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大河向东篇 同门相残(1/1)

刚擦去眼角的泪水,她忽然看到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是师父,他竟然出现在画面里。

师父还是一身绣花缎子白衣,但却坐在轮椅上,这一个月不见,他苍老了很多。

他身后推轮椅的是寻芳,她穿在牛仔裤紧身背心,嘴巴里嚼着口香糖,样子很随便。

这不对,师父最不允许的是嚼口香糖,特别是对女孩子,他觉得那样不尊重。寻芳曾经就因为嚼口香糖被师父罚着不停的刷牙把嘴巴都刷出血来,难道她不记得了吗?

向冬收敛心神去看师父,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儿。

他坐在轮椅上,神色呆怔,眼睛始终盯着一棵枯死的茶花树。

向冬自然记得这棵花树,那是她埋芭比娃娃的地方,这么多年了,她对那个红色的血洞记忆尤甚,怕的要死。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对生活精致程度要求如此高的师父,会允许一棵死去的茶花存活在花园里?

寻芳蹲下,舔着脸看着师父,看着还是一如往日的亲热乖巧,可是向冬却从她眼睛里看出了怨毒。

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到他们从花园里离开,向冬也没看出个什么来,她更加迫切的想要回去一探究竟。

白天的时候向冬窝着不敢动,一直到了晚上,她才收拾停当,离开了酒店。

回自己的家,她当然熟悉的,但是她更加小心,谁知道家里的报警设备有没有因为她发生什么致命的改变。

向冬去黑市交易了几把小飞刀,还买了一把枪,这些她都熟悉,没有惊动任何人。

偷偷从密布着电网的围墙爬进去,向冬着实费了一番力气。

等落在花园里,她才擦擦汗,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小飞刀,往师父的卧室里去。

师父的卧室里一如往日亮了一盏羊皮灯罩的古典台灯,那光芒是橘黄色的,他说看了新生温暖,做了噩梦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向冬以前不明白,等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懂,他这是做了亏心事,在害怕呢。

可是,对于这个害了她一生的人她情绪复杂,说不上是恨还是爱。

偷偷摸进去,果然她看到了师父披着衣服半靠在绣花枕头上,眼睛也是睁着的。

师父睡觉的时候从来不让人靠近,只有向冬因为偶尔撞进来一次,她发现师父睡觉就像睁着眼睛。

所以这些,都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吗?

她捏着手里的刀,慢慢靠近了。

师父的脸落在台灯里,不是她以前见过的那张保养得当的漂亮脸庞,而是晦暗枯黄的一张脸,这一个月的时间,师父不止老了十岁。

向冬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她的手伸过去,颤了颤,才落在师父的脸上。

电光火石间,她的手腕被人捏住,铁钳子一般,仿佛要把她的骨头给捏断。

“师父……”

“冬儿,是你,冬儿,你终于回来了。”师父的薄唇发抖,晦暗的眼瞳里爆发出欣喜的光亮。

向冬心情复杂,不知道他的样子是装的还是发自内心。

“师父。”

师父松开了手,又抓住她的小手,上下看着她,“冬儿,你没事,师父就是死也放心了。”

“师父,我有很多话要问你。”

师父紧紧抓着她的手,“冬儿,让师父看看你,你的手没事吧?”

向冬迅速把自己的左手收回来,“师父,我没事,你听我说。”

“不,你听我说。冬儿,没有时间了,你赶紧的……”

“师父,我是不是你从兰庭家抢过来的。”

师父的手一抖,迅速把她的手给放开,脸上的温情消失不见变得狰狞起来。

“你听谁说的,向冬,师父养你这么大,你就为了听外人的几句话就来质问师父。”

向冬却很平静,“师父,我们还有必要再演戏吗?我在外面是个什么处境您不明白吗?我们已经撕破了脸,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你什么意思?”

“师父,我现在连左手都废了,奥兰岛的狙杀是您主使的吗?”

师父眼神躲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寻芳去头F国的蓝宝石也是您主使的吧,是不是因为我没死,所以就把我往绝路上逼?师父,我不记得我父母什么样子,但是我知道你养了我二十多年,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对你自己多一点信心?”

她起初是平静的,本也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好不激动,可是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想象的那么坚强。

眼泪夺眶而出,她死死咬住了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师父的手紧紧蜷缩,后悔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

他错了,他是真错了。

从身上摸出个东西塞到她手里,他用力去推她,“你快走,快离开这里,师父错了,不该听寻芳的话去害你。师父本来想要给你点教训,以后让你乖乖的守在我身边,没想到要你的命呀。”

“那偷蓝宝石的事不是你安排的?”

他用力摇头,“不是,我只安排人在奥兰岛给你点教训,让你不能离开我而已。冬儿,你是师父的命根子,是他的女儿,纵然我得不到他,我也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身边,我要你替他一辈子陪着我。”

“你……”向冬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竟然是这样畸形的感情。

“你快走,拿着它去我瑞士的银行打开我的保险柜,那里有我所有的财产,不能落在那俩个逆徒手里。”

师父他什么都明白了向冬却糊涂着,“你什么意思?云飞和寻芳……”

师父苦笑,“冬儿,你那么聪明不是该早想到的吗?师父不推卸责任,虽然受了寻芳的煽动,却却是因为我疑心病太重才给了她可趁之机。但是你一定要知道,云飞和寻芳,早有奸情。”

无数次的猜测怀疑过,可现在听到师父说出来她是如雷轰顶。

果然,背叛在她没有觉察的时候已经悄然开始了,她还傻傻的担心着他们的安危。

向冬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人,师父不信任她,未婚夫和师姐算计背叛她,她一下失去了三个亲人,也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师父握紧了她的手,“你赶紧走,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向冬还在发懵,“为什么会这样?你说,为什么会这样?”

“原因很简单,从这死老头子偏心你开始,就注定了你的下场。”

听到这个妖妖的声音,向冬顿时捏紧了手里的飞刀,全身的汗毛都炸了。

寻芳在前云飞在后,俩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都有枪。

向冬皱起眉,她不害怕,杀气十足。

就是这俩个人把她骗的好辛苦,找人伤了她就跑了,还让她到处去打听他们。

早就勾搭成奸了呀,一次次的撞到他们在一起,竟然没想到。向冬呀向冬,你到底有多蠢!

寻芳娇娇的笑,“你师妹,你可别这样看我,要派人暗伤你都是师父的主意,我和你师兄也不过是执行命令罢了。”

向冬并不在意她,而是去看云飞。

云飞对她的反应就是师父差不多,眼睛不敢直视她,表情躲闪。

向冬问他,“为什么?如果你喜欢寻芳,你说就是了,我不会死皮赖脸的赖着你。”

寻芳抢着替云飞说:“向冬,你别摆出这幅清高的嘴脸,是你先对不起云飞的。你去国内楚家那半年都跟楚江河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你闭嘴,我在跟云飞说话。”她低吼,眼神里黑火簇簇。

大概她的样子太吓人,寻芳竟然退后一步,拉住了云飞的手。

云飞深吸了一口气,“向冬,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自己扪心自问,你有喜欢过我吗?我们订婚也有两年了,可是你正眼看过我几次?”

“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吗?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是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所以那不是爱情。向冬,我想你自己也明白的,去了一趟国内回来你句变了,变得对我更不耐烦,还时不时的发呆。我知道你是爱上楚江河了,你发现了爱一个男人和爱一个哥哥的不同,所以在你心里跟不愿意跟我结婚了。”

向冬承认,他说的都是实话。

哪怕到了现在,她心里那张背叛的痛也不过是是师兄的背叛,绝对不是来自未婚夫。

云飞继续说:“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你不让我碰我只能去碰别的女人,寻芳是那个能给我快乐,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男人的女人,所以我就跟她在一起,有什么错?”

“所以说,你害我恨不得我死就是因为我不让你碰?不让你感觉自己是个男人?云飞,是个男人就要敢做敢当,你特么的劈腿找那么多理由干什么?你跟她在一起多久了?恐怕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了,我去国内以前,再远点说她嫁人以前,你们都苟且在一起了吧?”

云飞没有说话,其实他跟寻芳第一次在一起是他跟向冬订婚的那个晚上,他喝醉了,寻芳勾引了他。

他自己知道寻芳不见得有多喜欢他,但是她喜欢跟向冬攀比,但凡向冬有的东西她总想要,就连男人也不放过。

跟寻芳的那次是云飞的第一次,初尝禁果他从此沉迷下去,哪怕寻芳跟人结婚了俩个人还是在一起偷情。

一个有未婚妻一个有丈夫,俩个人在一起也没有负担,纯粹的是为了性而性。

再后来,寻芳离婚了,这次婚姻让她认清了一个事实:像她这种人的身份一辈子见不得光,要结婚也要找跟自己一样的人。

跟自己一样的人除了高大英俊的云飞还有谁?更何况他们长期保持着炮友关系,在那方面是很和谐的。

离婚后回到漪澜公馆,她跟他在一起的频率就越来越多,除了睡觉,甚至在别的方面都越来越接近情侣。

云飞其实一直喜欢的是向冬,他更知道向冬才是师父最亲近的人,以后也就是漪澜公馆的继承人,他跟她在一起,得到的利益比寻芳会更大。

他本来想要跟寻芳断了,可恰好向冬去国内执行任务,一走就是半年多,他反而跟寻芳更火热了。

寻芳用自己的本事把云飞的心都给拉过去,开始他还不想跟向冬分,可看到她回来后对自己的冷淡,加上寻芳的挑唆,他就认准了向冬是爱上了楚江河。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云飞不检讨自己,反而觉得向冬对不起他。再加上师父对她的偏爱,云飞决定要彻底黑向冬一把。

现在,面对向冬,他这些龌龊的思想曾经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可面对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

“他们早在你订婚前就在一起了,傻冬儿,师父一直想让你自己去发现。”

因为师父的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师父身上。

寻芳哈哈大笑,“你早知道了却不告诉你的宝贝。师父呀,你才是最心黑的那一个。”

师父无言以对,他确实够心黑的。他想要的是向冬也着实受次感情的伤害,好像这样就抵了她亲生父亲欠下的情债一样。

不过他不用说向冬也能猜的出来,枉她把他们当做自己做亲的人,而他们一个个的全在算计她。

她觉得自己活得真够悲催的,在狼牙虎爪之下,想的却还是那只老虎那群狼的安危。

“你们,都一样。”她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可是心却早碎了。

师父和云飞一脸的羞愧,只有寻芳却觉得解气。

“哈哈,向冬,你不是觉得所有的人都爱你疼你吗?你不是觉得自己才是我们这个王国里的公主吗?今天你明白了吗?你不过是他们豢养的一头猪而已,他们时时刻刻想要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寻芳,你呢?你连这只猪都做不了,所以才嫉妒的发狂吧?”

寻芳咬的牙齿都咯咯响,“对,我是嫉妒你。你有我漂亮吗?有我聪明吗?有我能干吗?可为什么他们眼里都只看到你,师父是这样,云飞也是这样,就连那些不长眼的外人也是这样。这一次,我用实力证明,谁才是这个世界的女王,以后,我才是一九的传奇。”

向冬还没怎么样,师父倒是气的不行,他颤抖着手指指着寻芳,“你休想,你这是要欺师灭祖。”

“师父,别跟我耍狠了,难道你还能阻止我吗?试试你自己身上,还有力气吗?你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保护不了你这个宝贝徒弟。”

师父最近老是生病,身体也没什么力气,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被人下毒。

现在寻芳这么一说,他提气,发现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你到底做了什么?”

寻芳提醒他,“师父,坏事做多了要失眠,你这些年点的熏香里我给多加了点东西。”

“你……”怒极攻心,师父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就连云飞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寻芳很多年前就开始谋算师父。

“你从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念头?”

寻芳冷笑,“当然是从师父偏心时候就开始了,师父不给我们留活路,我们难道不会自己找活路吗?”

向冬对师父讽刺的笑,“师父,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徒儿。”

向九爷到底还是个人物,他自嘲的勾起嘴角,“是呀,我养的好徒儿,一个两个的都这样。”

寻芳摩挲着手里的枪,“师父,你这怪不得我们。有句话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们都是你教出来的,当然要狠一些毒一些不要脸一些。只是可惜了小师妹,认贼做父,好好的大小姐当不成,成了个贼。小师妹,我可听说你亲爹家又生了个妹妹,是个博士生,厉害的很呢!”

蓝家的事向冬并没有关注过,即便知道那是她的父母,她已经没了归属感。

师父去问向冬,‘冬儿,你恨师父吗?’

向冬淡淡的看着他,“那你希望我说什么?不恨你?那可能吗?不过我也很矛盾,你是养我长大的人,我恨你却又不能把你怎么样.反倒是你,师父,你永远改不了你多疑的毛病。所以刚才寻芳那句话说的对,走到今天,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向九爷点点头,“你说的对,的确是我自作自受。可是冬儿我不后悔,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这些年,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其实,向冬想要问问他有没有想过人家失去孩子的痛苦,可是转念一想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说了又有什么用。

寻芳跟云飞对视了一眼,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他们都没有得到有用的东西,而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师父塞到向冬手里的钥匙。

寻芳扣动扳机,“少废话,向冬,把钥匙交出来。”

师父下意识的去捂向冬的手,“不能交给他们。”

“老东西,你都要死了还守着那些钱干什么。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没了钱我还怎么活?没有这样精致舒服的日子,我一天过不去。所以不用客气,把我给杀了吧。”

师父反将他们一军,云飞有些怕了。

他期期艾艾的对寻芳说:“要不我们就算了吧,让师父给我们些钱,我们走。”

寻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出息,你以为你今天还回得了头吗?你今天不把他弄死,出了这个门儿他们就把我们弄死了。”

“不能……吧。”这话他说的极其不确定,毕竟他知道师父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寻芳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幅软泥扶不上墙的脾气,不由得低吼,“云飞,你想想他是怎么对待我们的?这些年我们拿着命给他换钱,他却自己捂着不放出一分,难道我们还要给他这样利用下去吗?”

云飞去看向冬,“冬儿,不如你加入我们,带着钥匙过来。”

向冬笑起来,她笑的太厉害了,以至于腰肢都颤起来。

“云飞,让我过去给你杀吗?现在说这些你以为我还会信?动手吧,我们之间不再需要谎言。”

“冬儿,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你过来,我一定不动你一个手指头。”他眼神热切的看着她。

寻芳瞪大了眼睛,“云飞,你什么意思?你让她过来,那我呢?”

“寻芳,冬儿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三个人也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的同门,以后也可以相亲相爱的住在一起。”

他这是想要享齐人之福?向冬真是哭笑不得。

从来都没想过云飞是如此有“理想”,可惜了她不会配合。

“云飞,你算了,你这块掉在狗屎上的蛋糕我是不会捡起来的,而且,我也不打算放过你。”

云飞看着她诡异的眼神,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你想要干什么?”

向冬手里的飞刀脱手而出,“我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