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嘉铭沉默地望着苏念桐。
苏念桐又继续说:“我现在想明白了,也放下了。人这一辈子,最不该辜负的就是爱自己的人。如果我是你,我会好好地反省曾经犯下的错误,好好地做手术,把脑子里的淤血清除,好让那些爱自己的人能放心。”
“你,你真的已经都放下了?”欧嘉铭迟疑地询问。
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吗?
“真的。”苏念桐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我也曾经苦恼,曾经迷茫,曾经纠结,但是现在不会了。拜你所赐,我都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最重要的是,我的生命里有了更加重要的人和事,以前的那些爱恨情仇都不重要了。”
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一直沉溺过往只会让自己神伤而已。
或许是经历了生死,又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心境很平和。
“我……”欧嘉铭欲言又止。
想到带着苏念桐一起去死的那一天,他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沉默片刻后,他又说:“你恨我吗?”
“曾经有,但是现在不想恨了。”苏念桐摇头笑道,“总之,身体是你的,你自己决定吧。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为身边的人考虑一下吧。”
说完,她也没有在他的病房里逗留。
欧嘉铭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他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没多久,张天晴走进了病房里了。
她慢慢地走到了欧嘉铭的面前,她的语气几乎是恳求地说:“嘉铭,去做手术好吗?”
欧嘉铭看着张天晴,想到刚才苏念桐和他说的要珍惜爱他的人之类的话,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的视线慢慢地落在了张天晴隆起的肚子上。
他之前似乎都没有好好看过张天晴,他都没有发现她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
张天晴顺着欧嘉铭的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她笑着说:“这孩子已经会踢人了。”
“会踢你了?”欧嘉铭脱口而出。
“嗯。”张天晴笑着说,“尤其的晚上的时候,特别活跃,不出意外的话,跟你一样,都是一个夜猫子。”
欧嘉铭没有说话。
这一刻,他只觉得身体里冰冷的血液又变热了。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我能摸摸他吗?”
张天晴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她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她忙不迭地点头,哽咽地说:“当然可以啊!”
欧嘉铭慢慢地伸出手,摸了摸张天晴的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脉相连,这个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一脚,踢在了他的手心里。
“踢我了?孩子踢我了!”欧嘉铭惊喜地喊出声来。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张天晴。
“嗯。”张天晴握住了欧嘉铭的手,她的眼睛变红了,滚烫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滚了,她说,“孩子知道你是父亲,在踢你呢。”
欧嘉铭看着张天晴这激动的模样,他都说不出来了。
想到这段时间来对张天晴的冷落,想到自从张天晴怀孕后,他也没有关心过她,他的心里很是愧疚。
“嘉铭,为了我,为了孩子,你去做手术好不好?”张天晴哽咽地说,“等做完了手术,我们一家三口就好好地生活,好不好?”
欧嘉铭看着眼前红了眼睛的张天晴,低声地说:“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你不恨我?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不恨你。”张天晴神情坚定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而你是我的命。”
欧嘉铭的逃婚让她觉得很受伤,也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
然而冷静下来后,她发现自己也没有办法恨他。
可能是因为爱得太深,在深爱面前,所有的恨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吧。
“我很抱歉。”欧嘉铭愧疚地说。
在他和张天晴的关系里,她一直都是付出比较多的那个,而他从来都没有回应过。
“不用抱歉。”张天晴红着眼睛摇头,她说,“以前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提了,重要的是以后,以后你都会陪着我和孩子的,对吗?”
欧嘉铭没有说话。
可是,这一刻,一直萦绕在他心里的迷雾似乎也渐渐地散开了。
或许苏念桐说得对,人都要向前看的。
放下心里的某些执念,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吧。
“嘉铭。”张天晴又继续劝说了,“你答应做手术好不好?”
淤血在他的脑子里越长时间就越危险。
她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欧嘉铭对上了张天晴恳求的目光,好一会之后,他才点点头。
“你答应了?”张天晴不敢置信地望着欧嘉铭。
“嗯。”
“太好了,太好了!”张天晴激动地抱住了欧嘉铭,“太好了嘉铭,手术一定会顺利的,一定会的!”
欧嘉铭没有再说话,任由张天晴抱着他。
欧氏夫妇从外面走了进来。
“嘉敏答应做手术了!”张天晴迫不及待地跟大家分享这个好消息。
欧氏夫妇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有着欣喜。
率先反应过来的欧鹤立说:“我去和医生谈手术的细节!”
韩清子快步地走到了欧嘉铭的身边,她紧紧地握住了欧嘉铭的手,说:“那就好,那就好。一定会顺顺利利的,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欧嘉铭将父母的反应看在眼里,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低声地说:“妈,抱歉这阵子让你担心了。”
自从他和苏念桐分手之后,他就好像一只刺猬,随时都举起浑身的利刺伤害身边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很可恶。
“说什么傻话呢!”韩清子心疼地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也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不管发生怎样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只要我们在一起,怎样的困境都能挺过去的。”
欧嘉铭点点头,心头暖暖的。
他看了张天晴一眼,随后对张天晴笑了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个警察从外面走了进来,说:“你好,欧嘉铭先生,现在有一起案件需要你协助调查。”
在场的两个女人一听,她们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妈,天晴,你们先出去吧。”欧嘉铭对她们安抚地笑了笑。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该面对的也还是要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