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有云,一滴精十滴血,一滴血十碗饭。总之殷少岩觉得昨天这一滚床单,这辈子的饭就算白吃了。

有人送恋人衣服,是为了脱掉它,那么陈靖扬总是做饭给自己吃,难道是为了……?

这么一想,殷少岩整个思路都不对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陈靖扬放下手上的剧本问道。

两人勉勉强强算和好,殷少岩躺尸,陈靖扬就拿了他的剧本翻着看。

“哼。”殷少岩头晕眼花地起身从包里翻出平板电脑,然后抖着手艰难地把微博昵称从“你死的好惨啊”改成了“哥哥是笨蛋”。

“你说谁是笨蛋?”目睹这一过程的陈靖扬好笑地说。

“反正你又不是我哥哥,不关你的事。”

陈靖扬没有说出殷少岩所期待的反驳,伸手揉乱他的头发,然后继续翻看已经掉页的剧本。

殷少岩默默地郁闷了一下。

举目无亲这种事情原本已经适应得不能再适应了,和陈靖扬搞在一起之后殷少岩也没有再妄想维系纯粹的兄弟关系。

但以为和自己一样举目无亲的陈靖扬,居然还又有舅舅又有外公,搞不好还有一大家子的亲戚。

心理落差还是其次,关键是这世界上有人比自己更亲近陈靖扬。

他们共有的历史是自己完全不曾有机会参与的。

与其担忧两个人的未来,殷少岩反而更纠结心中那无法避免的被排斥感。

这种情况下,陈靖扬不知道为什么依旧执着地强调着他不是自己哥哥这一点。

对殷少岩来说这难免有些残忍。

殷少岩头晕眼花地觉得昨天被陈靖扬折腾了一夜都白折腾了。

“你就不能说点我想听的吗……”殷少岩小声嘟囔。

陈靖扬看了他一眼,放下剧本,把殷少岩扶起来,调节了一下坐姿,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

等放完脑袋,在殷少岩满怀期待的注视中,陈靖扬再次……拿起剧本看了起来。

“……你……干嘛?”

“膝枕,你喜欢的。”陈靖扬轻描淡写地说。

“……”殷少岩快要没有力气吐槽了,“我能理解成你在讨好我吗?”

“也不是不能这么理解,你有高兴一点吗?”

“所以你就是死也不肯讲点好听的?”

“讲些你愿意听的也不难,但是那才是把你当宠物。”陈靖扬揉揉殷少岩的头发,“我养过的那只猫不喜欢我,但是喜欢罐头。我要是想摸它了,就投其所好,开个猫罐头,它能把肚皮亮出来。”

“我才不是猫!”殷少岩把眼睛瞪得圆圆的,用力抓紧被子边,生怕陈靖扬为了说明的生动形象性而过来摸肚子。

“你比猫难讨好多了。”陈靖扬略带无奈地说。

“哼,彼此彼此!”殷少岩伸手去揪陈靖扬的脸,被后者躲开揪了个空。

“别闹,乖乖躺你的。”

殷少岩动了动脑袋,抱怨道:“什么膝枕,还没枕头舒服。”然而抱怨归抱怨,终究没有把脑袋挪开。

陈靖扬安静地读着殷少岩的剧本,那上面花花绿绿,简直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殷少岩拿着平板刷竞技场pvp视屏,在抬个手都会视线模糊眼冒金星的情况下,也就只能干点这样低耗能的事情打发时间了。冷不丁听到陈靖扬说:“你很用功。”

“那当然,本来打游戏的时间就少了,再不用点功我连余锦那菜瓜都要打不过了。”殷少岩盯着屏幕心不在焉地说。

陈靖扬没有接话。

殷少岩看了一会儿视屏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你刚才是说我演戏很用功!?”

“没有。”

“你说了,你刚刚表扬我用功。”

“你听错了。”陈靖扬果断道。

“再说一遍嘛。”殷少岩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陈靖扬。

“好话不说第二遍。”

殷少岩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症结在哪里:“我再也不和小余打游戏了你再说一遍!”

陈靖扬看了他一眼,“你很用功。”

殷少岩心满意足地用平板挡脸嘿嘿笑。

陈靖扬眼中也带了一抹暖意,低头轻声问:“你觉得这样好吗?”

“什么好不好?”

“我只能陪你几天,之后会忙,你也有事要做,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也许从今往后一直都会是这个状态,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殷少岩放下平板,抓住陈靖扬的一只手,翻来覆去地玩,“我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也是,有哪里不好?”

“你觉得好就好。”

“哥哥你是不是因为我不在就独守空闺春心寂寞饥渴难耐了啊~”殷少岩笑得一脸猥琐地说。

陈靖扬抬了抬眉毛,“我有没有饥渴难耐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殷少岩立刻觉得已经忘掉好一会儿的头晕目眩腰酸背痛又回来了。

陈靖扬觉察到他整个人都僵了一僵,不禁莞尔,笑完才用轻到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清楚的声音说:“你不在家,房子有点空。”

殷少岩僵到一半听到这话,顿时又呆了呆,呆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有点酸:“你不在家的时候它也有那么空。”

陈靖扬无言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以示安慰。

“可是我是不会放弃工作的。”停了一下,殷少岩又补充,“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陈靖扬弯腰,用有点别扭的姿势在殷少岩唇上亲了一下:“我也不会放弃你的,绝对。”

投入的努力、时间和感情越多,若有朝一日失去这份工作,受到的伤害也会越大。陈靖扬有时甚至觉得若殷少岩甘于只当宠物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然而他在演戏这件事上的执着、努力,以及天赋,陈靖扬一直都看在眼里。

既然这是他的意愿,自己就会守护到底。

“在一起”和“工作”的矛盾远不是目下这样简单的聚少离多,总有一天,会因为某些外力而面临不能两全。

陈靖扬有自信他会选择和自己站在一起,却无法肯定若失去这份事业殷少岩会不会在将来怨恨自己。

为了杜绝这样的可能性,陈靖扬会将所有的不能两全都变成两全,守护他,连带守护他的梦想,哪怕自己会为此丢掉一些重要的东西。

此时的殷少岩并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也不知道有一天陈靖扬会付出什么代价,只为了维护自己这微不足道的坚持。

直到很久以后,一切尘埃落定,再回想此时,殷少岩才发现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自己曾一度天真轻慢毫无防备到了什么地步。

*

陈靖扬这种会把好吃的东西留到最后吃的人,只要不在暴走状态,自制力其实好得堪比ED患者。殷少岩休息了两天,养好了头重脚轻四肢虚软眼周发青看东西都自带柔光等等诸多撸过头的症状,期间陈靖扬一直秋毫无犯,还每日都提供例如牛油果榴莲刨冰之类的迷の甜品。殷少岩觉得,在《明星厨房》被淘汰一事,对陈靖扬打击殊大,以至于他开始显露出往黑暗料理界发展的危险趋势。

复工那天早上殷少岩原本打算去吃酒店提供的免费早餐,结果被陈靖扬堵在门口猥亵了半小时,最后没时间吃早饭的殷少岩不得不带了出处未知意图不明的炸香蕉三明治去上工。

陈靖扬原本想跟着去,殷少岩心狠手辣地把门甩上跑了。

不说片场有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岑小玠同学吧,强吻了尼桑的江前辈也在,哪怕不说江前辈吧,堂兄也指不定会什么时候粉墨登场找自己会谈,再往里面放个陈靖扬……往油锅里倒水也不过如此。

殷少岩推门走进化妆间,就发现新升格为情敌的江亦霖前辈已经在里面了。

陈靖扬马失前蹄给人强吻这事再度想起来依旧透着一股喜感,于是殷少岩没忍住笑意,几乎是春风满面地和江亦霖道了早安。

江亦霖转过脸来,殷少岩就疯了。

“你的脸!前辈你的脸!”

江亦霖勉勉强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来:“有这么惨吗?”

“这是……怎么回事?”殷少岩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按他早年干架的经历来看,陈靖扬那拳最多就是小范围肿个一两天,而江亦霖的左边脸,更像是给蜜蜂追着蛰了五里地而江前辈本人还忘了捂脸的那种效果。殷少岩还以为秦导说他给人揍得跟猪头一样是夸张修辞,没想到是事实陈述。

殷少岩恍惚想起以前自己问过江亦霖为什么会进娱乐圈,当时他给的答案是“因为喜欢啊”。当时就觉得江前辈眼神含情脉脉到有点肉麻,现在想想,那句“喜欢”难说还真是别有深意。

殷少岩脑补了一下自己暗恋陈靖扬放弃学业进入娱乐圈熬了多年终于告白好容易强吻一下还被男神打翻在地的心情,顿时对前辈有些同情。同情完了还有种自家熊孩子把你给打了真是对不住啊的内疚。

却不料江亦霖摸了摸左脸,叹了口气:“大前天走夜路,被人劫财劫色,虐心虐身。”

……同情君顿时灰飞烟灭了。

劫毛色啊!我哥才没劫你色呢!

殷少岩差点没叫出来,但还是用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忍住了,坐到镜前拿出炸香蕉三明治默默地吃着。

江前辈一边给青青红红的左脸上白药一边发出各种各样疼痛的抽气和呻♂吟,还抱怨说消肿之前只能用右脸出镜,秦导可烦躁了什么的。

殷少岩的感想是,尼桑的铁拳一定是涂满了毒药……以后没事还是别惹他比较好,要是DV起来自己这小身板可搪不住几拳。

于是,因为陈永谦对江前辈孜孜不倦的家暴,陈靖扬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在殷少岩心中树立了某种奇怪的权威……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据说最近流行打脸文,甚至只是打脸两个字都能令人性♂奋……于是我赶上了时代的脚步!【雾】江前辈,辛苦你了!

江前辈:好疼好疼好疼好疼的!求男神亲脸!

导演:前辈你ooc了……亲脸不行。待会儿让陈靖扬给你的白药罐头开个光。

陈永谦:(抢过药罐头)(扔)

江前辈:……

导演:……好球,哈哈,真是好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