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傅沅上前,崔贞就笑着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对着母亲郑氏道:“这就是女儿说的沅妹妹,之前一直养在陈老夫人身边的,母亲也是见过的。”
对着崔贞突然的亲近,傅沅很是不自在,不着痕迹将手挣脱出来,对着郑国公夫人福了福身子,开口道:“方才听丫鬟说外祖母这会儿还在宁寿堂陪着祖母说话,您若没别的吩咐,我就先过去了。”
面对傅沅毫不掩饰的疏远,崔贞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而郑氏,则是带着几分诧异看了崔贞一眼,微微一笑,对着傅沅点了点头。
见着傅沅进了垂花门,郑氏才带着几分不满瞪了崔贞一眼,沉声道:“你是越来越糊涂了,那日在南阳王府叫人看了笑话还不够?我看,这门亲事不结也罢,你也好好收收心。”
听着郑氏的话,崔贞面色一变,忙上前挽着郑氏的胳膊道:“父亲也同意了这门亲事,再说当年若不是他出手救了女儿,您也见不到女儿了。”
“女儿对他,很是喜欢,相信日后嫁过去,也能像您和父亲一样举案齐眉,和和美美”
郑氏到底最疼这个女儿,听着这话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佯装生气道:“这么大了,一点儿都不知羞。叫人听见了,还当咱们郑国公府不会教女儿。”
崔贞不好意思低下了头,郑氏眼中却是露出一抹不快来,和淮安侯府的这门亲事老爷虽中意,可她心里到底不怎么喜欢。
那淮安侯府老夫人倒是不错,只那大太太寇氏,看着就不是个和善的,精明太过,成日里想着算计人。贞儿若是嫁过去,即便有郑国公府撑腰,怕也和寇氏处不来。
再说,前年二皇子妃病逝了,前几日宫里头传出话来太后要替二皇子选个继妃,贞儿若是能当上这继妃,总比嫁到谢家要贵重。
她可知道,这些年太后不喜皇后,也不喜太子,心里眼里有的只有贤妃所出的二皇子一个。
如今二皇子进了户部,前些时候又被派到扬州查办盐商之事,风光比起太子也差不了多少。
傅沅便领着怀青进了垂花门,才刚进去,就听丫鬟怀青道:“这崔家大姑娘只和姑娘见过几面,怎么奴婢觉着她对姑娘怀着敌意,便是装着亲近,也是怪怪的叫人不自在。难不成,是因着表少爷的缘故?”
怀青说着,不自觉朝自家姑娘看去,看清自家姑娘脸上的神色,便愈发肯定了,心中不免替自家姑娘不平起来。
表少爷和姑娘只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便是表少爷喜欢自家姑娘,姑娘也没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来。反倒是崔家大姑娘,还没定亲,就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喜欢的是表少爷,没得叫人觉着不尊重。
很快,傅沅和怀青就进了宁寿堂的院子。
因着今个儿是傅娅的喜事,宁寿堂也细细装点了一番,丫鬟婆子穿的衣裳也透着几分喜气。
见着傅沅进了院子,门口的丫鬟忙迎了上来,福了福身子,叫了声:“姑娘。”
傅沅叫她起来,开口问道:“各家夫人可都走了?”
那丫鬟听着傅沅的话,点了点头,回道:“女眷们陆续离开了,只淮安侯府的老夫人在,二太太和三太太也在屋里陪着说话。姑娘等会儿,容奴婢进去通传一声。”
傅沅听着,点了点头,叫她进去了。
很快,那丫鬟就从屋里出来,对着傅沅道:“姑娘请。”说着便打起帘子,领着傅沅走了进去。
屋子里老太太和陈老夫人坐在软榻上,下头黎氏、卫氏陪着说话,谢琦则是规规矩矩站在陈老夫人跟前,听着长辈们说话。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傅沅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道。
“快起来,我还要叫人过去叫你呢,可巧你就过来了。”老太太说着,转头对着陈老夫人道:“沅丫头和她大姐姐处的好,只可惜娅儿进了东宫,往后姐妹间要再见面就不那么方便了。”
陈老夫人听着,开口宽慰了几句,才笑着朝傅沅看了过来。
傅沅福了福身子,叫了声外祖母,给黎氏和卫氏请了按,又和谢琦互相见了礼,这才走到老太太跟前去。
陈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问了几句,只碍着老太太和几位太太都在,没有细问,又说起了别的话来。
说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对着傅沅道:“你陪你表妹去你屋里说话吧,别拘在这里不自在。”
傅沅听着应了声是,对着老太太、外祖母福了福身子,才和谢琦从屋里出来。
出了宁寿堂,谢琦好半天都不说话,只是面上欲言又止,叫人不注意都难。
傅沅见着她这样,只抿嘴一笑,道:“妹妹有什么话就说吧,憋着不难受?”
自打上回在南阳王府谢琦帮她说话后,两人就亲近了许多,傅沅能感觉到这个表妹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对她好像真的亲近了几分。
听傅沅这么问,谢琦愣了一下,随后才松了口气,道:“哪里能不难受,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表姐说。”
在傅沅的注视下,谢琦终于开口道:“前些日子我去泊墨院找哥哥拿一本书,哥哥当时不在,我就不小心看了他书桌上的画,有好几幅画着的都是表姐。”
傅沅听着,面色变了变,不等她开口,谢琦便拉着她的袖子道:“我不是要替哥哥说话,只是觉着哥哥对表姐你真的是很好,表姐若能嫁给哥哥,我头一个高兴的。”
害怕傅沅不信,谢琦急忙又添了句:“表姐你信我,我真的不是说假话,也不是因着不喜欢崔家大姑娘才说这些话。只是觉着,表姐若能当我的嫂嫂,真的是一件好事。”
傅沅看了她半晌,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是不管你信不信,都要说我和表哥只是一起长大的兄妹情分,不可能有什么心思的。表哥那里,你若能劝,便也劝劝。”
听着傅沅的话,谢琦嗯了一声,半天才又开口道:“母亲中意崔姐姐,哥哥不愿意,说什么都不松口,前些日子母亲好像因着这个,打了哥哥一个耳光,我去给母亲请安,正好见着哥哥从屋里出来。哥哥面色平静,还和我说了几句话,我就更难受了。”
“真不知道,母亲和哥哥什么时候能和之前一样。”
傅沅听完这些,才明白过来谢琦的烦心事到底是什么,只是事关大舅母和表哥,她最是不好说什么。
谢琦像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说完这话,又开口道:“我说这些不是想表姐如何,只是想找个人说出心里话,不然都要憋出病来了,表姐只当我没说过就好了。”
傅沅看着谢琦,心里微微有些发堵,只将话题转移开来,问起了表姐谢茹的事情来。
“听说表姐和建安伯家的二公子定亲了?”傅沅知道这事,还是从大伯母的嘴里。
那日她和傅珺在香馥院陪着大姐姐说话,大伯母正巧过来,闲聊之时,听说了这个消息。
听傅沅问起这事儿,谢琦点了点头,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来:“两家已经交换了庚帖,祖母说等明年开春儿的时候成亲最好不过。听说那建安伯家的二公子品性端正,书读的也好,如今19岁已经考中了举人。”谢琦迟疑了一下,又开口道:“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庶出的身份了。不过,那二公子也是自幼养在建安伯夫人跟前,倒和大姐姐一个样,大姐姐对这亲事满意的很,这些日子都在屋里绣嫁衣呢。”
傅沅莞尔一笑,还未说话,就见着不远处兄长陪着一个人朝她们这边走来。
看着身影,傅沅认出那人正是几日没见的宋淮砚。
傅沅面色变了变,却是没敢逃走或是怎么样,经过上回的事情她反思了自己的举动,宋淮砚并不知道她梦中的那些事,她刻意的躲避只会叫他起了疑心,引起他的注意来,反倒不好。
傅沅正想着,傅询和宋淮砚已经走到了二人跟前。
“哥哥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傅沅福了福身子,才开口问道。
不等傅询开口,一旁的宋淮砚就出声解释道:“上回赏花宴府里老夫人送了祖母一颗极品血灵芝,祖母用过之后身子好了许多,特意派我过来给老夫人道谢,顺便送上回礼。”
傅沅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就见着兄长带着几分揣测的目光看过来,一时便有些心虚,强自镇定道:“我和表妹到蕙兰院坐坐。”
傅询嗯了一声,待傅沅和谢琦离开,却是转头对着宋淮砚道:“你平日里最不爱和小姑娘说话,怎么今个儿转了性子?”
“我只一个妹妹,你可别打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