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她是从芳园里得来的。

芳园里那种地方,为城中的富人所不齿,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里面人才济济,隐姓埋名藏着很多身怀绝技的江湖高手。

比如那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老银匠,会打造各种小机关和杀人利刃;又比如街口那家小面馆的老板娘,会研制出带有异香的迷药。

再比如她手里的这种药,是那个天天躺在街头晒太阳的醉汉给她的,没有人知道,这个醉汉曾经是某赫赫有名的军队是特种兵退役。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终日酗酒,沦落到这样落魄的地步。

他们曾经都是游走于这个城市暗黑面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聚集在了芳园里,有的是厌倦了过去刀头舔血的生活,有的是为了躲避仇家,有的是迫于生计,而有的,是像连姝这样,混迹于这种地方,为了获取想到得到的信息。

每个城市都有它光鲜亮丽的一面,那是上层社会的歌舞升平;

也有它灰暗不堪的一面,比如云城的贫民窟芳园里,是有钱人连提到它的名字都觉得有辱自己的身份的地方。曾经政府为了清除这片影响到云城繁华形象的地方,但由于种种原因,最后没有拆成。

于是,芳园里便成了云城的有钱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但是谁又能想到,这里藏龙卧虎,隐藏着各种身怀绝技的能人异士呢?

五分钟后,那药在高铭鲁的身体里起了作用。

就像千百只蚂蚁在他的身体里爬,又像是被人用钝钝的刀子,一片又一片的凌迟着他的肉体,一刀,又一刀……

他痛苦地哀嚎,痛感在药物的作用下,被放大了百倍,令他感觉生不如死。

他自认一生叱咤风云,什么酷刑都见识过,也从生死边缘挣扎过,可那些跟这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他不知道自己被注射进了什么,只觉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被凌迟,痛得他涕泪交流,痛不欲生。

偏偏身体被绳子束缚着,连挣扎都挣扎不了,只能任由那割肉般的痛,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如堕深渊。

高铭鲁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算不死,也一定会疯掉的。

没有人,愿意亲眼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神智,高铭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女,而是一个来索他命的地狱使者。

“熬不住了?”连姝声音轻缓的问道。

高铭鲁狂点头,脸色一片苍白和虚弱:求求你,放过我吧。

“那么,你现在能告诉我,张昌虎在哪里了吗?”

高铭鲁无力地点头。

连姝递给他一张纸和笔:“把地址写给我。”

高铭鲁喘着粗气,接过纸笔,吃力地在上面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恶魔在身边。

连姝拿起那张纸,蹙眉:“什么意思?”

高铭鲁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明白。

他和张氏兄弟自五年前白氏一案后就没有再联系,几天前,张昌虎忽然给他打电话,找他借钱,说有急用。

他问他现在在哪里,他只回答了他一句话,就是这几个字。

恶魔在身边?连姝皱眉,张昌虎到底想说什么?

“呜呜,呜呜呜——”高铭鲁费力地挣扎着,眼神哀求她给他解药。

但是连姝却没有给他,她微微一笑,道:“让你看到了我的样子,你要是出去了告诉别人,那可如何是好?”

高铭鲁惊惶地拼命摇头,表示自己绝不报警。

连姝叹了口气,“可是我不相信你啊。那该怎么办呢?”

说着,她又自言自语道:“只能这样了。”

高铭鲁惊恐地瞪大眸子。

连姝轻轻地摊开掌心,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根锋利的钢针。

她慢慢地弯下腰,手里的钢针已轻轻地搭上了高铭鲁的颈部大动脉。

那钢针尖冰凉的触感,让高铭鲁浑身激伶了一下。

你,你想干什么?他的后背有一层薄薄的汗珠渗了出来。

连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里的钢针缓缓地从他的颈部移到了他的眼部。

那样子,似乎要刺瞎他的眼睛。

高铭鲁骇得瞳孔张大,脸上的表情狰狞又可怕。

他的嘴巴里塞着破布,发不出声音来,只听到喉咙里像是拉风箱一样,发出呼呼的急促的声音。

连姝神思恍惚着,仿佛又看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幕。

面前的这个男人装成了好人,骗开了她父母的门,领着张氏兄弟对他们实施了惨绝人寰的杀戮。她的母亲被他们百般羞辱,像个破碎的布娃娃一样躺在地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的父亲躺在血泊里,胸口插着一根尖利的钢钎,抽搐着,绝望的死去。

而那三个畜生,就在他们的旁边,一边享用着美味可口的夜宵,一边残忍而又无情的纵声狂笑……

心头滴血,连姝闭了闭眼,手里锋利无比的钢针刺向了高铭鲁的眼睛。

就像当年,他们手里的钢钎刺向她父母的胸口一样。

“呜呜——呜呜——”高铭鲁费力地挣扎着,脸上写满了恐惧。

连姝手里的钢针离高铭鲁的眼珠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高铭鲁紧张过度,竟白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这么不禁吓?她还以为杀人犯能有多出息呢!原来死到临头,也是会害怕的。连姝讥讽的一笑,收回了钢针,机关一摁,又变成了一条手链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起身走到一旁,从包包里拿出用假身份买的新手机,迟疑了一下,还是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110吗?我要举报五年前云城白氏夫妇被杀案的通缉犯,对,他就藏在……”

还未说完,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随即,一道身影旋风般扑了过来,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手机,然后,丢进了一旁的鱼缸里。

连姝惊讶地看着来人:“元明?”他怎么会在这里?

元明迅速地关上了门,转身正色对着她:“连小姐,你不能报警。”

“为什么?”不把高铭鲁交给警方她就脱不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