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又称廷试、科举考试中的最高级别,由皇帝亲自出题担任主考。由于本朝有皇帝和太上皇两位权力顶峰的人物,因此殿试的气氛是相当的诡谲,所有的评卷考官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垂首听着两皇对呈上的十本考卷评头论足,他们能说还未评出三甲不能拆掉糊名的纸条吗。
“皇帝啊,这柳江是振威将军的后人吗?”太上皇龙宣满意的看着手中的卷子,故意扯到了振威将军的身上,谁不知道振威将军的孙子还小。
“是理国公柳彪的庶重孙!”龙跃想了想柳彪的重孙都是水自辈的,嫡重孙柳沐病歪歪的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反正理国公也是后继无人了,因此便顺着太上皇的意思道:“父皇是想点其为状元吗?”
“再看看吧。”太上皇龙宣将柳江的卷子放到了一边,又翻出一本试卷,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气,“没想到甄家还有如此人才,皇儿该好好看看。”
龙跃接过龙宣递过来的卷子,细细的品酌了一番,也觉得不错,不过这个甄述虽然姓甄,和那个同在金陵的甄家却是没有多大的关系,脸上也现出惊喜来,“确实是状元之才,那柳江不如。”
“那就甄述为状元,柳江为榜眼,至于探花,皇儿有看上的吗?”龙宣很是满意儿子的识相,挑的都是四王八公的人,于是大方的将探花的人选交给了龙跃定夺。
“儿臣早就看好了一个人,只是此人太小,儿臣怕伤仲永。”龙跃故作犹豫的看向太上皇,“这孩子是已故巡盐御史林如海儿子,今年也不过十七岁。”
“林如海啊,是个好的。”龙宣想到林如海也是一阵唏嘘,若不是有林如海坐镇江南,他的国库也没那么松快,只不过死在了甄家的手中,他也不好彻查。忽然想到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林家孤女的流言,又奇怪道:“不是说林如海只有一女养在荣国府吗,这个儿子哪来的?”
“儿子听到荣国府的下人欺辱林氏孤女时,曾派人到民间收集过消息,这才知道原来林如海怕女儿没有娘家依靠,所以故去前过继了一个儿子。”龙跃说着将手中的卷子呈给了太上皇,“儿臣觉得那孩子确实是个人才,出自闲斋书院,而且还弄了个什么桑基鱼塘,给苏州知府加了不少政绩。”
“皇儿啊,一门双探花不也是段佳话!”这十本卷子他早早就看过了,不过是因为林致瑜不在四王八公内才扔在了一边,如今知道是林如海的儿子,又想到林如海与贾家有姻亲,便也不反对龙跃的主意了,同时对整个朝堂仍在自己掌控中而得意。
“父皇说好便好。”龙跃御笔朱批了殿试的三甲名单,并宣鸿胪寺卿到殿外唱名带一甲三名打马游街并沿途张贴皇榜,想到林家兄妹要告御状不觉瞄了一眼太上皇,到时候这小林探花怕是有罪受了,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让林致瑜蛰伏一段时间,否则贾家恐怕又会攀附林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站在大殿之外的众考生却是心浮气躁了,林致瑜看着周围快站不住的同科们,心中涌上了森森的同情,还好他家有个修真者,还好他也算是入了修真的门槛,否则以他这百无一用的书生体质得多难熬啊!
“状元甄述、榜眼柳江,探花林致瑜,叩谢皇恩。”
这一唱名众考生只觉得精神一震,待听到一甲三名后有不少人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随后整了整表情,接着听二甲和三甲,只是看着已经牵来的三匹高头大马眼中满是艳羡。
林致瑜听到自己中了探花,心中没有惊喜只有惊吓,沈承峻可是亲口说过他的文章至多是二甲前三名,没想到竟然是一甲第三名,只不过想到殿上的两个皇帝,再想到便宜老爸林如海顿时恍然大悟了,听听这状元和榜眼的姓就知道当今被太上皇压制的不浅,他的探花之名恐怕也是两皇交锋的结果。只是看着众多比自己年长的人心中多了抹心虚,果然不管什么年代都需要拼爹。
“林探花果然名副其实。”柳江看着还带着稚气的林致瑜,拱手恭喜道。
“甄状元,柳榜眼也是文采斐然。”林致瑜回了一礼,只不过今天林仲玉要告御状,依着太上皇对四王八公的态度,他这探花之名也摇摇欲坠了,不过这样也好,太上皇看在他这名次上恐怕也会稍稍秉公一下。真是的,还不如在后两甲默默无闻的好,否则自个在太上皇的有生之年是甭想踏入朝堂了,转念一想又正中下怀,修真的时间可就腾出来了。
“林贤弟这一会喜一会忧的,果然是个小孩子。”甄述的身上没有读书人的柔弱,反而多了江湖中人的硬朗,性子也比较沉稳,看到与家中幼弟年龄相当的探花,心下欢喜。
甄兄这个称呼实在太凶残了,于是林致瑜再一次输在了年龄上,“没想到像甄大哥这样沉稳的人也会打趣人。”
“别大哥小弟的叫了,既然是同科,不如称表字吧。”柳江的嫡兄再病弱,日后承爵的也不会是他,所以他才决定自己开一条路,“春禾,春天的春,禾苗的禾,老师希望我茁壮成长来着,”。
“飞云,冲上云霄的意思。”甄述的先生是个不得志五品官,只因背无靠山所以辞官回乡了,之后便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行知,老师希望我学以致用。”他刚得到这个字的时候就想到了一个同名的教育家,想着也挺符合自个前世的职业。
“就我这字够淳朴。”柳江自嘲的说道,国公府到底没有他的地位,春禾春禾其实就是根杂草罢了,好在他的科举之路还算顺利。
“别自暴自弃了,打马游街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甄述拍了拍柳江的肩膀,因为金陵甄家的缘故,他可是非常了解大家族的黑暗。
“春禾挺好的。”林致瑜两世为人自觉对看人还是有几分把握,于是起了几分玩心,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两位兄台,小弟我敢打赌今个打马游街后的琼林宴是开不成席了,不知二位兄台敢赌否。”
“我怎么不知道有大事发生。”柳江蹙了眉头,他可没从国公府听到什么风声。
“听上去有好戏看了。”甄述直觉要发生的事和眼前的小探花有关,所以脸上也露出了看戏的表情,瞬间破坏了身上的气质。
原来是个蔫坏的,林致瑜终于知道看到甄述时的违和感是什么了,不过即将要发生的事可不是编造的戏文,说不得还要像武则天一样留个无字碑什么的,只盼着看戏的人心脏坚强点,毕竟他和林仲玉可是顶着忤逆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