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线听不处一丝起伏,就像是他若真的说了什么,她就会真的相信。
君陌紧紧地抿着薄唇,胸口那处的翻涌已然阻挡不了一股子莫名的痛处在蔓延,动了动嘴唇,却偏偏说不出一个字。
难道让他实话实说?
说什么盗取凝魄珠是为了给她凝魄?
说什么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说什么他只想让她无忧虑地活着?
可是,以他对苏妩的了解,现在的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了吧?
“苏妩……对不起。”
微微拧了眉,眸中的深邃在深处翻涌成团,他唇瓣蠕动,说来说出,似乎也有说这一句话了,也只能说这一句话了。
既然她是这般想,那就随她去。
“上神啊!”苏妩呢喃着他的名字。
君陌抿唇,复杂的神色纠结在眸子深处,不教人轻易看出,他不语,袖里的大掌却在缓缓攥紧。
“上神,你口口声声说你心系六界苍生,可你现在所做一切和那些草芥人命的魔头又有何区别?”
苏妩幽幽开口,沙哑的嗓音响在这静谧的夜里,一瞬不瞬地望住他,光影偏逆,看着他眸底的暗芒闪闪烁烁。
她,悲哀地笑开,笑得双肩颤抖,笑得唇角僵硬,笑得心在撕裂地疼痛。
薄薄的唇边紧紧抿成了一条冰冷直线,他眉心微拢,广袖中那紧紧攥起的拳头,那手背上根根暴起的青筋,无不一秉示着他的情绪似乎也在低谷。
眼波微动,漆黑如墨的眸中倒映着她衣发翩飞的身影,胸膛那处又在闹腾的厉害,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将她拥进怀中。
当然,衣袍晃动,他已经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声音是说不出的黯哑,“苏妩,真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相信我。”
你若知道,我是不可能把所有受过的苦和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你听。
所以,也只能是谎言,一个善意的谎言。
整个人与其说毫无反应还不如说木然呆怔,就这样被他抱着,双手木然地垂于两侧。
只听她声音漂然,“上神,最初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来,离开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走。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彻彻底底的解释,让我明白的离开?”
他不语,眼底暗涌地就像是浸了墨汁一般阴沉。
她轻笑,似是自嘲,“上神,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遭到反噬吗?”
君陌身子一僵,脱口而道:“为什么?”
他都不知道,为何她会知道?
她笑,笑得很是平静,“因为那本就不是我血,又怎么可能会成功呢?”
“苏妩!”君陌声音冷沉,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觉,他辛辛苦苦布设了所有的局,就只是为了保全一个她,而她呢?
差点让他功亏一篑?!
眸色深深,他禁锢在她腰上的力气愈发加重,“苏妩,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子做!”
话中的冷寒之感直直冲击着她,苏妩怆然,她猛地抬起手臂,使神力将男人推开,也不知道,是否他遭到反噬伤的太重,还是她的用力过猛,君陌竟然踉跄了几步,才险险稳住自己的身子。
“上神,一颗救六界苍生的心,到了现在因为私欲,难道你杀人的时候都也不会感到有一丝抖颤?午夜梦回,你都不为你的初衷黯然神伤过?”
她看着他,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一丝悔意,他菲薄的唇轻启,他说:“苏妩,似乎我从未都为告诉过你,上古之神君陌,是没有心的。”
“哈?”她愕然,旋即,她又禁不住笑了,“原来这样呀?”
君陌沉默。
她笑睨着男人,为何不解释了呢?
压抑心口那苦涩的感觉,她裂唇,“上神,你是否还想要我的血?”
“我若要,你会给吗?”君陌微微怔忡了片刻,立即反问。
语气轻淡,可面上是难以藏匿的欣喜。
微微苦笑,她深呼一口气,。
看吧?这个男人根本就不会在她面前遮掩一下他的所向。
不再言语,她转身作势离开。
“苏妩,你不能走!”君陌清冷的声音响起在身后。
“为何?为何不能走?上神,你告诉我?”她回头,轻笑着浅问。
凉风在暗中浮动,君陌有一丝怔怔,顷刻回神,唇角轻掀,“把血留下!”
四个字说的毫无情绪,毫无感情,就像是要回了属于他的东西般,苏妩弯了弯唇,脸上的笑容再怎么如画,却也掩不住她心中真实的伤痛。
微眯了眼,她说,“若我不给呢?你又会如何?”
“苏妩!”他冷沉的声音带了警告,“你知道的我若想要什么,你根本就阻止不了。”
他的眸色瞬间暗沉的可怖,“莫把事情闹得如此没有转還的余地,你若没有收拾残局的能力,就别放纵善变的情绪!苏妩,你别让我亲自出手伤你!”
若能用这种方式得到,那他不妨做一次恶人。
苏妩轻了摇头,低垂着眉眼看着被这月光拉长的影子叠覆到了他的面前,她轻声开口:“上神,你知道吗?剔除仙筋真的好痛,被折断的手腕也是好痛,可是,现在所发生的这一切没有比什么更来的这般让人生死不得。”
君陌抿唇,垂了眼帘,他怎么了可能不会知道?
她淡笑着,面色恬静,看着不言语的君陌,蓦地扬手施法幻出一把匕首。
君陌蹙眉,瞬间是意识到什么,脸色大变,想要去阻止,可已晚。
血,殷红刺目,从手腕流出,滴落在地上,绘成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苏妩……你作何这般!”
君陌上前狠狠抓着她的手臂,厉声质问着她。
阴森地眼神,凌厉地语气,几乎碎骨地力道,足以让她凌迟死去。
她弯唇,不怕的问道:“上神,你这可是在生气?”
君陌紧紧抿着唇,眸中寒气吞吐,垂眸,他快速撕掉自己袍袖的一角,将她受伤的腕包住。
是的,他在生气,可生气最多的也是他自己,气自己教出来的人竟会是这般鲁莽的性子!
是愚蠢是榆木!
苏妩垂了眼帘看着他,痛苦的神色在眸子深处纠结,黯了眸色,她淡漠地将他的手挥开,染血的衣布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