李暮的肩膀,说出真心的祝福,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如此别扭。要是以前,他肯定会早冲上去,给李暮一个开心的拥抱。
“谢谢。”
憋了一直沉默的寒冰一眼,李暮朝他们点了下头,带领新娘向其他宾客迎去。但是步伐却是沉重的,他开始惶恐不安起来,希望寒冰能做些什么,哪怕是打他或者骂他,然后把婚礼搞砸。但是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隔着墨镜,他丝毫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么。
除了一无所知的新娘,其他三个人都面部平静,压抑着心里的暗涌,各自扮演着冷静。
看着李暮和他的新娘,两人旋转在红地毯上,在教堂前的露天花园里微笑着。寒冰抬头望了下教堂屋顶的十字架,她是否永远不可能得到主的宽恕?
“你没事吧?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见到寒冰一直沉默,但脸色却逐渐苍白,张子谦担心的问候着。
“我想自己到处走走。”
抛下了话,寒冰独自向教堂里走去,她想先去看看,等下那个神圣的仪式举行的地方。
张子谦多少猜到寒冰的心思,她一直都是坚强的,像个刺猬一样把自己的心缩进壳里。总是不停的在掩饰着,即使现在是阴天,也带着墨镜,不让人窥探。
李暮总是不时的往寒冰的方向望去,她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并不难找,但这次他回过头,只看到了张子谦一个人。瞬间,他的手握成拳,把新娘的柔荑捏得生痛,但还来不及道歉,他便松开了新娘的手。李暮边不安的四处找寻着寒冰,一想到她丢下自己离开,那感觉就像是被人遗弃在荒芜的沙漠,那么的绝望和无助。
把周围找了个遍,依旧没看到寒冰的身影,李暮越来越着急了,甚至是宾客上前祝福他也没理。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动,他无力阻止,当正午来临的时候,钟声将会敲响,那寒冰和他的命运,将会永远被定格。
仰头看着十字架上的耶稣,寒冰不禁在心里发问,难道你不痛吗?你不恨吗?你不想哭泣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拯救世人,难道你都不会绝望的吗?
感觉到自己像个傻子,寒冰倏地笑了,摘了墨镜,眼里一片凄凉。她还能做些什么呢?李暮在举行属于他的婚礼,迈向属于他的幸福,这应该是个圆满的结局,至少她和陈可心还有李暮三个之中,有人幸福了。
寒冰蹲了下来,捂着发痛的胸口,撑在地上的手紧紧握住,手心被指甲刺得生痛。她应该笑的,但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谁来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结束内心这种楚痛的煎熬。
时间正是上午十一点五十分,宾客已经纷纷走进教堂里,等着听神父那句“我现在宣布,你们将结为夫妻”。李暮站在树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捶了一下树干,他挫败低下了头。刚才像个疯子般搜寻着寒冰,许多人都注意到李暮怪异的举动,他不在乎,只想找到那个人,然后抱紧她,但是却始终没有见到寒冰的身影。
李暮缓缓地向教堂走去,每挪动一次腿,都像踩在刀尖上。一想到寒冰已经弃他而去,李暮不仅觉得天是灰色的,而他的整个世界也是灰色的。
即使想逃跑,即使想哭泣,但是已经疲惫到无力,他像是一条卷进旋涡里的鱼,只能顺着水流盘转。
见到他走进教堂,宾客们纷纷起身鼓掌,但李暮看不清他们的脸,这些人,全都认识,但却是如此陌生。就连张子谦,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走在红地毯上,看着前方面带微笑白发苍苍的神父,李暮有种想冲上去抱着他哭的冲动。
但是他不能,即使剩下自己一个人,他也必须要把这台戏唱完。李暮觉得这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现在必须自己慢慢品尝。
隐忍许久的雨,终于从天上掉了下起来,一颗一颗的往下滴,狠狠地砸在寒冰身上。她伸手想接住,但水滴穿过她的指缝,偷偷溜走。寒冰觉得自己什么也抓不住,看着爱情,一点一点像漏沙般流走。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张子谦撑着伞,走到寒冰的身后,满脸心疼的表情。他能阻止雨打在寒冰的身上,却阻止不了她的悲伤和绝望。
点了点头,寒冰咬着唇不放,她除了这样做之外,已经别无选择。
合上双手,寒冰虔诚的在心里祷告着:
主,原来我的任性一次,原谅我再一次做的罪行,再宽恕我最后一次……
张子谦坐在车里,看着正在后座位上昏睡的新娘,内心一阵苦涩。当寒冰把人交给他的时候,他吓了一跳,连忙想阻止寒冰的行为。
但她那幽深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他不放,然后说出令他这辈子都会觉得愧疚的话。
“你一直爱着陈可心对吧。”
寒冰不是问他,而是直接一语道破,他藏在内心深处多年的秘密。张子谦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被人知道的秘密,竟然被寒冰揭露出来。
“你帮助我也是因为我和她太像了对吗?你从我身上一直看着她的影子,你已经得到了一直想要的安慰,现在必须为我做些事。”
寒冰说完便把昏迷的新娘推进了他怀里,然后头也不回的向教堂走去。张子谦丢了伞,接住了新娘,然后在雨里目送着寒冰越走越远的背影。
他无法逃避,也无法说谎,陈可心一直是他内心深处的梦,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细缅怀。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在友情和爱情之间取得了平衡。也以为往后的时光,他都能一直这样支撑下去。但陈可心死了以后,他的心开始动摇和懊悔,不时都在想如果当初他勇敢点,把陈可心纳到自己的羽翼下呵护着,不知道她是否能逃过一劫。
所以当寒冰哀求着张子谦带她走的时候,他心里最深的伤口触动了。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寒冰。他不敢也不想再尝试一次这种事,看着心爱的人死去,却连到她坟前哭泣的权利都没有。
时间已经是十二点过几分了,宾客们只看到新郎一个人站在台上,低着头不知道沉思什么。而新娘却一直没有出现,显然家属和宾客都不知所措,但新郎仍看不出有一点焦急的表情。
教堂里渐渐开始嘈杂,所以的人都纷纷议论着,也不知道婚礼到底还是不是继续进行。突然门口出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单薄的身躯早被雨水染湿,当人们都惊讶的时候,只有李暮松了口气。
长长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教堂的礼台上,李暮和寒冰隔着这段深红色的线条,视线互相交错着。霎时间,天地和教堂,天主和凡人都消失无踪,他们眼里只剩下彼此。
李暮忍着想奔向前去的冲动,他在等,静静等寒冰说出的话。无论是什么都好,只要她说了,李暮就会抛下一切,随她而去。
水一滴一滴的从寒冰的身上滴落,脚下的地毯上很快就有一滩水渍,寒冰露出个绝美的微笑,苍白的小脸顿时美得像雪花般飘渺。
当她扬起手中的白色头纱,众人纷纷惊呼成一片,因为他们看到,寒冰手里正拿着新娘所戴着的头纱。
“李暮,如果希望你的新娘平安,就乖乖的跟我走。”
说完后手里的白纱落下,掉到了鲜红的地毯上,显得格外的刺眼。寒冰踩着地上那朵纯白,踏过红色的道路,一步一步的走向李暮。所有的人都呆住了,看着她孤傲的身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看着寒冰向自己走来,李暮恍然间感觉到这是他和她的婚礼,他一直期待着寒冰会说些什么,却不料还是用这样的手段来逼迫自己。心酸和激动同时在心里翻滚,李暮在想寒冰为什么从来不试着挽留他,相信他,而是用她自己的方式,一次又一次的威胁他。
原本期待的心情落了下去,升起无尽的凄凉,他总算是到现在才能明白,寒冰和他始终不是同一种人。他和她没有共同的语言,没有共同的爱恋,只有彼此占有的**。
手心传来冰冷的湿意,寒冰正拉起他的手,向教堂门口奔跑而去。李暮觉得自己只能跟着她一起跑,即使明知道前方的路是悬崖,他也只能随着寒冰的脚步,一起前进着。
看着她一脚踢飞了上前阻拦的未来岳父,李暮露出了一丝苦笑,这就是真实的寒冰。穿着一身黑衣,一直强行占有着他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