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季寒蝉的第六感总是奇怪的准确。
她总觉得世子的突然到来不是这么简单,其中必定有些她不知道的原因。果然当天晚上世子便邀她吃饭了,还说饭局有惊喜,让她定然不要错过。
若单单吃个饭还好,可季寒蝉心中总觉得奇奇怪怪。
她特意迟到了十分钟,通过翠儿这才得知阮时碧也在邀请之列。
所以惊喜就是阮时碧?不如说惊吓罢了。
“小姐,既然是世子先出招,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不去了,看他还怎么算计我们。”
拾锦在一旁出着骚主意。
季寒蝉思量片刻,却是摇摇头。
“车到山前必有路,干脆去面见面见他,看看他有什么招。”
世子来此绝非毫无目的,否则此一举岂不毫无意义?若想得知他目的之所在,不如先入虎口去试探一番,也便于后一步行事。
“是。”
拾锦明了,毫无疑义。
由此二人便姗姗来迟,敲响三楼层最里的大门后,由一个侍女迎着往内里去了。
“她当真会来?”
屋子静悄悄的,只听得一声清凉的声音从凤蝶齐飞的屏风背面响起。
是阮时碧的声音没问题了。
季寒蝉顿一步,屋内却静下来,没下文了。她便轻咳一声,便绕过屏风进去。
进了里屋果然看见两个人,正是阮时碧和世子。二人面对面坐着,一人青衣一人黑袍,虽皆是带着笑,可那笑中透露的凉意,绝非一日之寒。
季寒蝉踱着步子走近,见二人皆望向了她。
“你们好啊,我今天路上遇见人了,来得迟了些,对不起啊。”
她说完便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世子微微一笑:“无妨,总之有阮兄陪伴,等待也不算乏味。”
阮时碧则是一幅漠然的模样,只是目光从世子转移到了季寒蝉身上。他眸中的某种意思季寒蝉自然能明白。
她趁着世子叫小厮上菜的时间,转头狠狠瞪了眼阮时碧。
看什么看!
“今日君某特意请二位前来,一来老友许久未见,权当作相聚一场;二来还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要宣布,若非此时此刻此景是绝不能讲的。”
这时候,世子风度雅致地举起杯来,邀得余下二人皆是举起杯盏,隔空虚虚碰了一杯。
季寒蝉早知道有此一着,故而作出一幅颇感兴趣的模样:“敢问是什么事?”
“容君某卖个关子,若此刻说了,这佳酿珍肴可不一定能继续吃下去了。”
世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季寒蝉,又看了看阮时碧。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季寒蝉撇撇嘴,阮时碧则仍是方才那一幅性冷淡的模样。
“不知阮兄如何会在此地?”
见屋子空了那么几分钟,世子开口打破了沉寂。他朝向阮时碧,似兴致勃勃。
“例行视察。”
“原来如此,君某前些日子还道是阮兄与蝉儿同行了。毕竟阮家如何能清晰得知蝉儿的位置?还多亏了阮兄的帮助。”
季寒蝉一愣,如何不能听出这话中有话。她转头去看阮时碧,看他如何反应——她就不信这样浅显的讽刺他听不出来。
阮时碧则是眉头一皱。
“蝉儿?”
没想到阮时碧的关注点却有些奇怪。
只见他扯出一个冷笑,瞥向世子:“我竟不知何年何月你如父母一般称呼她了?没料到凭空多出来个干爹,若对郡主而言还不够格罢。”
季寒蝉顿时一挑眉,看向阮时碧。
她是没料到这闷骚的家伙嘴巴这么毒。
“不过是...”
饶是世子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明明亲昵的称呼为何却变成父辈的爱称了:“不过是同辈间私下的叫法,阮兄并未如此称呼过,故而不解误会也无妨。”
“唔?”
阮时碧再度冷笑一声,随即睁大眼睛眨了眨,露出一幅无辜的表情:“我怎么记得是称呼是蝉蝉呢。”
季寒蝉清晰地看到世子脸上青红变化了几下。
“那定然是阮兄记错了,莫非阮兄忘记?阮家同季家一向生死世仇。这称呼如何是蝉蝉,不如季家那三女来得实在。”
“我两家之事,还容不得君兄说三道四。”
阮时碧冷哼了一声。
“祖父同蝉儿父亲可谓世交,蝉儿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便是蝉儿的哥哥。若一度将我置之度外,未免有失公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等人皆奉皇上之命。如此分家,可谓不妥,阮某不从。”
“若...”
眼见二人争执越来越激烈,俨然有白热化的趋向,季寒蝉连忙打断。
“上菜了,上菜了,吃饭吧。”
当个和事佬也就罢了,她来这儿可不是为了看人吵架的。
阮时碧侧头看向季寒蝉。
“说到我们二家的。”
他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先前是我扭扭捏捏,过于胆怯保守了。你所言属实,若想改变目前状况,必然要迈出第一步。借君兄设局的机会诚邀你前来,父辈之间的仇恨不必再蔓延到我辈,此次我定然清清楚楚向你解释一切。”
季寒蝉一愣,她瞥了眼世子。
世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似乎是看她会如何回答。
“再说吧。”
季寒蝉含含糊糊。
她冥冥之中感觉世子很看不惯她同阮时碧和好。她对阮时碧还存有质疑,只能借助世子的力量。若明目张胆地接下这把橄榄枝,恐怕不利于同世子结好。
也不是说更相信世子,只是更质疑阮时碧罢了。
“也好,几十年的误会哪里是一言一语便能解释清晰的。若拿一句话便能消除误会,这世上如何还会有所谓仇家呢?”
世子盈盈一笑,似乎颇为满意季寒蝉的回答。
阮时碧神色一黯,直直地看向季寒蝉。他的眼神似乎在问为什么。
不过阮时碧毕竟是阮时碧,不过眨眼功夫又恢复了他漠然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君某有何事也便直言了罢。”
世子举起酒杯看向季寒蝉:“先前我并未告知于你,祖父同家父已然定下了一件大事。”
季寒蝉好奇:“什么大事。”
“本是想着带你会洛阳再说,不过借着今天的宴席先道了也无妨。”
他直直地看向季寒蝉,神色十分认真。
“我们要结亲了。”
“什么?!”
连连几声惊呼来自季寒蝉主仆二人。
她本端着酒的手一抖,酒洒了一张桌子。
咔嚓一声,阮时碧的椅子把手不知如何也被握断了。
“跟我走!”
他突然站起身来,两三箭步走到季寒蝉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不容置疑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