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你说县老爷能给多少赏金?你小子发财了,找了个这么能耐的媳妇儿,这次回去,我娘可是提溜着我耳朵嘀咕了半天呢,净夸你媳妇好了!”于学良趴到郝仁的面前嘿嘿的笑道。睍莼璩晓

郝仁却只是微微的勾唇,赏金?从昨晚上开始,冷萍就一直念叨了,可是据他对形势的了解,就算是有赏金,也不会很多,因为那云深为了他的政绩,根本就没有将这次瘟疫的事情上报,自然这奖赏也就不会大张旗鼓,或许只是用来堵堵冷萍的嘴巴罢了!

于学良见郝仁只是笑,不说话,还以为他正自得呢,忍不住用拳头轻轻的捶了郝仁的肩膀道:“你小子就得意吧!娶了一个这么好的媳妇儿,瞧得我都羡慕了!”

“羡慕吧,羡慕也让你娘给你娶一个呗!”冷萍立即接了话茬,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得意的冲着郝仁一眨眼。

方才郝仁的表现是比她强一些,不过比起用医术来治病救人赚钱,她可是佼佼者!

于学良长大了嘴巴惊讶的盯着冷萍。不管是女里的女子还是城里的小姐,他还没有见过这么爱自夸,坦诚不做作的呢!

郝仁也是扬扬眉,有些意外。

车上的郝氏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孩子还真的坦诚的可爱呢!

冷萍却不管那些,她一想到今天不仅能拿到赏金,说不定还能求县老爷将她的房子与地要过来,冷萍的心里就兴奋。

距离衙门还有些路程,冷萍却已经按耐不住性子,与柳迎风在马车前走起来,一边走心里一边盘算着怎么跟县老爷开口。

此刻,里城的衙门后衙,冷霸天带着冷邺恭敬的坐在一旁,上位之上,云深正襟危坐,脸色威严,一旁,云聂的脸上也带着得意之色。

“云大人,上次的事情让您见笑了,实在是对不住,这一次,咱们是专程来道歉的!”冷霸天再次与冷邺站起身来,向云深抱拳。

云聂也赶紧在一旁说道:“爹,我与冷邺交好,上次的事情也是冷家的家事,并不是故意让爹你为难的,您瞧,如今伯父都亲自登门来道歉,您就不要生气了!”

云深缓缓的捋捋胡子,沉吟了一下,也就说道:“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这毕竟是你们的家事!只是本官上任这段日子,倒是也听说了一些你的事情,本官为官一直认真,清廉,管辖之下向来是百姓安居乐业,门不闭户,所以本官劝你,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冷霸天隐隐的有些不悦,不管如何,他在里城横行霸道这么些年,也算是地头蛇,这云深虽然是县官,可是也未必强过他这个地头蛇!他上门道歉,已经是给足了云深面子,想不到这云深,竟然趁机教训起他来了!

“云大人,您可别听那些升斗小民胡说,我冷家在里城算是说一说二的大户,这些刁民炎热我家的财势,自然会在背后说一些酸话诬陷我家,还请大人明察呢!”冷霸天说完,竟然起身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上前恭敬的呈给云深,“前些日子我爹生前的旧友礼部巡察使刘焕刘大人写信回来,听我说起大人如今在里城任职,还特地给大人休书一封,请大人过目!”

“你认识刘大人?”云深脸上倨傲瞬间就消失,他赶紧取过信来,上面的落款的确是刘焕,也有巡察使的官印为证。

如今这刘焕据说现在是皇上宠臣,官位虽然不高,也不过是个五品,不过最近上的折子倒是颇合皇上的心意,他一直关心朝廷的动向,所以也有所耳闻。

冷霸天一见云深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也就赶紧说道:“刘焕大人与我父亲曾经是好友,这么多年虽然相隔两地,距离千里,但是两家常常有书信来往!上一次还写信来,让邺儿去天城读书,说哪里好歹是天子脚下,可惜我那内子,对邺儿挂心的很,离不开,这不就拖到现在!”

云深点点头道:“天子脚下,机会的确是比这里多的多,不过本官听聂儿说,冷邺学问颇高,相信在这里读书也会有出息的,再过三年就是乡试,到时候有本官的举荐,邺儿一定可以高中!”

冷霸天一听,赶紧催促冷邺道:“邺儿,还不赶紧谢过云大人?从今往后,你可要努力的读书了,可不能让云大人失望!”

冷邺赶紧抱拳道谢。

“好了,好了,本官是里城的父母官,自然会尽量的提携这些学子们!”云深将书信放起来说道,“刘大人也在信里要本官好好的照料冷邺,冷员外你可以放心了!”

冷霸天喜不自胜,赶紧道谢。

衙门门口,云深与云聂这次竟然亲自将冷霸天与冷邺送了出来。

“云大人,客气客气,您请回吧!”冷霸天抱拳,脸上带着笑,再次说道。

此刻,冷萍一行人正好到达衙门,远远的瞧着云深与冷霸天微笑应酬,冷萍的心忍不住一沉。

这冷霸天到衙门里来干什么?

“萍儿!”郝氏一瞧,也紧张的唤了冷萍一声。

“娘,没事!”冷萍低声道,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郝仁望向衙门口寒暄的云深与冷霸天,眉头也是一紧。

这会儿,云深带着云聂先进府,冷霸天得意的回身,一抬眼,正好见到站在不远处的郝家人。

冷霸天正待要上前,却被冷邺拉住。

“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你如今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冷邺低声道。

冷霸天还是有些不甘,可是如今是在衙门口,也不好成事,只得暂时忍耐下,提了衣襟就与冷邺一起上了带车厢的马车,吩咐马车夫离开。

冷霸天的马车与郝仁的马车相对而过,透过风吹起的帘幔,冷邺望着坐在马车帮上的冷萍,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冷萍也紧紧的盯着那车,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看情形,这县老爷似乎与冷霸天很熟悉的样子,如果是这样,她开口请县老爷做主,那……

柳迎风看到冷霸天父子从衙门里出来,也有些惊讶,他转眸望着冷萍担忧的小脸,自然明白她的心情,也就低声说道:“进去看看再说!”

只能这样了!;冷萍只得点点头,让郝氏等人下车。

“那个,萍儿,我就不进去了,我见着当官的害怕呢!就让柳迎风陪你进去吧,咱们在这里等着!”郝氏吭吭哧哧的说道,似乎有些为难。

“我陪你进去!”郝仁低声道。

“对,你陪萍儿进去就可以了!”郝氏赶紧说道,拉着花儿的话,“我跟花儿在外面等你们!”

见郝氏如此,冷萍也就不好强求,让于学良在外面牵着马车,看顾着郝氏与花儿,冷萍与郝仁、柳迎风,也就上前去。

衙门的人听说了冷萍的来意之后,也没用禀报,直接放了冷萍三人进去。

“原来这就是衙门啊!”衙门后衙,冷萍一边走,一边瞧着,忍不住感叹着。

跟古装戏里面的差不多,好像还破旧一点,论大气,还比不上那个阮夫人的院子呢。

“柳郎中,冷姑娘,你们来了,赶紧里面请!”先迎出来的是捕头王虎,他客气的抱了拳,带着三人进去。

后衙大厅中,云深正襟危坐,还在自习研究着刘焕的那封信,这会儿听说人声,也就忘了出去。

“郝辰逸,你还敢来?你……”云聂一见郝仁,就气的浑身哆嗦。

惨了,忘记郝仁跟这云聂有过节了!冷萍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满脸的懊恼。

今天从早晨起来就不顺呢,先是遇见潘莲花那个疯狗,不分青红皂白的被咬了几口,然后又遇见了冷霸天……

“聂儿,不得无礼!”云深眸色一暗道,不过也对此时郝仁的出现有些惊讶。

“参见云大人!”冷萍赶紧上前行礼,顺便解释郝仁的身份,顺便牵扯出她的苦事,“云大人,郝仁是我的小相公,我被逼没有法子才……”

“原来如此!”还没等冷萍说完,云深的脸上就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原来辰逸你已经成亲了!”

冷萍一怔,想不到这云深竟然如此亲切的称呼郝仁。

郝仁赶紧抱拳道,“是之前定下的亲事,还没有拜堂行礼!”

冷萍转眸瞪着郝仁,难道她愿意说他是她小相公吗?很体面吗?如果不是为了要引出她那苦难的身世,让云深知道她是如何被大伯一家欺负的,她才不会承认这亲事呢!

“原来如此!”云深点点头,也就再次转向冷萍说道:“冷萍,这次治好瘟疫,你的功劳不小,本官之前就跟你说过,等瘟疫过后,一定会嘉奖你!”

云深说完,也就摆摆手,那王虎赶紧端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上来。

冷萍一瞧,两眼立刻就放光,一边在心里计算着那木盒子能盛放多少银子。

木盒子呈长方形,大约有二十厘米长,市里面宽,两厘米厚,这种厚度,应该盛不了银锭,难道是金叶子或者是银票?哇,发财了!

冷萍瞪大了眼睛,小脸上全是笑意。

“这是请文翰书院严夫子的亲笔手写的四个大字,仁心仁术!”云深亲自上前,小心翼翼的打开那精致的盒子,就见里面躺着一张白色的宣纸,打开来,果真是一副字,字体刚劲有力,浑然天成。

冷萍一下子愣住,再转脸向那盒子里瞧,那盒子已经空了。

“还不赶紧谢过云大人!”郝仁在一旁催促道,神色倒是十分的平静。

谢?她费了这么多天的功夫,搭上了四十八辆银子,就换来这四个字?还要让她道谢?

“云大人,除了这四个字,还有没有别的?”冷萍直截了当的问道。

云深一愣,疑惑道:“冷姑娘还想要什么?”

“……”冷萍恨得咬牙切齿,这不废话么,当然是钱了!

“云大人,她不识字,不知道这幅字的珍贵,请大人不要怪罪她!”郝仁赶紧上前代替冷萍接过。

云深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郝仁的态度。

“银……”冷萍正待要脱口而出,就被再次截断话头。

“既然如此,咱们就不打扰大人了,大人咱们告辞!”郝仁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冷萍出了衙门。

冷萍挣扎着,可是却没有想到这郝仁瞧着年纪小,个头也不大,那手却十分的有力,捏着她的胳膊生疼。

“郝仁,你放开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冷萍恼怒道,她辛苦了这么久,不能就换来一张破纸,她一定要去跟那个什么县老爷理论理论,不带这么玩人的!

郝仁竟然真的将冷萍放开,不过冷萍回身的时候,那衙门的大门已经关上。

“开门开门!”冷萍恼怒的很,大力的敲着衙门的大门。

“你别敲了,再敲下去只会自找难堪!”郝仁上前低声道,“云深最擅长装模作样,瘟疫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上报朝廷,如今就算你治好了瘟疫,他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嘉奖你,这幅字已经给足了你的面子!”

冷萍气的牙痒痒,回脸盯着郝仁问道:“你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是不是?那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还让我抱着满心的希望?我还想在院子里盖上四间大瓦房呢!”

满腔的希望,在一瞬间破灭,冷萍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她满心的以为治好瘟疫之后,她至少可以拿几十两银子的赏银,甚至可以拿回自己的房子与地,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如今……

“柳迎风呢?柳迎风这个混蛋去哪儿了?”冷萍的下一个念头就是跟柳迎风讨债,大不了将四十八两银子要回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在里面没有出来!”郝仁朝着衙门里努努嘴。

冷萍心里烦透了,丫的,这柳迎风是不是躲债躲到衙门里去了?

“萍儿,咋了?”马车上的郝氏听见动静,赶紧下车问道。

“娘,咱们被骗了,你看,就这一副破字!”冷萍将郝仁手上的盒子拿给郝氏看。

郝氏紧张的望了一眼衙门,赶紧说道:“萍儿,可不能这么说话,万一得罪了县老爷,不得了呢,咱们赶紧走吧,走吧!”

郝氏赶紧拉着冷萍上车,又让于学良赶车,几个人赶紧先离开衙门门前再说。

冷萍气的脸色涨红,可是眼见着衙门越来越远,慢慢的,她也平静了下来,拿不到赏钱不要紧,起码她还有艾条跟绢花,大不了凭着自己的双手重新开始!

冷萍咬着唇,再次打起精神。

“嫂子,是不是没有拿到赏钱?那是不是石头跟蛋蛋哥不能去读书了,咱们家也不能盖新房了?”花儿瞪着大眼睛一直观察着冷萍的脸色,见冷萍的脸色稍微有些恢复了,这才小心翼翼的问出自己的问题。

“花儿别担心,有嫂子在,一切都没有问题的,东方不亮西方亮,咱们还有绢花跟艾条呢!”冷萍将花儿抱在怀里,鼓励道。

花儿赶紧点头,“一会儿我会很卖力的吆喝的,一定帮娘跟嫂子卖很多很多的钱!”

冷萍点点头,在花儿的脸上亲了一下,“好花儿,可真懂事!”

郝仁之前还担心冷萍不会善罢甘休,可是见她这会儿仿佛没事人一般,又重新振作起来,那望向冷萍的眸色中也就再次有了一抹柔和之色。

“娘,这些损失咱们得赶紧补回来,你先想想,这附近可有合适的地方摆摊子卖绢花?咱们先将绢花卖出去!”冷萍开始部署卖绢花的事情。

“我之前都是送绣活儿去铺子里的,没有在外面摆过摊子!”郝氏一脸的为难,可是又怕冷萍泄气,赶紧说道:“要不咱们先送绢花去铺子里,若是掌柜的喜欢,咱们就跟他商量一下,说不定可以在他店外摆个摊子!”

“只能这样了!”冷萍点点头,再次对绢花生意怀了希望。

一见不大的绣品店前,郝氏让于学良停了马车,拿了那绢花,拉着花儿,与冷萍一起进了铺子。

“齐掌柜,生意可好?”郝氏一进店,便陪了笑脸,跟那柜台上正忙活的掌柜的打了招呼。

“是你啊,你可是好久没来了!”那齐掌柜抬起头来,不冷不热的说道,“怎么,是又做了别的铺子的生意了?”

郝氏赶紧说道:“怎么会啊,我那东西一直是向掌柜你这铺子里送,什么时候送过别人啊,这不是城门关了进不来么!这不是有好东西就给掌柜的送来了,您瞧瞧,是绢花,可好看了!”

郝氏说着,就将布袋里包着的十朵最精致的绢花倒出来在柜台上,让那掌柜的瞧。

“这是啥?”那个齐掌柜瞧了一眼,仔细的看了看,说道:“这两个倒是上好的丝绸,只是瞧着是绸缎头子,这种东西有啥用?缝在衣裳上?”

冷萍赶紧抱起花儿,将带了绢花的一侧转向齐掌柜说道:“齐掌柜,您看,这是头上戴的花儿,可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