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魏璟元除去了钱妈妈这个眼线,但魏国淮的人却还在眼皮子底下活动,若找不到这些人来,魏璟元这往后的日子依旧要芒刺在背的过下去。魏璟元想在成年入仕途之前过上一段安生的日子,一来是用来专心温书以补偿前世没办法进入朝堂的遗憾,二来是想韬光养晦,多积存一些计策以防日后万一。

舟车劳顿,这才越过了第一个城池,魏璟元的身子就开始不舒坦了,这一点与前世倒是没什么区别,柔弱的似柳迎风。马车颠簸的厉害,魏璟元靠在车里的软枕上闭幕养身,一旁是元宝放置在他脚下的木盆,里面的冰水已经渐温,而魏璟元一双肿起来的双足就踩在盆子的边缘处。

“爷,您这样不行,咱们下一个地方去看大夫吧!”元宝心疼的紧。

魏璟元撩起眼皮子,“不看也罢,这戏得做足,这身体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魏璟元燥热难耐,调转了个方向后说道:“元宝,你说说这藏在暗处的人会是谁?他们是否已经把钱妈妈私自逃走的消息传递出去了?”

元宝机灵地转着眼珠,“元宝觉着,很有可能是叫来福的那个小厮,我看他一脸机灵鬼的样子,说不准就是老爷安排在大少爷身边的人。”

魏璟元忍俊不禁道:“经你这么一分析,我这心情倒好了不少。”

元宝红着脸,“大少爷惯会取笑元宝的。”

“哎……”魏璟元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抬手掀起了车窗的帘子向外看去,“也不知我把你卷进这恩怨情仇是不是对的,你原本就憨厚老实,心地善良,一想到这里我就……。”魏璟元话还未说完,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元宝护住心切,急忙抱住魏璟元,“爷小心啊。”

因为这巨响来的太过突然,魏璟元车队的马儿都受了惊吓,好不容易在车夫的压制下平息了下来。魏璟元在在元宝的搀扶下下了车,“怎么回事,不知道大少爷在车里坐着么,你们是怎么赶车的。”

车夫急忙来报,“爷,不知为何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前面的路就被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给封了路。”

“什么?”魏璟元眉头紧蹙,朝着前方的路一看,果不其然,山上滚落下来无数的石头,将原本就狭窄的山路堵了个严实。魏璟元此时不得不产生怀疑,这巨响恐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随即山石滚落堵住他的去路!难道说是陈氏发现了钱妈妈已经死了,以防日后有变要再次取了自己的性命?

正值魏璟元揣测之际,身后方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众人朝后看去,朝着这边来的是队人马,光马匹车辆就有十几辆之多,再看那驾车的车夫衣着打扮,多半不是北国人。不时,大队人马赶了过来,在魏璟元车队后停下,随后从最前端最奢华的车辆中下来一人,他这一抬头,魏璟元便认出了他。

“李嵘兄?”

李嵘惊讶万分,加快脚步走上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璟元弟,怎么,这前方的路可是被堵住了?”

昨夜李嵘还称呼他为“璟元兄”,怎么过了一夜之后就改成了“璟元弟”了?魏璟元无心顾及这繁琐细节,开口说道:“不知为何传来巨响,山石因此滚落堵住了去路。”

李嵘抬头仰望两侧山峰,“莫不是……”李嵘欲言又止,魏璟元也大概能猜到他想说什么,接下来两人互看一眼便不再继续了。李嵘朝着前方被堵的路看了许久,回来时无奈道:“我虽人马众多,却也不能在一天之内开辟出一条路,不如这样吧,既然相逢就证明我和璟元弟之间存在些缘分,夜里我们相互做伴在这里歇上一夜可好?”

魏璟元看了眼时辰,“现在动手来不及吗?”

李嵘笑道:“璟元弟急着赶路吗?”

魏璟元莞尔,“那倒也不是,既然李嵘兄都这么说了,尔等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嵘大笑,“好,太好了,我正愁这一路上没人做伴,有了璟元弟这一日一夜恐怕就不会寂寞了,若璟元弟不嫌弃,可愿尝尝我北狄的美酒佳肴?”

魏璟元双手拱起,“有劳李嵘兄了。”

说着,李嵘朝着身后众人一挥手,得了命令的男子纷纷上阵去搬石头了,魏璟元这边的男丁自然不在话下,除了元宝也都跟了过去。留下的女眷除了要准备夜里的吃食,还要为魏璟元和李嵘二人铺毡伺候着。

这毡毯是北狄特有的,是一种生猛的凶兽皮做成的,当魏璟元脱了靴子坐在上面时,感受到的并非是过分的热温,而是透着丝丝的冰凉,魏璟元十分纳罕,“这毛皮当真是奇特,竟如此凉爽。”

李嵘解释道:“这乃我北狄山中少有的翎兽,毛皮相当柔软,冬暖夏凉最适合做毡毯大氅了,待日后璟元弟有机会来到我北狄做客,我定送你一件。”

魏璟元上扬嘴角道谢,心中却怀疑李嵘为何要故意泄漏这些。翎兽可是北狄珍贵猛禽,就算是大富大贵之人都未必能拥有,能享用这一珍贵物种的必定是王公贵族。这一疑问暂且搁置,先说眼前李嵘装扮的这个商人,虽没有商人的铜臭味,却出奇的豪爽,让人忍不住接近。

美酒佳肴很快摆了上来,元宝一旁伺候着他,而李嵘那边则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们一副娇羞的模样看着李嵘,眼中的爱慕之情不言而喻。魏璟元仔细打量李嵘,他虽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已经到了可以通房的年岁,莫不是这两个年轻姑娘就是他的通房丫头吧?

魏璟元实在是想的过多,庸人自扰何必于此呢。魏璟元接过元宝手中的酒盏,正打算敬李嵘一杯,谁料他却突然放下酒盏,不顾魏璟元是否愿意,突地伸出双手扼住了魏璟元的脚腕,“璟元弟,你这双足为何肿成这般?”

魏璟元被李嵘这一举动震惊到了,他想挣脱却发现李嵘的力气非常之大,就在他想要开口暗示李嵘之时,李嵘抢先一步和婢女说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去车里把我的活血化瘀消肿的良药拿来?”

婢女冷不丁被呵斥也是一愣,待回过神后一副惊吓到了的表情去车里拿药了。

“璟元弟,你年岁尚小,不该一人长途跋涉的归乡,我看不如这样,若你不反感在下,就由我陪同照顾可好?毕竟在年岁上我年长你许多,照顾你实则应该。”说着,李嵘这才肯放开魏璟元的脚腕。

魏璟元后悔啊,他真该在车上穿了袜子再下来的。

“李嵘兄严重了,我这是身子骨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萍水相逢有美酒佳肴已是幸事一桩,又怎敢劳烦李嵘兄一路护送呢,这实在是不妥,不妥啊。”魏璟元拒绝的意思如此明显,料李嵘也不会执意如此。

正如魏璟元猜想的,李嵘没有再坚持,而是在婢女拿来药膏之后撩起了衣袖,“你这是双足肿胀,若不好好调理,你怕是回到家乡也得十天半月下不来塌走不了路,为兄放心不过旁人,就由我来代劳吧,璟元弟莫要推辞。”

“这……。”李嵘执意如此,也定不会给魏璟元拒绝的机会,他用指尖挑了药膏,继而从魏璟元白嫩的脚背上开始涂抹药膏,“这药也是我北狄特有的,虽不及北国的草药珍贵,药效却也不赖。”李嵘一边说一边往魏璟元脚上涂药,顺便还抬头看了他一眼。

魏璟元仿佛坐在一锅装满了热油的锅里,为了缓解尴尬,他只好朝一旁看去。

“我北狄虽离北国较远,但对北国的一些民俗民风还是了解的,我看璟元弟年纪轻轻就气度不凡才华横溢,定不会甘心嫁与旁人为男妻的,是吧!”

魏璟元被李嵘说的心里咯噔一声,这就好像前世的过往被揭露一样,让他心里的那个结越系越深。魏璟元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同时也被李嵘看在眼里。

李嵘涂药的手法快而好,待双脚药膏涂抹完毕后,李嵘把药膏瓶的盖子盖好,顺手扔给了一旁的元宝,“好好服侍你们爷,别再让他因为舟车劳顿而伤了身子。”

元宝感恩似地看着李嵘,“谢谢李爷,小的定会照顾好我家主子的。”

李嵘点头微笑,在婢女拿过帕子后擦了手,“璟元弟,方才我的话可能冒犯了你,但我并不坏心,咱们话不多说,都在这酒里如何?”

魏璟元情绪稍有缓解,点点头后继续和李嵘品起北狄的美酒。

推杯换盏时间过的倒也快,魏璟元吃了多杯酒后就有些昏昏欲睡,不知不觉间他感觉身旁有一温热之地,便一头栽了过去。元宝看着眼前的一幕有心上来扶起魏璟元,却被李嵘中途拦了下来,他小声道:“就让你们爷睡着吧,你们没事也都下去歇着吧。”

晚间,微风徐来,一颗繁盛的树下坐着两位少年,一个倚靠在另外一个肩上,双人都闭着眼睛,美的仿佛是画中走出来的脱俗之人,只可惜这美景尚未存留太久,李嵘身边的人就跑了过来,“主子,不好了。”

这一声比较大,吵醒了李嵘和魏璟元。

魏璟元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李嵘身上,连忙坐了起来,略显不知所措,“我……睡着了?”

李嵘眼中竟是透着宠溺说:“嗯,累了就睡,有何可在意的。”说着,李嵘转过头看向手下时脸色就变了样,怒声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人扑通跪倒,“主子,事情急迫,还需您和元少爷拿个主意啊。”

魏璟元心想与我何干。

“速速说来。”

“主子,是元少爷的两个下人遇害了。”

魏璟元一惊,“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