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季寒蝉提议一同去吃个饭,因为已经快要到晚上了,而两人仍是滴水未进。
云慕鹤笑了笑,拒绝了。
于是便就此分道扬镳了。
“小姐,你们说了什么啊,说了这么久”
刚下船道了别,拾锦便凑上来,见季寒蝉面上有些惆怅,不由更加好奇了起来。
“就你话多,没什么,吃饭去了”
“小姐,你说嘛,你就说嘛”
旁的弄诗见此,忙把拾锦拉住,“拾锦姐姐,还是别问了”
拾锦顿时撇撇嘴,也不再问了。
一行三人行便向醉云斋赶去,虽说是赶去,不过也算是一次游玩,两个丫头兴致勃勃,左看看右望望。先前弄诗还有些拘谨,不过看季寒蝉未说什么,拾锦也玩得很是欢脱,便渐渐放开来了。
两个丫头皆是手握两根糖葫芦,手提几袋小饰品,一路跳着,走着,面上带上了笑容,显然心情都不错。
恐怕就只有季寒蝉此刻是心情无比阴郁的。
“小姐,你看!”
“小姐,这个娃娃好漂亮!”
身旁如同多了两个小麻雀一般,季寒蝉嗯嗯嗯几声,便顺手糊弄过去了。
“小姐”
“恩”
“小姐,那边有人拿着...拿着那个说太子是私生子!还说竟是太子他...他...同大小姐!”
季寒蝉愣了愣,她顿时停下脚步,一抬头,入眼的便是那几幅熟悉的画,巨大的两具雪白的肉体在半空之中,做着一些让人不忍直视的事情。
拾锦自然是知情的,但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几幅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她侧头看了看季寒蝉,显然面上有些讶然之意。
“小姐!”
弄诗倒是,她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随即发现季寒蝉还愣着神看着,又忙过来捂住她的眼睛,“小姐,莫要看!”
季寒蝉愣了愣,随即便笑了,她拿开捂在眼睛上的手,“走吧”
今天二皇子确实说了要行动,是她一时间被云慕鹤迷昏了双眼,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哎,云慕鹤啊,云慕鹤啊。
“小姐,您怎么了?怎么今儿同云公子聊完后却如此恹恹,往日不都是心情极佳的吗?”
季寒蝉摇摇头,继续朝前走去。
身后两人见此,也忙跟上前去,只是这次没有一个人开口,恐怕都看出了季寒蝉心情十分不佳。
“小姐,我们去哪啊,醉云斋...不是在这头吗?”
直到弄诗再次出声,才仿佛把季寒蝉从神游中唤醒。
她抬头,这才发现在自己的带路之下,一行人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小姐”
就在这时,拾锦突然凑了过来,“阮大公子前些时候宣斩了”
哈?
季寒蝉猛地回过神来,她眼睛瞪大,“宣斩了?”
“是”
“小姐,什么宣斩了?”
弄诗本在一旁东张西望,这时转过头来,见二人面上皆是严肃之色,不禁有些发愣。
“多久,在哪里?”
“就方才,正在游街”
季寒蝉点点头,她再次想起阮时碧那双狠厉无情的双眸,杀人不眨眼,甚至是不动一下眼睫毛。
看来阮家是真的放弃了阮时瑾吧。
她又突然想起阮时碧那双温暖的双手,温柔地拍打她的头,以及嘴角微扬的笑容。
阮时碧十岁剥人皮,但...
“小姐,可要去看看?”
季寒蝉摇摇头,“就不去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不对!阮时瑾太关键了,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死去?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子,甚至是二皇子,恐怕都不愿意他就这样死去。
“那是便去醉云...”
“刑场在哪?”
季寒蝉猛地看向拾锦,随即又转头,“弄诗,你先回去吧,我想让你帮我去买些布,你来挑挑吧,这事交给你我才放心”
“小姐...是!”
如此打发了弄诗,季寒蝉这时又回过头来,“刑场在哪,多久行刑?”
“在城中,行刑估摸着还有个把时辰,如今才三刻”
“去买两套男装,是你我穿,我去醉云斋等你”
“是”
半刻钟之后,从醉仙楼走出了两个男子,一前一后,两人也不知要做什么,急匆匆地随着人流朝城中心赶去。恐怕你已经猜到了,这两人正是季寒蝉同拾锦。
“叫三个人来,听我话准备出手”
季寒蝉侧头。
“是”
如果阮时瑾就这么死了,那么对她而言并无损失,如果阮时瑾不死?那么她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想要阮时瑾的命。
大约两盏茶的时间之后,两人到了城中斩首的地方。
醉仙楼和醉云斋本依靠着,本处于洛阳的正中,也就是一块风水宝地。
而这所谓的刑场,在一片悬崖上,洛阳此地虽说位于山脚平原,可也不影响它的崎岖。比如洛阳正中的高低断山。
一块突兀的山地出现在其中,一面悬崖,一片平坡,而此刑场,正位于悬崖之上。
当季寒蝉沿着路走上最高处的时候,她恰巧看见一辆马车正缓缓驶来。
而这辆马车装的,正是阮时瑾。
她微微低下头,拉着拾锦朝后退了退。
现在被认出来可不太好。
“小姐,人到了”
季寒蝉点点头。
马车的行进十分的缓慢,仿佛在给阮时瑾争取最后的时间来享受人间的空气,重山的美景。不过他却并没有四处张望,他只是静静地低着头,仿佛已经只剩下躯壳一般。
“一会儿如果有人出手,谁劫走阮时瑾就跟着谁,让他们注意安全,看到是谁劫走阮时瑾就行了”
“是”
拾锦悄然伏在季寒蝉耳边应了一声,便侧头离开了片刻。
而季寒蝉则是四处张望了片刻,并没有任何眼熟的人。
她悄然再往后退了一步,隐入人群后自然抬头,看向正中。
“吱嘎——吱嘎——”
“轱辘——轱辘——”
两声交混响起,如同催命的符咒一般,周围本有些嘈杂,此刻都渐渐寂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那车里坐着的,是阮家的嫡子,是他们一辈子无法高攀的身份。
故而众人皆尽力仰起头望着,似乎生怕错过了那一况景色。
“吱嘎——吱嘎——”
“轱辘——轱辘——”
阮时瑾这时候抬起头来了,他似乎也明白自己的生命要结束了,他愣愣地看着前方,看见前方悬崖之上的天空,万顷碧波,微风阳光,几片柔云挂在其上。
如同一片将要谢幕的幕布。
这是人生的谢幕。
阮时瑾回头望了望,他的神色突然有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