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菖迦的突如其来,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但是都知道,贺易行是羽菖迦的师弟,而贺易行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被江失语带走了,眼下人家师兄来找人了,谁能直说:哦,你师弟我们知道,被江失语带走了?
故此,近百人居然无人开腔,只默默避开了羽菖迦的视线。
毕竟,大家心里几乎都还沉浸在愧疚中,无法面对人家的师兄。
羽菖迦一见众人的反应,心中一沉,特别是他在看见昏迷中的江非离时,心中不妙之感越来越重。
众人间,只有谭知淡淡道:“被江失语带走了。”
“怎么回事!”羽菖迦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满脸狰狞,“他怎么会被江失语带走?你们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
现在的羽菖迦,完全失去了理智,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之前的从容淡定,特别是离得近的人听见了他骂了句粗话后,有种羽菖迦已经气疯了的错觉。
其实也算不得是错觉,羽菖迦现在的感觉,就是气得肝疼胃疼心疼头疼,哪哪都不对!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怎么最后紧要关头,师弟居然被掳走了?
眼见着谭知已经开了腔,后面才有人哆哆嗦嗦给羽菖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下。
羽菖迦听完众人口中的事情,沉默了片刻,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然后勉强打起精神来,道:“羽某前来此处,就是刚得到消息,江失语之前派去各大门派的偷袭的弟子被上琼派发现了踪迹,上琼派与万天宗一向交好,他们前去追寻堵截的时候,派人递了信给万天宗,之前在羽某婚宴上的高师弟恰好在师门,得到消息立马带了人前来传信。”
众人哗然。
议论纷纷中的人中,保持着清醒头脑的几人,都猜出来了羽菖迦未尽之言。
偏生任浅还多嘴问了出来:“这么说来,白月教的行踪是给人家发现了的?那岂不是说,我们师门应该都会相安无事?”
羽菖迦扯了扯嘴角,却不含一丝笑意。
更多的人明白了,面面相觑。这么说来,贺易行根本没有受要挟和江失语而去的必要!
可是人已经去了,怎么办?
几个和问鱼山庄关系稍微近一些,与羽菖迦素日也有些联系的少主首席弟子们,纷纷把这话问了出来。
羽菖迦叹了口气:“我去找,总要把师弟带回来的。”
众人几乎都是有些愧疚在其中,闻言纷纷道:“我们也去!”
江赞月这时候站出来,冷声道:“去什么去?你们去了继续给人家做用来要挟别人的筹码么?”
江赞月这话,几乎是毫不留情,说的众人脸上烧呼呼的。
不过,这是大实话,实力远远逊于江失语,就连他身边跟着的长刀少年,随便就不是这里的人能对付的了的,去再多的人,也不过是给人家添筹码罢了。
羽菖迦环视了一圈,道:“不用担心,师弟那里,羽某定然会寻回来。至于大家……还请大家整理队伍,兵分两路:一路留下清扫白月教,抓获俘虏;一路快马扬鞭,回到各自门派支援。毕竟现在谁也说不好,内门究竟会怎么样。而且就算有人从边协助,人数也不多,能帮到的也是有限,还是需要大家自己前去的好。”
这个也是大家之前心中有底的,故此没有意见。几个性子干脆的门派少主直接整合了自己门派的弟子,匆匆离去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相继有人携带了弟子而退,场中剩下的人,越来越少。
到最后,除了羽菖迦,谭知,江赞月并江非离外,只有夔目派的葛少艾、雷门弟子、退海涯的师姐妹,任浅磨磨蹭蹭了半天,还是被沈默拉走了。
外头喧嚷的再厉害,和这里却没有多大关系一样。羽菖迦沉默了半天,还是问了问:“二位不回自己门派么?”
葛少艾直言不讳道:“我家师门离得远,又是小门小派,白月教看不上,不会有事。在下担心贺大侠安危,恳请能在旁帮助。”
雷门弟子说的就更耿直了:“我家少主咋死的都不知道,就算是栽赃给贺大侠的,那我跟着贺大侠,定然能找到给贺大侠栽赃的人,就能给少主报仇了!”
葛少艾也点了点头:“在下也有这个意思。”
羽菖迦可有可无道:“既然如此,二位也一起吧。”
谭知并江赞月扶着江非离,想要离去,被羽菖迦叫住了:“谭知,你们去哪?”
谭知:“送他回去。”
羽菖迦道:“回去?他是白月教的少主,重心门的门主,你现在送他回到哪里去?”
迎着江赞月紧皱的眉头,羽菖迦无奈道:“他是易行的……等于我师弟,自然送到我这儿来照看。”
江赞月摇了摇头:“你是贺易行的师兄,但是我是阿离的哥,我照看他就够了。”
“也好,”羽菖迦并不强求,只道,“但是现在你们去哪?”
江赞月沉思了下:“……羽少庄主,我们分两路,你先去追贺易行,我还要去做些事。”
闻言,羽菖迦也不多问,略一颔首,转身而去。
葛少艾并雷门弟子对视了眼,他们在这里不但帮不上忙,还会让人家碍手碍脚,索性双双跟上去了羽菖迦背后,搜寻贺易行离去痕迹。
江赞月并谭知扶着江非离,一路朝着小道走去。
这时候,外头的打斗几乎停止了,白月教弟子发现丢失了一切堂主护法后,连教主也不见了,终于丧失了斗志,几乎没有多少抵抗,就被就地俘虏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有白月教弟子看见了,扫见了两个少主,惊呼了句:
“少主救命!”
然而被他们寄予希望的两个少主,一个昏迷无法回应,一个清醒的,却连个眼神都欠奉。
白月教弟子至此才真正得知,他们被彻底抛弃了。
因为白月教弟子的一声少主,谭知三人被门派弟子们拦下来了,然后有刚刚一起围剿江失语的弟子出门作证,是已经叛变了的白月教弟子,站在自己这边的,才化解了一场冲突。
这个时候,门派弟子对于白月教的种种有身份的人,是草木皆兵的。毕竟这场赢得莫名其妙,没有几个堂主,没有几个护法,而唯一被人所知的,是刚刚在后面的一场与白月教教主的对局。这让很多人心里是不踏实的。
外头不知道江赞月身份的人很多,除了在刚开始引来了一点动乱,后来的几乎没人知道这里走过的三人是谁,任由他们一路大摇大摆,畅通无阻。
他们通向的位置,还是江非离在白月教的院子,里面,有董药师药庐的地方。
董药师还在那里挑挑拣拣收拾家当,猛然一抬眼,看见江非离被抬着进来,吓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哆哆嗦嗦指着他问:“……多久了?”
江赞月把人放在另一处榻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随口道:“三刻钟该有了。”
董药师吐了口气,庆幸道:“还好还好,三刻钟,我还是救得回来的。”
江赞月立马明白董药师想岔了,无奈道:“他不是死了,只是昏迷。”
“只是昏迷?”董药师这才上前扒了扒江非离眼皮子,发现确实只是昏迷,这才舒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这小子被江失语那个老小子个弄死了。”
江赞月这个时候才有功夫把自己身上零零碎碎的女装脱下来,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衣服来套上,道:“等他醒来见不到贺易行,就差不多了。”
董药师这才发现,贺易行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来,脸上添了两抹沉重:“……贺大侠可是?”
江赞月重新穿好衣服,系好腰带后,漫不经心道:“死不了,但是也不算活。”
“江失语给他下蛊了?”董药师沉着脸问道。
江赞月点了点头,然后从手中递出一颗药丸子给董药师:“这个是叔父给贺易行要他吃的,就在前不久,你赶紧看看这个是什么,能不能研出解药来。”
这颗药丸子,自然是贺易行掉到地上被浑水摸鱼带出来的那个。
董药师接过药丸子,嗅了嗅,用手碾碎了点细末,舔了舔。半响,他脸色一下子变了:“这下不妙了……”
旁边默默站在那的谭知闻言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扭过头来紧紧盯着董药师。
董药师苦笑了下:“别看我,一时半会儿,我连成分都分析不出来,更别提解药了。”
“那怎么办?”江赞月皱了皱眉头,“贺易行的师兄去追被叔父带走的贺易行了,等人回来了,没有解药,问题也很大。”
董药师闻言,很冷静的指出了一点:“你觉着江失语是个能让人轻易把到手的猎物夺走的人么?”
江赞月沉默了。
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冷清的声音说道:“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