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少岩和陈靖扬的关系纯洁得连兄弟感情都很淡泊的年代,金牌经纪人季平兄也曾数次不告而入过。

那时殷少岩只觉得陈靖扬总有一天会被经纪人捉奸在床,却没预见到,一起被捉的人里面还有自己。最近一阵经纪人敲门记录良好,以至于两人都已经忘记还会有这样的风险。

一瞬间殷少岩脑中像临终走马灯一般闪过许多镜头,最后停留在视网膜上的是季平现在的表情。

极度的震惊。

以及……极度的厌恶。

殷少岩被他眼神里冰凉的恶意刺得浑身一凛,顿时想起来自己还趴在陈靖扬身上,慌忙起身。

于是不可避免的,他那为非作歹的手便落入了季平的视线。

包括怎样深深地探入陈靖扬的身体,怎样从里面慌不择路地拔|出来,怎样带出几缕湿漉漉的凝胶状润滑剂,陈靖扬又怎样因为他过快的动作而发出一声暧昧的颤音。

经纪人睚眦欲裂,猛然欺身上前,恶狠狠地扬起了右手。

殷少岩只来得及反射性地闭上眼睛,甚至都来不及想会不会被打聋,季平的巴掌就落在了舍身救人的陈靖扬身上。

“哥!”情绪在短时间内经历巨大的起伏,只一个短短的音节都发得艰涩无比。

“你还知道他是你哥!?他是你哥你还做这种事!?”

殷少岩恍若未闻地去查看陈靖扬被扇到的地方,季平看的心头火起,想直接把他推开,却被陈靖扬挡了下来。

“别动他。”

季平拧着眉毛瞪陈靖扬。

陈靖扬脸上的表情极为平静,既没有尴尬,也没有羞恼。

就像是,提前预演过无数遍这样的场景一样。

季平的心,往下沉了沉。

“去书房等着。”陈靖扬边说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旁若无人地穿了起来。

殷少岩失魂落魄地呆坐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哭过的痕迹,如果不是季平看得真真切切,他也许会以为是陈靖扬在欺负自己的弟弟。

陈靖扬近乎冷淡的反应很好地为这充满火药味的场面降了温。

经纪人缓缓吐出一口气,压抑住心头的疑惑和震怒,用陈述语气说道:“这是乱|伦。”

殷少岩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陈靖扬停下穿衣的动作,轻握住他紧攥成拳的手。

季平扫了两人一眼,转身往楼上走去。

“哥……对不起。”直到经纪人走出两人的视线范围,殷少岩才艰难地说。

“又来?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陈靖扬语气一如往常,甚至那点显而易见的嫌弃都没有省略。

殷少岩只是摇头。

陈靖扬在心里叹息一声,帮他披上了睡衣:“乖乖等着。没事的,我很快就下来了。”

殷少岩抓住他的手:“一起。”

陈靖扬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没那么严重,我去就够了。”

殷少岩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抬头看了看放在——供在书柜顶层的陈靖涵的那几本课本,胸口掠过一阵锐痛。

金牌经纪人季平,西装革履衣冠禽兽,私下却有些歇斯底里加人格分裂,但殷少岩从来没有见过他认真生气的样子。尤其那不加掩饰的厌恶,仿佛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也许真的是罪大恶极也说不定。

乱|伦啊……

尽管有这样的自觉,但头一次直接见识到正常人对此事的态度,殷少岩才发现自己所谓的心理准备根本算不上是任何准备。

他和季平的关系也说不上亲厚,只是这样殷少岩就已经忍不住对他的嫌恶感到受伤了。那如果有一天,其他人也知道了呢。或者换成陈靖扬,和自己不同,陈靖扬还有家人,如果他们也对陈靖扬投以那样的目光,他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殷少岩头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他们的选择是怎样的离经叛道、不容于世。

而这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兄弟”。

殷少岩靠着床沿坐在地上,感到深重的无力感攫住了自己的四肢百骸。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陈靖扬走了进来。

“仙人球变蘑菇了。”陈靖扬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

殷少岩垂头丧气地没有理他。

陈靖扬走到他身边,戳了戳他的头:“洗手了吗?”

殷少岩摇头。

陈靖扬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推进了浴室,抓住他的爪子在水龙头底下洗了一遍。

“季平……说了什么?”

“除了要我们立即分手还能说什么。”

“……”

殷少岩看着镜中两人有三分肖似的脸,心底一片酸涩。

“怎么了?”陈靖扬边说边低着头用毛巾帮他擦手,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在下眼睑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陈靖扬,”殷少岩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眼睛,“我不是你弟弟。”

“嗯。”

“所以这不算乱|伦。”

“不算。”

“……”

他们都知道,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但是世人不知道。

殷少岩后知后觉地领悟到陈靖扬在说出“我不是你哥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怕吗?”陈靖扬淡淡地问道。

殷少岩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并不能拍着胸脯说不怕。

怕两人到最后还是会一拍两散不得善终,更怕陈靖扬会名誉受损众叛亲离。

“哥……”殷少岩把脸埋进陈靖扬怀里,“如果我没死就好了。”

他说的很轻,却还是被听到了。

陈靖扬丢掉毛巾抱住了他。

施加在身上的力道如此之大,几乎有些发疼。

“哥?”

殷少岩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到的却是陈靖扬已经收拾完所有表情只余波澜不惊的脸。

“肺都给你压扁了。”殷少岩轻轻地挣扎了一下。

陈靖扬松开手,“有东西给你。”

“什么?”

陈靖扬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盒子。

丝绒质地,银色镶边,骚包得很。

“……兄、兄长大人,”殷少岩咽了咽口水,语无伦次了起来,“这、这是我想的那个吗?”

陈靖扬也不多废话,直接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地立着一枚戒指。

扭曲的枝蔓,镂空的纹样,聚成蔷薇花形状的碎钻,blingbling。

“卧槽……”殷少岩整个人都呆滞了,完全忘记前一刻自己还在阴云密布地抑郁不已。

“嘴巴放干净点。”陈靖扬说,捉住殷少岩不知道放哪里才好的左手,把戒指套了上去。

殷少岩几乎是有点精神恍惚地举起左手看了看。

无名指上多了那么个闪光的小部件,顿时看起来就像是别人的手——虽说本来就是别人的手。

“好娘……”殷少岩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不想要就还我。”陈靖扬冷静地说道。

“不要!不是……没有不要!归我了!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陈靖扬冷笑一声:“娘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审美有问题。”

殷少岩沉默了一下,幽怨地说:“你就这么不喜欢那根脚链的设计吗……很合适你的啊。”

陈靖扬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脚踝,“所以问那个设计师定制了同一系的戒指,也很合适你。”

好吧,大家一起娘也算扯平了……今天晚上再一起敷个面膜就完美了。

殷少岩翻来覆去地端详着自己的左手。

工作关系有的时候也会戴戒指,但收到戒指却是两辈子头一回,这是……等效于求婚吗?

殷少岩几乎有些含羞带怯地抬眼瞄了瞄陈靖扬。

陈靖扬:“还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就是……你非得在马桶面前送戒指吗?”

“……”听到这话陈靖扬脸上空白了一瞬,随后抿了抿嘴唇,若无其事地移转了视线。

“……”

在被尼桑罕有的可爱反应弄得硬起来之前,殷少岩后知后觉地领悟到了什么。

陈靖扬先是很好说话地同意在下面,如果不是中途被打断的话,自已逞完兽欲之后还能收到他的求婚(?)戒指。

——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地交付出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就像获得了无敌光环一样,殷少岩觉得现在的自己能够冲出去追上季平打一架,一路杀气腾腾打去TK总部,或许还能顺便与全世界为个敌。

殷少岩伸手掰正陈靖扬的脸,自然而顺畅地说出了一句从来没有说过的台词:

“我爱你。”

陈靖扬惊异得忘记做出任何表情,瞳孔却缩了一下,近在咫尺所以显而易见。

殷少岩志得意满地笑了,又说了一遍:“我爱你。”

随后殷少岩又一次被迫体验了一把陈靖扬的丢人神功。

被摔在床上,被夺走呼吸,浑身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又被滚烫的温度所覆盖,身体被温柔而坚定地进入,晕头转向之际殷少岩恍惚想起,这和说好的好像不太一样?

因身体的快|感而积蓄起的泪水令整个视野都扭曲失真,殷少岩抬手去触摸陈靖扬的脸颊,在一片模糊中捕捉到一点点尤为璀璨的光芒。他无法识别那到底是陈靖扬给的小礼物,还是他的目光。

和说好的不太一样,好像也没什么要紧了。

殷少岩仰起身体,用尽全力,拥抱了眼前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

……

这种在这里打个end也不错的错觉是怎么回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