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刚停在金府大门前,王管家就急急忙忙跑了上来,满脸着急地对着金之南行礼道:“小姐,老爷找您一上午了,这会正在书房发脾气呢!”

还未等金之南开口,身后的金桔忙上前两步,紧紧地扶住金之南,关切道:“小姐,头可还疼?哎,定是回城的路上吹了冷风,感染了风寒,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奴婢扶您回房好好休息休息?”

话音刚落,周边的下人纷纷一副了然的表情。似乎每次小姐调皮任性后,将军召见之时,金桔总会恰到好处的开口说话。

每次不是:“小姐骑马摔伤了,快快快,扶小姐回雅阁小筑。”

或者就是:“小姐,你怎么了?快快快,小姐昏倒了,愣着干嘛,去请大夫啊。”

还有就是:“小姐,右相府中的公子又在强抢民女了,需要您去惩恶扬善啊,快快,要出人命了,救人如救火啊。”

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这次金之南仿佛没有听见金桔的话,任凭那丫头眼睛都快眨抽筋了,她依然静静地站着。

半响之后,她一语不发地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金桔傻傻地站在大门外,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低声自语:“小姐这次是真的生病了,是真的。”

“我看你才有病。”王管家怒声吼道:“每次都跟着小姐胡闹,小姐不懂事,可是你也算府中的老人了,怎么如此不知轻重?居然带着小姐在外,彻夜不归?”

还未等金桔开口,王管家像放连环炮似的,“念在你平日也算尽心尽力侍奉小姐的份上,罚你半年月钱,若是胆敢下次再犯,家法处置。”

金桔看着王管家越走越远的身影,无语问苍天。天啦,似乎自己从伺候小姐以来,就一直没有领过月钱,这要扣到何年何月啊?

金之南轻轻推开书房的大门,慢慢地走了进去。书房并不算大,布置也极为清雅简单。两排书柜上摆满了书籍,紫木书桌摆置在房中央,金勇正躺在紫木雕花大椅上,双目紧闭,神态苍老而疲惫。

金之南越过书桌,半蹲在地,轻轻依偎在金勇的双膝上,轻喊一声:“爹!”

金勇闻言,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目,低沉地说道:“南儿回来了。”

“嗯。”

过了很久,两人都未开口说话,并不宽敞的书房内一片寂静。

“南儿。”金勇轻唤一声,金之南缓缓抬头,对上父亲那双疲惫的双目,心中泛起隐隐疼痛。

“爹老了。”

金之南闻言,心中一片苦涩,她直摇头,声音带着些许哽咽,“不,爹爹正当壮年,一点都不老,和女儿小时候记忆里的爹爹一样。”

金勇轻笑出声来,他紧紧握住金之南的小手,“你长大了,所以爹也老了,是真的老了啊!”

金勇越发握紧她的手,他的声音很低沉却异常的坚定,“纵然这样,爹依然会护你一生!”

父亲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触动了金之南最柔软的心房,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滂沱而下,她哽咽地说道:“爹,女儿长大了,已经不再是躲在你羽翼下肆意撒娇的小丫头了。”

“是爹没用啊!”金勇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就是爹娘心坎上的肉,你就该一生无忧无虑,快快乐乐,是爹让你卷入了这场血腥。孩子,你的心里装的应该是一片自由的乐土,而不是权谋,杀戮。这些都不该加注在你身上啊!”

金勇仿佛陷入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回忆,他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白雪,说道:“我认识你娘那一年,雪下得也这么大。那时的我只是庄将军帐下的一名小小先锋,庄将军大败犬戎,班师回朝之日,皇上在宫中大摆筵席,因为立下战功,所以我这名小小的先锋也有幸参加了这场盛宴。”

金之南从未听过父亲的过去,只知父亲是寒族子弟出身,因战功累累,一步一步踏上护国大将军的高位。儿时总是缠着父亲,想知道他的过往,每每问到这个问题,父亲总是不愿多说,久而久之,金之南也懂事的不再多问。

“皇宫宴会极其奢华,是我们这些常年镇守边关,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终日冷汤剩菜的寒族将士从未见识过的。你知道吗,你娘年轻时可是大燕的第一才女!”

金勇重重的叹了口气,声音显得格外低沉,说道:“你可知你外公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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