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听吴文轩说起吴世贵,眼睛一亮道:“我查到你当时在凌月那儿,是去了吴世贵的房间,离开过二十分钟左右,这件事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吴文轩冷笑,“我进了吴文贵的房间,见他醉的东倒西歪,轻易的就能从房间里出去。之后我从马车行借了匹马,带着火油赶去于家烧尸,却没想到烧尸的时候,那老头子居然还没死,抓着我的衣服要喊人,我便给了他几刀子。所以你们发现我娘买的珍珠链,应该是那时我跟于谦和打斗时弄掉的。”

“可段汉可是实在的指着是吴夫人用钱贿赂他,这件事你又该如何解释,张世元被勒死,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我在钱庄里没钱,为了用钱给段汉,所以用了我娘的银子,因为转给段汉的时候我并没有出面,只是让钱庄里的人转交,所以他才会以为是我娘给的钱。”

吴文轩垂下眼,继续说:“之前跟段汉联络,也是通过别人,开始听说他检查出三个人是烧死,我便放心了。只是又听说张世元在公堂上死不认账,我怕张世元说出他和于临溪的事,便偷偷从狱卒那里拿到钥匙。灌醉了他,很容易就拓印了钥匙。晚上翻墙进入大理寺里,等着别人轮班的时候杀死了张世元,然后换着狱卒的衣服混出来。

等着张世元一死,我又给了些钱给段汉,让他封口。他已经搭上了我这条船,收了我的钱,更可况我用吴世贵的名号压他,他一怕当然肯做。”

苏宁揪着吴世贵的名字诱导问:“那吴世贵还是帮了你喽。”

“呵,就他那个蠢蛋,被我随意唬弄几句,就开始称兄道弟。当然~”吴文轩昂昂头说:“如果没有吴世贵这个名号,我恐怕还过不了这么自在。要不是有他,恐怕段汉也不会这么听话。”

苏宁微微点头,突然想起那个小翠来,随口一问。

吴文轩却是想不起来,冷淡说:“反正是个家生子,死了就死了,又能如何。”

在吴文轩抖豆子般把所有事情说清楚,去吴家的捕快也把吴老爷的尸体抬了回来,掀开白布确认时,尸体的表面惨不忍睹,整张脸都被划烂了。

吴文轩扭头看着白布盖起的尸体,冷冷的笑了,看着苏宁问:“你知道我怎么杀了他的吗?”

苏宁看了一眼,差不多明白了表面的死状说:“死者四肢有捆绑的痕迹,而且强烈挣扎过,你用刀划每一寸的皮肤,导致死者失血过多。”

吴文轩发出似破风箱一般的笑声,带着诡异和恨意说:“是啊,我在他活的时候把他绑起来。然后一刀一刀的划着他的身体,让他感受被人这样对待的滋味。我娘死的时候,这个男人居然连一丝眼泪都没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想要我娶于临溪,不过是为了他自我的掌控欲而已。只要我和我娘有不顺他心的地方,就是百般的侮辱打骂,这种人早就该死了,根本不配当我爹!”

在吴文轩说完被带下去后,“结案。”苏宁拍着惊堂木,结束这场因一时错判而冤屈一家人的案件。

案件中所有证据清清楚楚,借马匹的马车行也证实了吴文轩的话。吴文轩的娘被安葬,吴文轩则是在他娘安葬的第二天,在狱中自杀。跟之前竟然有种奇异的巧合。

苏宁也正式的凭借着太学生的身份成为了大理寺卿,成为大晋王朝的第一位年纪十六为高官的少年。

不过只是御赐了圣旨说了临时上任的名号,要是有不妥立马撤下来,还会重罚,所以也没什么官员过来庆贺。大多都是看不上苏宁,认为这种毛头小子只是一时幸运,等着还有事情出现,就会慌了手脚进了牢狱。

那这段时间就是闲暇了许多,韩子墨翻着结案陈词的案卷和苏宁聊天说:“宁宁,你说吴文轩也太狠了。”

“反社会人格情感冷漠,加上有暴躁症,控制不住情绪,除了他娘之外,恐怕任何人的生死都和他无关。自然杀不杀人对他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差别,当时喝酒情绪不稳,加上有人刺激,更是会动手。”苏宁翻过一张案卷。

韩子墨晃晃头疑惑说:“什么意思?什么反社会?”

苏宁淡淡说:“吴老爷也有暴躁症和强烈的自我掌控欲,情绪控制不了,对吴夫人有家暴,对吴文轩亦然。要是常年在这种母亲被殴打,自己被殴打的情况下成长,任何人都会变得不正常。”

韩子墨点头若有所思说:“那归根究底还是吴老爷是最坏的咯,要不是他固执己见,于家人就不会死了,吴文轩也不会杀人啊。还有打吴夫人,也太过分了。”

“吴夫人在被打时可以选择合离,带着吴文轩离开,也不会造成这种事的出现啊。大晋律法对于合离的女子还是颇为宽容,只是吴夫人还是选择了忍受。怎么来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只是她确实是疼爱吴文轩,所以替吴文轩担罪自杀,吴文轩才会受不了唯一爱自己的人离开,才会主动投案。至于什么坏不坏,也没什么好纠结的,犯了罪自然会有惩罚,只是·····”

苏宁把案卷合上,叹了口气道:“只是想到当父母不需要考试,真是有些可怕。”

韩子墨把嘴巴一瘪,也有些惆怅,在大理寺待久了,看多了这种杀人越货为己为私的事情,真的有点对人性失望。

“去吃饭吧,不要想这么多了,毕竟还有好事出现啊,善学堂不是在吴宰相的筹办下开始了嘛~”苏宁捏捏韩子墨的小脸打趣。

听到善学堂这件事,韩子墨才是笑了起来,叽叽喳喳的说起来:“宁宁,你可是只听说了一点。你知道为什么吴宰相要弄善学堂吗?”

苏宁挑眉接话:“为什么?”

韩子墨一叉腰、一昂头,十分骄傲摇头晃脑说:“就是于家的案子啊,这事情我还跟我哥说了,然后还把吴世贵狠狠抹黑了一遍呢,要是当初他没有和吴文轩结交,吴文轩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啊,说不定一验出张世元是被人杀死,这件事早就重查了呢。”

韩子墨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附耳说:“之后不知道怎么了,京城里居然流传着,是吴世贵帮了吴文轩贿赂、而且还帮吴文轩当过证人之类的事。吴宰相啊,为了把这件事压下来,所以才在朝堂上答应弄善学堂,就是为了挽回些民心。现在吴世贵可是禁足在家里,哪儿都不能去。哈哈哈哈。”

苏宁很满意的点头,脸上浮现出微笑。

“只是啊。”韩子墨接着又说:“你说奇不奇怪,善学堂出现,那些小乞儿听到有饭吃什么的,不应该都来嘛。可最近京城里居然很少有乞儿的出现。别人说是善学堂接纳了,可是我去看过,也只有十几个而已。真的好生奇怪。”说完又是摇摇头不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

“是吗?”苏宁也有点疑惑,这种事对那些衣食不饱的乞儿来说应该是趋之若鹜才对。

“算了,算了。”韩子墨摆摆手:“反正现在善学堂还没真的弄好,以后再说吧。”

“嗯,也是。”

两人又聊了些琐碎的事情,大致都是些关于大理寺的问题。

等着填饱了肚子,苏宁才是刚回了大理寺,便被吴宰相请了过去。

宰相府里,吴宰相一脸不悦,善学堂的事情消耗了他大半的心力,为了不让朝堂官员多付银钱,他只能忍痛掏出一大笔来,但却又不能全掏,否则自己这笔钱的来源又是说不清,这会儿就连安插的心腹都对这件事有些不满。

叫来了苏宁,吴宰相更是黑脸,吴文轩的事情只能是大理寺的人传出来的。这苏宁刚当上官,没想着给自己弄到好处,反而惹来了一身腥,还不如不查出真相。严科继续呆着,也有其他事可以解决他。

“大人,恭喜大人。”苏宁一看吴宰相,连忙贺喜。

“你看本相的样子像是高兴?”

“唉~”苏宁一脸诧异道:“我今天听说宰相大人筹办了善学堂,这民间可是一片好评。说的是宰相大人为大晋做实事,跟那些嘴上说说的大官都不一样。这怎么不是高兴的事?”

“你知道些什么!”吴宰相冷哼一声,这苦劳是他的,功劳可都是皇上的。

苏宁一拍脑袋:“近几日没事,我是一直埋在案卷库里,今天还是从子墨口里得知善学堂的开办。”

吴宰相另问:“嗯,当时你审吴文轩的时候,有多少人在场?”

“应该整个大理寺的人都在吧,毕竟这是件大事,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的都知道。怎么了吗?”

吴宰相看苏宁一派诚恳的样子,只能抿唇不语,暗自咽下这口气。一传十十传百,这可真是句真话,他当着宰相,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使绊子,尤其是身居高位的那位。现在有些人传出流言让自己吃亏,但也不要高兴太早了。至于林宁,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家世清白,查到的事情也干净,不会暗自和自己作对。

苏宁继续说:“今天学生能当上这个位置,不会忘记宰相大人的知遇之恩,以后一定结草衔环,报答大人。”

苏宁宁刚才那句话,弄得他心里舒坦许多,吴宰相拍拍苏宁的肩膀,露出些笑容说:“有你这番话,老夫算是放心了。你只要在这大理寺不犯错,即便是些小错都没事。好好判案,稳住你这大理寺卿的位置。知道吗?”

林宁年纪尚轻,干不了大事,这位置还得稳扎稳打下来才是。尤其是皇上也表现出有些看中林宁,只是之前皇上如此对待林宁,此番即便是收拢,也比不上自己的知遇之恩。吴宰相心里思索了一番,把善学堂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准备着筹备林宁刚上任的宴席。

苏宁拱手点头:“学生明白,学生一定会在大理寺干实事,保证不辱没大人的名声。”

这一来二去,吴宰相也把宴席的事情定下来,他要让人知道这林宁也是自己的手下,可不能让任何人轻视了,也不能让皇帝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