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根金本是脾气大,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但此刻却像个小猫咪,温顺的不得了。王大伟一说要吃老干妈辣酱,就赶紧吩咐人去买去了。
不一会儿,就买了三瓶。牛根金主动为王大伟开一瓶,使了老鼻子劲,可惜在女人身上掏空了,就是扭不开。牛根宝看自己大哥出洋相,一把夺过来,猛地一拧,就开了。一屁股坐下来,头冒虚汗,摸了摸有点疼的胸口。
牛根金看了一眼牛根宝,知道受了内伤。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事的时候,很是服务周到地把开好的老干妈辣酱放到王大伟跟前。更是体贴心意,想到王大伟一个人吃会难为情,自己也拿了一瓶,让旁边一脸麻子的小弟开了,放在自己面前。
王大伟看着牛根金这样认孙子,真不好难。于是,大家和和气气地动筷子。就在王大伟干掉一块鲍鱼的时候,看到了牛根金旁边的那个一脸麻子的得力手下,有了主意。
砰地一声!
王大伟把筷子敲在腕上,昂着头,鼻孔朝天,不吃了。
这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就连老村长黄百顺一方的人,都皱眉起来,心想这不是吃得好好的吗?这孩子怎么又甩脸起来?
唯独老村长黄百顺觉得王大伟今天有点反常,不像是平常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觉得一定事出有因。
牛根金一方也眉毛皱起来,奇怪地看着有点诚心找茬的王大伟。牛根银小贼眼又看了看开着的窗户,考虑着从二楼跳下去会不会受伤。牛根宝正想拍桌子就干,又被自己老大踢了一脚。
唯独牛根金老神在在,觉得这个场景实在太熟了,都有点亲切感。想到自己曾经不也是干了不少次这样的甩鼻子瞪眼的事吗?看着看着,居然有点欣赏王大伟起来,觉得这小子真像自己,混黑道前途无量啊。记得有一次,老子直接把桌子掀掉了,赔罪的人不还是屁都不敢放,又重新来一桌。哪像对面这位爷,这么温和。
王大伟本以为作为牛半城,叱咤风云桥东镇的老大牛根金,必然会因为自己接二连三地甩脸,大怒起来。因为他平时也听人说过,这牛根金受不得一点气,稍有不注意说了半句得罪他的话,他往往一言不合就动手,不打得心情舒畅就不停手。
然而,总有脱离常规的事生。
牛根金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唾面自干,笑呵呵地站起来,跪舔姿态地问道:“敢问王哥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菜不合口味?”
王大伟愣了一下,都有点欣赏这个牛根金了,真他吗地能忍。王大伟咬咬牙,右手指指着牛根金旁边的得力手下,嚣张地道:“这小子长得这么丑,一脸麻子,还有脸在这?完全影响我吃饭胃口!”
众人一愕!心想事儿还真多。
牛根金也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是这事。这能算事儿?举举手的事。想当初老子可是直接把盘子砸对面脸上,砸得鼻青脸肿,那才叫爽快。他对旁边的麻子脸手下吩咐道:“你赶紧出去,在外面等我们。”
麻脸混混带着怨气,看了一眼王大伟。刚想站起来,又听到王大伟叫道:“我靠,你这麻脸小子刚才瞪我一眼。难道不服气,想跟我干一架?”
说着,王大伟站起来,撸起袖子,准备干架的样子。
哪知道牛根金脸色一变,给了麻脸混混一巴掌,吼道:“胆儿肥啊!敢对王哥不敬!赶紧的,给王哥赔不是!”
王大伟无语地愣住,心想这牛根金,老子服你了。无奈地坐下来,看看这麻脸小子怎么应对,一旦表现对抗的态度,自己立马喊口令,一分钟不到,就能把所有人制服。
又出意外了。王大伟都看到牛根金做了小动作,用脚踢了踢那个麻脸混混,又吼道:“这可是王哥,昨天级厉害的王哥,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还敢顶牛?不想活了是吧?”
潜台词是咱们干不过人家,你小子还嚣张个屁啊,不认怂能行?
麻脸混混果然认怂了,点头哈腰地赔不是,又在自己略肿的脸上“啪啪”来了几下,嘴都流血了。
王大伟无奈到极点,摆摆手,示意不计较了。这麻脸混混就赶紧走出去了。餐桌上,又恢复平静。
王大伟喝着茅台,眼睛乱转,终于转到一个火药桶身上,心里大乐起来,心想怎么把这二愣子忘了。
只见对面的牛根宝,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爽得不亦乐乎。
王大伟把空酒杯往桌子上一敲,当的一声,把吃得嗨的众人吓了一跳。
众人一看,心道又来了!
老村长黄百顺一方的人,眉头皱地更狠了。心想大伟这孩子,今天怎么就不懂事呢?非要弄得双方关系变僵,然后大干一架,不得安宁才满意?
这不仅是老实本分村民的想法,还有牛根金三兄弟多年淫威下的影响。唯独教书几十年的老村长黄百顺,似乎品出了一点儿味道,好像挺像《水浒传》中鲁智深拳打镇关西的戏码。难道大伟这孩子,也要来一场拳打牛半城?想到这里,老村长黄百顺带着疑惑看了看王大伟,并没有出声询问自己的猜测。
反而牛根金一伙人似乎麻木地有点淡定。牛根银小贼眼没有四处瞧,反倒是盯着牛根金三颗金戒指,不知道想什么。牛根宝没抬头,依旧大吃大喝。其他混混,只是看老大牛根金怎么办,自己就怎么办。
唯独牛根金很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面早就预料到还要甩鼻子瞪眼几次,这个套路他自己玩了不知道多少次。记得有一次,直接让赔罪的人下跪给自己磕了十个头,把对面的牙齿打掉三颗,才勉强不计较。
因此,牛根金并不吃惊,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里,站起来讨好地陪笑道:“王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今天您是贵客,我牛根金二话不说,一定做到让你满意。”
王大伟哼了一声,指着牛根宝,怒道:“你看这二愣子,我看他实在不爽,像头猪似得,只管吃只管喝,我还没有看到他赔罪的诚意。这二愣子完全没把我放眼里嘛!我完全感受不到你们全部人赔罪的态度!”
左一句二愣子,右一句二愣子,把个牛根宝气得哇哇哇直叫,砰地把酒杯桌子上一拍,猛地站起来,就要破口大骂。
王大伟心中一喜,暗道果然二愣子,刚准备喊“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口令,激国术宗师变身,准备一言不合大打一场。
就见牛根金一把抱住牛根宝,捂住他的嘴巴。只听到“我草”两个字就断了,剩下就是呜呜地声音。牛根金弄不住牛根宝,赶忙示意小弟帮忙,才把牛根宝按在椅子上。幸好牛根宝有内伤,要是平时几个人都抓不住他。
就这样了,牛根金还赔笑道:“我家老三性子急了点,脑子不大好使。王哥和各位不要在意,哈哈,不要在意。我跟他说几句话,就让他给王哥和各位赔不是。”
说着附耳说了几句话,牛根宝居然露出惊喜的样子,乖乖地点头答应。然后直接站起来,规规矩矩地给王大伟陪个不是,真挚地样子,让王大伟以为这货真是个纯真善良的人似得。
王大伟不知道牛根金说了什么,只是听到什么一个好像女人的名字,然后什么什么睡觉。猜测应该给了一个让牛根宝动心的条件。
王大伟摆摆手,又郁闷地灌了一口茅台。
就在大家以为王大伟该消停的时候,大包间的门被人推开了。还没见到人,就闻到喷香的香水味,又就听到一个骚到骨髓的声音。
“哎哟,听说金哥在这宴请贵客。我燕丽香专门来见识见识大场面。各位不会介意我这小女子不请自来吧?”
牛根金脸色一变,看了看来客,又看了看王大伟。而牛根宝跟个情的公狗似得,两眼放光,流着哈喇,有点把持不住。
只见走进来一个穿得像妖精,长得像妖精的女人走了进来,一举一动无不浪到骨子里,每一步都会给人抛个媚眼。就连六十多岁的老村长黄百顺都不放过,简直毫无人性。
王大伟看着看着,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想到了“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