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成毕竟是大隋的公主,只要她不愿意,继位的始毕可汗也只能成为她名义上的丈夫。可是,随着中原叛军四起,大隋国力衰弱,始毕可汗开始不把大隋放在眼里,强行占有了义成公主。
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义成公主从一个温婉的中原女子,慢慢变成了杀伐果断的上位者。她开始忍辱偷生,暗中培植羽翼,恰好启民可汗的许多旧部亲近大隋,给了义成公主在突厥掌权的机会。
突厥大军围困雁门关时,义成公主派人谎报突厥内乱,将始毕可汗骗了回去,如果那时候的义成公主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公主,又怎么可能在始毕可汗的震怒中活下来?除此之外,杨广没死,大隋余威尚存,始毕也不敢太过分,只能心中忿恨,等待时机。
义成公主也是聪明人,她知道始毕可汗迟早会杀了自己,于是暗中谋划,在始毕可汗出征时,让人将其毒杀,对外谎称病故。
突厥人作战勇猛,但不像中原人那般有心机,况且草原的汉子出征在外,时常有病死的情况出现,大部分人没作他想。
也曾有人怀疑始毕可汗的死,乃是义成公主所为,可是始毕可汗身死之时,义成公主并未跟随在他左右。而且,始毕可汗死后,义成公主也没有让自己的儿子继位,反而欣然接受众大臣的建议,让始毕可汗的弟弟俟利弗设继承可汗之位,称处罗可汗。
义成公主的所作所为,让人很难联想到她和始毕可汗的死有关,那些仍旧持有怀疑态度的人,要么将自己的怀疑藏在心里,要么就因为各种原因被打入大牢或处死。
俟利弗设继位之后,虽然根据习俗娶了义成公主,但他在义成公主面前表现的异常乖巧,对义成公主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而且大事的抉择,大部分都会征求义成公主的意见。
但没过两年,俟利弗设自觉羽翼已经丰满,开始不将义成公主放在眼里,并时常发兵侵扰大隋的城池,所以没过多久,他也病了,然后不治而亡。
在俟利弗设病重之时,义成公主每日陪伴在他左右,日夜不休的照顾他,更是派人四处搜集药材,试图治好俟利弗设的病。因此,俟利弗设病逝后,面对整日以泪洗面的义成公主,没人忍心责备她,更不会怀疑她。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义成公主强忍悲伤,与突厥的大臣以及各部落的首领商议可汗之位的继承者。
义成公主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完全有资格继承可汗之位,但义成公主力排众议,推举处罗可汗的弟弟咄苾继位,称颉利可汗。
“义成,真是苦了你了。”义成在萧太后的怀里哭了许久,声音终于渐渐的轻了下来,萧太后拍了拍义成公主的后背,感叹道:“朝廷和陛下有愧于你啊!”
义成公主为大隋牺牲了太多,为了不让大隋外忧内患,以身犯险,做了那么多随时会让她丢了性命的事,可是杨广的大隋还是亡了。
“义成再苦,终究还活着。”听到萧太后的话,义成公主止住了抽泣,目光变得凌厉无比,她坐直身子,面无表情的说道:“但皇兄已经走了,而那些背叛他的人还好好活着,这是义成无法容忍的事。”
萧太后轻微的摇了摇头,明白义成公主心里的执念,不可能因为她的几句话而改变,她看着南方,脱口说道:“陛下的仇,玄霸会替他报的。”
“您说过,李玄霸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您觉得,将来有一天,他会手持双锤,攻入大兴取下李渊的首级?”义成公主反驳道:“大隋的复兴,或许只能靠他实现,但皇兄的仇,义成只能自己来。”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但是义成,我希望你不要在复仇中迷失了自己。”萧太后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再者,突厥虽然强大,可你想过没有,只靠突厥的力量,真的能消灭大唐?”
突厥骑兵的战力天下无双,在草原之上,没有任何势力敢与其抗争,不过,说到攻城掠地,突厥实在差大唐远矣。
“太皇太后,您多虑了。”见萧太后终于开始关心起国事,义成公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李渊背叛皇兄,说好听点,是为了天下苍生,说直接点,不过是为了权势罢了,突厥或许无法消灭唐国,但是与突厥交战几年,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南下?又有什么资格面对大隋的大军?”
听到义成公主的话,萧太后久久无语。
在突厥的这些日子,她对任何事都抱着漠不关心的样子,可她毕竟曾是一国之母,眼光自非常人所及。她从义成公主以往的话中,已经察觉了义成公主的目的:让突厥和大唐一起消耗国力。
“杲儿那孩子,只怕现在还对你感恩戴德呢!”沉默许久,萧太后再次微微摇了摇头,感慨道:“陛下要是见到你现在的模样,也不知是喜是悲。”
“太皇太后,您果然一直在听义成说的话。”义成公主开心的笑了:“义成在这里没有能说话的人,如今有您在,义成真的很开心。”
“你的那些话,谁敢听?”萧太后白了义成公主一眼,笑道:“要是你与玄霸能够相见,定会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即便未曾见面,义成对他倒也有几分敬佩。”义成公主含笑答道:“不过他心里只怕不会这么想,说不定还在怨恨着义成。”
“那孩子聪慧过人,定能察觉到你的良苦用心。”萧太后似乎想到了过往的一些趣事,脸上露出令人舒服的笑容,嘴角微微翘起:“而且那孩子很会哄人,若是他在这,哀家只怕一刻清净都别想了。”
自从杨广死在江都,萧太后心灰意懒,来到突厥之后,即便在义成公主面前,也是也我自居,如今自称哀家,义成心中欢喜,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高兴的表情,她冷哼一声,说道:“他要是真的如您说的那般聪慧,又怎会派李智云来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