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扬在停车场下车的时候正看到江亦霖搂着自家弟弟从出口出来,不早一分钟,也不晚一分钟。

殷少岩看样子是喝醉了,整个人弱柳扶风地斜倚在江亦霖身上,意识不清地闭着眼,扣子开了三四颗,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嘴角还挂着(在陈靖扬看来是非常)轻浮的笑。

江亦霖精准地捕获到了陈靖扬的目光,抬头对着他(在陈靖扬看来是非常)挑衅地一笑,然后把放在殷少岩肩上的手挪到了腰上。

换作是殷少岩,此时必定嘶吼着“你们这对狗男男”烟尘滚滚地奔过去拼命了。但陈靖扬好歹是个成熟的成年人,知道气势上不可输人,摔上了车门就以一种可以用来拍广告的拉轰姿势不急不缓朝两人走去。

“喂,你哥哥来了哟。”江亦霖拍拍殷少岩的脸。

“唔……”殷少岩皱眉,“让他滚啦,相亲的混蛋……”

江亦霖用一种爱莫能助的同情目光看看陈靖扬。

合该殷少岩倒霉,或者说他被江前辈坑了也不为过,陈靖扬走到近前正好听到某人口出狂言要自己滚,差点没真的拂袖而去。只不过江亦霖看上去实在像是别有居心,把人放在这里十有j□j要给人欺负了,陈靖扬这才臭着脸把喝醉了酒就开始诽谤兄长的殷少岩从江前辈身上揪了下来。

江亦霖毫无抗拒地松手,淡定地看着兄弟两人。

殷少岩一触到陈靖扬,就老马识途一般缠了上去,如果说刚刚那叫“轻浮”,现在的形容词就非得升级到“饥渴”不成了。

“哥……”殷少岩猥琐地在陈靖扬颈间拱来拱去,拼命汲取着久违的、让人安心的怡人气息,哪里还有半点“让他滚”的霸气。

“你是狗吗……”陈靖扬略带嫌弃地把殷少岩非常不雅地缠上来的一条腿从腰间拿开,随后好一番手脚并用的劳作,都没能把死活都要贴在他身上的一米八几的大汉(?)撕下来。

“撒手。”陈靖扬徒劳地命令道。

“我觉得直接打晕会比较快。”江亦霖从旁建言。

对于这样的建议,陈靖扬自动识别为离间计,完全没有睬他。

“或者你可以用背的。”

陈靖扬看了江亦霖一眼,把殷少岩往身后的方向挪了挪,后者立刻像水蛭一样严丝合缝地黏在了他背上。

“哥哥……”水蛭说。

这样行动起来倒是比刚才顺利很多,陈靖扬把殷少岩背到车边,然后费了一番功夫把他绑在了座位上。

绝情地直起身,理了理被揪得不成形状的衣服,陈靖扬径直走向还站在原地,仿佛就等着他来的江亦霖。

“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把你弟弟怎么样。”江亦霖一脸无害的表情。

“说吧,”陈靖扬直接无视了他的辩白,“你接近他有什么目的?”

“能有什么目的?”江亦霖微笑,“交个朋友而已。”

“交个朋友?”陈靖扬讥讽地扯了一下嘴角,“他的脑回路还没有进化到能和你平辈论交的程度,这一点我最清楚不过。”

江亦霖瞬间领会他的言下之意:“哪有这么说自己弟弟的?”

“也没在夸你。听好,他既然不愿意离你远一点,那么只好你离他远一点。否则你就等着准备再就业吧。”

“我还以为陈大神威胁人会更有新意一点。”江亦霖的语气听上去甚至还有点遗憾。

“比起新意我更重视效果。我知道凭你的专业背景再就业是小菜一碟,靠专利费就能吃几十年也不需要在娱乐圈辛苦捞钱,但是你既然留在了这个圈子里当然有非如此不可的理由。”言下之意,我已经调查过你了,虽然对你的理由没什么兴趣,不过不想被扫出娱乐圈的话还是就此收手为好。

陈靖扬难得说那么长一段话,觉得对方既然有点智商,意思表达到了便偷工减料地省去了下文。

“理由吗?呵呵。”

倘若殷少岩在场,必然会对这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二字衍生出千百种理解,不过尼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从不对(在他看来的)野外小怪的心理活动多作解读。

江亦霖呵呵完,才拿出反派的志气,褪去了脸上人畜无害的笑意,换上险恶的坏人表情:“我相信陈大神的确有这个能量可以让我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不过你就不怕我也能让陈靖涵……说不定还有你,混不下去吗?”

陈靖扬看着他不为所动。

江亦霖走近陈靖扬,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吐出两个字:“乱|伦……你猜这个主题的八卦好不好卖?”

陈靖扬不知道是真淡定还是假淡定地说:“证据。”

“还没有,不过总有一天会有的。”江亦霖帮他拍平衬衫上被醉汉弄出来的褶皱,“除非你们突然洗心革面改邪归正不乱了,不然总是能找到证据的,更何况你的宝贝弟弟对我十分不设防。真是害得我都不好意思干坏事了。”

陈靖扬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轻蔑地笑了一声:“你可以试试。”

“真的?”

“真的。嫌没有证据我送你一份。”

江亦霖和陈靖扬对视了一会儿,开口道:“不愧是陈大神,够有魄力。”

陈靖扬不置可否。

“不过,我才不要试。”江亦霖看了一眼殷少岩在的方向,“事情曝光了,你就能带他远走高飞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那就伤脑筋了。其实你巴不得他不容于世众叛亲离,最后身边只剩你一个人吧。”

“看来你的确很惦记我弟弟,”陈靖扬答非所问,他自己也许并没有察觉,但言辞表情之中难免带上了一点面对落败情敌的优越感,“他已经是我的了,以后也只可能是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

“乱|伦也乱得这么理直气壮,陈大神我真是越来越崇拜你了。”江亦霖的台词尽管听上去很讽刺,笑容却是很真挚的,“不过你大概搞错一件事情。”

陈靖扬依旧一脸没有兴趣的表情。

“我惦记你弟弟,差不多也就那么一点。”江亦霖抬起手,用手指比出大概五厘米的长度。

陈靖扬还没等到他的下文,就被那只手按住后脖子,眼前一黑,电光火石间只觉得嘴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惦记你,大概有这么多。”江亦霖在极近的距离,极轻地说。

却说殷少岩,醉得意识朦胧,恍惚间好像看到陈靖扬千里迢迢地来找自己,顿时把前一刻的满腹委屈忘得精光,在睡梦里对着陈靖扬又是亲又是抱的,只不过好景不长,殷少岩还没来得及把那个磨人的小妖精就地法办,小妖精就撒手离去,还把自己绑得严严实实,等了半天也不像是要回来继续玩捆绑骑乘的样子,殷少岩等得心焦不已,终于焦得醒了过来。

醒了过来才知道,心焦的焦,是外焦里嫩的焦。

殷少岩不知道本应该在家里的陈靖扬为什么千里迢迢地出现在了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陈靖扬会和江前辈像两块冰箱贴一样很近地站在一起,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前辈笑得一脸暧昧地摸陈靖扬的肩膀,也不知道为什么陈靖扬会深情款款地和江前辈对视好久,更不知道!更不知道为什么江前辈会突然!亲了一下!(只有他才能亲的)陈靖扬的香唇(?)!

殷少岩酒醒了大半,正待解开安全带嘶吼着“你们这对狗男男”烟尘滚滚地奔过去拼命的时候,江前辈,像,电影特效一样,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陈靖扬嫌恶地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唇,也不去理会躺在地上的对方,铁青着脸转身就走。

走到车边才发现里面原本应该睡着的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确切地说是盯着自己的嘴唇看。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何而起,陈靖扬心情愈发恶劣,压抑着怒气坐上车,无视掉殷少岩的目光,径自发动了引擎。

江亦霖躺在停车场地板上许久没有动弹,布满水管的水泥天顶看上去像是在转。

陈靖扬下手没有留情,颧骨那块开始迟钝地痛了起来,江亦霖觉得大概会有两三天不能上工了。

他突然意识到用拉面里的牛肉来打比方相当不合适,至少牛肉不会在你想到要吃一口的时候跳起来打人还打这么疼。

但还是……

“真是一场好戏啊。”有人拍了两下手,用毫无诚意的轻浮声音说。

江亦霖侧头,看到一双做工精良、但疏于保养的手工牛皮鞋。

“扶我一把?”

“你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来人无视掉江亦霖抬起的手臂,闲闲地蹲□对着他说。

于是江亦霖又把手放了回去,“总不能是想我了跟踪过来的。”

“当然不能。凑巧,凑巧,凑巧看了一场好戏啊我是不是要付点门票钱?啊,还有拍了照片要不要付版权费?”

“给你记在账上,下趟肉偿就行。”

“哈哈哈哈……”来人缺乏热情地笑了几声,扬手就在江亦霖已然红了起来的脸颊上清脆响亮地扇了一巴掌。

“嘶……”有四天不能上工了。

“如果不是凑巧路过我还真不知道你看上的居然不是我那小堂弟,居然是陈靖扬?”

“……追星么,要追得符合年龄一点。”

“陈靖扬有什么好?”陈永谦抬手又是一巴掌,“我看小堂弟就蛮好的嘛。”

江亦霖费力地把脸转正:“吃醋?其实陈总你最好了。”

“呵呵。”又是“啪”的一巴掌。

“呼……我建议你,换一边打。”

“怎么,舍不得陈靖扬给你留下的痕迹被我盖了?”陈永谦还要再打,堪堪被捉住了手,不由挑眉冷笑,“力气倒还挺大,为什么刚才被打的时候没见你使出来?舍不得对心上人动手?”

“换边,这边太疼了。”

“我疼的时候可没见你停手,”陈永谦挣脱了江亦霖的桎梏又是一巴掌,“你个强|奸犯。为什么是陈靖扬?为什么偏偏是……到底有哪里好……”

空旷的停车场,渐渐弱下来的掌掴,半强迫弄上手的炮|友,不知道在哪里行差踏错错于是总与构想偏离的人生。

……江亦霖想也许有一个星期没有办法上工了。

作者有话要说:……

……

……

【已经焦扑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