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1/1)

!!!

顺着路柏松指的方向,倪玉溪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真的是他。

是她找了一个下午的人。

她找了他一下午,却没想到……

会在这里,在这个时间点

看到他。

任何时候,在这之前的任何一个时刻,她都会十分期待能够看到他。

独独除去现在。

他是一直都坐在那里吧。

一直都坐在那里,冷眼旁观。

看着她被那个男人欺负,

看着她被一大群男人围攻,

却无动于衷。

一直都没有想过要出手相助。

如果今晚没有路柏松帮忙。

可能她现在已经被那些人抓走了。

可能已经被那个男人……

他以为她对他而言会是不同的。

就算没有那种男女之情。

起码也能算得上朋友。

可他……

他们之间,共同经历过那场事件,共同待过审讯室。

她留宿过他的家,

他也默许了她对他的撒娇,

可到头来,这一切,居然还不如路柏松一个只和她见过一面的男人。

看着倪玉溪一双大大的眸子在触及到那抹身形时瞬间蒙上水雾,泪水在眼里滚了又滚,却自始至终都强硬地不肯落下来。

路柏松都有些不忍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给她点儿安慰。

“他……一直……都在那里?”,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猜到的,倪玉溪转头盯着路柏松断断续续地开口。

哽咽的声音让人心情无法不沉重。

拧了拧眉,知道倪玉溪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件事,路柏松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封远应该是从一开始就坐在那里的。

从他进来到打架结束,没有一个人进出酒吧。

就算封远是翻窗进来的。

也不可能在他打人的这么三四分钟就喝了那么多酒吧。

可是纵然这个事实再怎么明显,这句话也不该从他的口里说出来。

毕竟,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自己一句话不对。

可能就断了一段感情。

但路柏松不知道,他不开口却也从侧面证实了倪玉溪的想法。

“封远,封远……”

夹带着湿气的声音丝丝缕缕地渗进人的心里。

倪玉溪终于忍不住对楼上坐着的男人开口。

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寂静的酒吧并不响亮。

但也足以让楼上的男人听到。

更何况,那还是他自己的名字。

一杯接着一杯灌酒的男人手中的动作终于停顿下来。

侧眸看向楼下的女人。

携带着丝丝醉意的眸子,在触及倪玉溪的身影时,有着清明,有着冷然。

却唯独,

没有一丝暖意。

他若没有转头,倪玉溪还会劝慰自己。

是他喝醉了。

没有察觉到楼下被欺负的人是自己。

所以才没有出手帮忙。

可他……

偏偏转了头。

偏偏让她瞧出了他眼里还有的理智。

到底,

到底是她想多了。

她以为封黎不喜欢他,自己就会有机会。

只要她足够诚心,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封远会发现自己的存在。

可是现在,她突然不这么想了。

这个人的血,

太冷了。

冷的让人就连上前捂热的勇气都没有。

与他而言,

他们这两天的接触,到头来自己还连个陌生人都不是!

亏她还巴巴地在帝都转了半天,就怕他出了意外。

她被人调戏的时候,不曾怪过他!

被人围攻的时候,不曾怪过他!

就连现在……

她都没有立场怪他。

她算什么?

她什么都不是!

“原来……我对你,这么……可有可无。就连出手帮忙,你都……不屑于……”

“倪小姐,倪……”

看着低头说完一句话就转身走开的身影,路柏松不由抬头看一眼楼上的男人。

却刚好对上他扫视过的眼神。

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刚才与他,什么都没发生。

盯着继续转回去喝酒的人,路柏松的眉头越发紧皱。

半晌,转身跟上走远的倪玉溪。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

……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冷漠无情的男人。

怕是靳骁,都不可能做到这么绝情吧。

任由一个无怨无仇,反而还帮过他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欺负,围攻,还冷眼旁观。

不说心生爱慕,感激总该有吧。

想到上次在审讯室,倪玉溪连自己能不能出去都无所谓,首先问的就是封远能不能出去,今天居然落了这么个结局,路柏松就为她不值。

军人的性情,向来都是直来直往。

对封远,他厌恶至极。

小跑着跟上前面的倩影,路柏松亦步亦趋地跟在女人身后。

倪家的大小姐,先不说身份,他要仔细小心地保护。

就冲着他们的一面之缘,他都不能让她一个人这么晚了还在大马路上独自行走。

想着想着,路柏松不由就又想起了封远。

禁不住又在心里把他臭骂了一顿。

“谢谢你了。”

感受到身后的脚步,倪玉溪不用猜就知道肯定不是封远。

轻声开口。

“一个人在外面还是太危险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倪玉溪,路柏松只能拙略地转移话题。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在外面走走,你不用管我,我不会出事的。”

听到路柏松的声音,倪玉溪脚步顿了顿。

知道他不是他,可听到路柏松的声音,还是会禁不住失望……

为什么他就不能在乎一下自己呢?

哪怕是一点点,

一点点也足够了。

微微低头,倪玉溪慢慢抬步往前走。

她已经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

因为考试考砸了,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默哭鼻子,被首先找过来的爸爸发现。

那个时候,爸爸抱着她,没有安慰,只有生硬,

‘小溪,哭是这世界上最不值得做的事情。不管遇到了什么事,你都必须勇敢面对,不能用哭来躲避事实。你是倪家的女儿,是骄傲的,不要让泪水打败你的骄傲。’

那个时候,她以为爸爸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倪家的骄傲。

她需要的只不过是一句安慰,一句鼓舞,而他却没有给她。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曾经的那句话到底有多正确。

暴露自己的软弱,只会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这样的人,不配在大家族生存下去。

‘小溪,你做的很好。爸爸妈妈陪不了你了,记住,不能哭。’

甚至于在他们车祸的紧急时刻把她推出车门时,都只留下了这最后,仓促的一句话。

眼睁睁看着那烈火灼烧眼睛,看着车子在油与火的交融中炸裂,那个时候的她都只流过两滴眼泪。

从那以后,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哭过。

今天,她也绝对不会因为封远掉下一滴眼泪。

为不值得的人哭,是不值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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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小姐,你……”

“你能陪我喝两杯酒吗?喝完我就乖乖回去。”

轻声打断路柏松的劝慰,倪玉溪牵强地扯出一抹笑。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就算再怎么劝慰自己,心痛了,就是痛了。

爱了,就是爱了。

伤了,也就是伤了。

没什么好说的。

过了今晚,有些不该有的念头,就都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