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谢临风打算虽然没人清楚，可这并不代表，曹国舅此时的心情便会好过。

其间种种，非是当事人，自难以体会。也因此，纵使是对事情有了个大体认识，甫一见到曹国舅那位兄长时，谢临风也忍不住眉头一跳，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

八仙故事广为流传，做为一名正儿八经的宅男，爱好网络小说、游戏、二次元种种之余，并不代表谢临风对那神话什么的便一无所知。幼时更是对咆哮马教主白衣翩翩手拿折扇形象爱得深沉，多多少少对这位八仙之一的曹国舅有点印象。

也知晓曹国舅成仙之前，有一兄长败坏其名声之事。可亲自见了，方才知晓这世间竟然还真的有两个外表形貌一模一样的人。如果说有不同，大概就是曹国舅那兄长身上气息太过诡谲阴暗，使人厌恶。同其孪生弟弟全然不同。

虽然经历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可从某一方面而言，以科学的角度印证，这世间并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毕竟不是机器量产。不过想到同样批量生产的产品，也有优秀瑕疵。谢临风也就释然了。

可怜曹国舅好好的一个人，在官家同僚眼中也算得上德行深重为人谦和，却是平白替人顶了锅。只兄弟多年，谢临风却不相信这一位对自家兄长那点事便全然无知。只见得那曹国舅让下人在外面守着了，方才对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道：

“你这又是何苦？”

这话问的奇怪，可如果是落在一般人眼里，却是诡异非常。只因为这庭院深深，野草荒芜，绯袍玉带手持长芴的曹国舅一脸痛苦，望向虚空。周遭并无第二人存在。

“哈哈哈哈——”

似是触动了某根绷紧了的琴弦，幽深的庭院中顿时惊起一群老鸦。便见那曹国舅脸上的痛苦懊恼不在，弹指瞬息间转化为刻骨的怨毒。竟是双手向天一派嚣张道：

“何苦？”

“我就是要你身败名裂为人唾弃！你今日这锦衣玉食、高官权势，本就是我应该得到！”

“当年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我舍命救你，你又怎么会有今日？”

......

凡人肉眼不可见，如果看见了这情形，只怕也会以为这曹国舅是中了邪发了疯，脑子有问题。当然，用精神分裂、人格分裂什么的，也未尝不可以解释。

谢临风却看得明白，曹国舅身周不远，确确实实站着一个满面怨毒身形面貌皆与曹国舅相同之人。

与一般怨魂，大不相同。

古往今来，有关异类成精的故事不知凡几。老君身为三清正统，对这些个东西不屑一顾。谢临风却是听说过不少的。什么画中仙的故事不提。却说前朝有一高僧，每每于禅房中诵读经书，久而久之，那书中经义竟幻化成人，显露身形。

谢临风初知道此事时，虽然有那么几分不以为意。毕竟高僧什么的相较于书生、侠客来说，总少了些红袖添香、侠骨柔情、缠缠绵绵的味道。可联系眼下景象，这曹国舅倒有几分意思。

再说和尚什么的，虽然谢临风没兴趣可并不代表世人都如他这般不是。要不然那原本的世界中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剑三er为了《皈依》那剧情歌，对佛秀这对cp爱的死去活来的。

“皈依佛”“皈依僧”“皈依法”“皈依秀姑娘”什么的，虽然相较而言，谢临风还是更喜欢《眉间雪》。

“所谓的江湖路，不过是她撑着伞，走向年幼的他，道一句，初心莫负”

“我谁也没等。谁也不会来。”

同《眉间雪》里的咩太一样，在玩游戏之初，他也曾有过那么一位师父。不够土豪，不够厉害，却是全心全意的对着他，将他引入这款游戏。便是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也依稀记得那日初见时，纯阳宫下的悬崖里，师父问他那一句：

“小道士，你要师父吗？”

那是谢临风第一次在这游戏中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关怀，冥冥之中的缘分，他在这游戏中有了师父，一个捏脸妖娆穿着一身基佬紫校服的毒哥。

在之后的日子里，毒哥带他刷副本、升级做任务、做成就马具、白龙口拿日月石、琉璃岛跳山山、花海蹲花姐......一桩桩一件件，竟是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

犹记得那一日做完日常任务之后，他们惯常去万花刷声望蹲花姐。由于传送时间的原因他现行一步，到达目的后正准备召请毒哥，却见到满地的烟花。彼时尚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的他无意间说了一句。等到他再一次停留在太极广场时，世界上飘过公告，映着燃烧的烟火，竟是如斯美好。

“......奉日月以为盟,昭天地以为鉴,啸山河以为证,敬鬼神以为凭。从此山高不阻其志,涧深不断其行,流年不毁其意,风霜不掩其情。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随行。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随行......”

那一年七夕任务系统所发放的烟火，全部被炸给了毒哥。而等到第二年，他一身精六插七早已不是最初那个傻傻的什么都不同的小气纯，更不会因为dps还不足boss一半而被人嘲笑。最初那个在这游戏中给予他感动的人，却早已不在。

终不过，江湖不见。

那些他所熟悉的人哪，终究是，见不到了。

倒是这奇异诡谲之神话传说里，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斩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委实耐人寻味。

那曹国舅兄长非是鬼物，自然不能用对付一般鬼怪的方法对付他。许是其枉害他人性命的做法终是使这一位曹国舅下定了决心。也不知这一位从哪里找来的符篆、桃木匕首等物件，竟是不要命似得在虚空中乱划，毫无章法。

落在谢临风眼里，却是掀不起半点涟漪。也不知道这个国舅爷从哪里找来的神棍，那桃木匕首上半点阳刚之气无有，反倒是鬼气森森。却是明显被坑了尚不自知。

只是谢临风却没有过问的打算，只看这位如何解决。要知道这一位，可是未来的八仙之一，大概也许可能，不会就这么轻易挂了吧？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