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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被血的腥味唤醒。
睁开眼,满眼的鲜红,床单,墙壁,脸颊。
屋子就像被红墨水泼过一样,鲜艳的颜色肆意地点缀着色彩单调的房间。
那颗仿佛还在安睡地头颅被放在千九的枕边,面容安详。
是啊,有谁能够想到,那楚楚可怜的清纯容貌下,是恶魔一般邪恶地内心。
泪水被放纵着流淌,冲淡了血的颜色与气味——泪水是酸的,涩的。
——好想重头再来一次,再轮回一次,这样爸爸就不会…
千九跪倒在血泊之中,面对着那身首异处的尸体。
痛苦,自责,与对弱小的认同一同被冰封起来、
——都怪我,要不是我领回来那个女孩…也不会这样…
悔恨和对自己的恼怒一点点染黑纯白的心灵,蔓延成一片血红的玫瑰花海,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发出无法挽回的节奏。
双手也沾满了鲜血。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开始逃避,开始逃避残酷的现实,逃避着自己应背负的罪。
不想看到现实,颤抖的双手紧紧捂住了眼睛,在现实与理想的缝隙中,妄想着求得一丝安心。
但小女孩的声音仿佛被收进贝壳中一样,贴在千九的耳边一遍遍回放。
——不要…不要…
逃避了眼睛看到的,却逃避不了心里感受的。
疯狂的扯着头发,猛地睁开双眼。
红,一片鲜红。
映在黑色瞳孔中的炽热开始扩散。
——好熟悉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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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兹塔,你犯了什么错?”银发的女人问着。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几只烛台微弱摇曳的光,映出十字架上蔓延的黑红的藤蔓,和被缚在十字架上那女人的脸。
她很平静,没有一丝惊恐,甚至还有一点点的笑意。
“违反了上帝的规定,爱上了一个人类并且怀上了他的孩子。”纳兹塔平静的说着。
银发女人将冰冷的匕首贴在纳兹塔的隆起的肚子上。
“这样啊,还真是无聊的过错呢,不过你不害怕么?”银发女人斜眼看着纳兹塔。
“没有什么害怕的啊。爱人已经被带去了地狱,而我和孩子也即将去找他。能够团聚的话,哪怕是地狱也无所谓。”
“真是有趣的想法呢。”
锋利的匕首割破了女人的肚皮,她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但很快的要紧嘴唇,咽下了剩余的哀嚎。
银发女人从被剖开的肚子中扯出了温热的子宫,里面的幼儿已经有了明显的形状,小小的,很可爱的,安静的沉睡着。
“这么可爱的孩子,我可不想让他去地狱受苦啊。”银发女人的嘴角勾起一丝孤独,那是让人看了就会害怕到颤抖的,恐怖的弧度。
“什么!”纳兹塔脸上的幸福被割破,露出了无比的惊慌。
“让他成为看守天使吧,总有一天他会杀了你的爱人。”
“不要,不要,不要!”试图挣脱的纳兹塔被十字架上的藤蔓紧紧束缚住。
藤蔓越来越紧,绑在十字架上完整的人瞬间变成了无数碎块。
藤蔓的黑红色被染回了鲜红。
“可爱…的孩子,么?”银发女人将可爱的小东西握在手中,用力。
捏碎。
手上沾满了腥红。
——若有一天,你抬头仰望那绝望浇铸成的地狱,你会开始后悔,开始痛苦吧。
***
推看门,一朵被鲜血染污的白色花朵。
“千九!”甘漓想飞快地冲到她的身边,双脚却被紧紧钉在地上。
那被血染红的白净面庞上,是痛苦的泪痕。
——在痛苦一点吧。
猛地甩了甩头,“混蛋,我在想什么!”
甘漓扶起昏厥在血泊中的千九,还有呼吸。
“千九,千九!”甘漓摇晃着她的肩膀。
没有醒来。
甘漓一只手盖在她的额头上,苍蓝色的光,千九缓缓地睁开了眼。
睁开了鲜红的眼。
“甘…漓…”
宛如燃烧着的红色火焰被渐渐熄灭,黑色包容了眸中的赤色。
“爸爸他…爸爸他…”泪水决堤,悲痛欲绝的人一下子扑进了甘漓的怀中。
“没事的,没事的千九。”甘漓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想更温暖些的话语中却流露出悲伤。
“重新再来一次…好不好…我绝对不会再让爸爸这样死去啊!”千九哭喊着。
“千九……”
——要是能再重头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可是我又有什么权利因为自己的愿望而将其他人留在这轮回之中呢……
——可是就算轮回了谁也不会察觉,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不行…未来就是未来,不管有没有人记得,有没有办法去见证,都得去亲身经历…
“不…不能这样,还有同样很重要的大家…初井,夏林,大家要离开这个轮回啊…可是我不想让这样的错误再次发生啊!”
——再次?是啊,这样的错误已经犯过很多次了,或许在自己不记得的事情中,还犯过更严重的错误。
“为什么…如果我能察觉到那个人的话…都是我的无能才会这样啊……”
——如果我能够记得那些更加痛苦的事情,是不是会比现在更强,就像没有痛过就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一样。
“如果能把所有都记起来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所以这次不能逃避,恐惧也好自责也罢都不能逃避。没办法用痛苦的过去当做自己拼死战斗的动力的话,就把今天所见的一切刻在眼眸的深处。
“甘漓,我决定了。”
甘漓看着满脸坚定的千九,脸上的泪水被觉悟蒸发。
——自己的罪过,一定要亲自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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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给爸爸打过电话了,你就先在我家住下吧。”
藏青色的雕花墙壁,冷银色的烛台,半纱的窗帘。屋中央米白色幔帘的床,脚下蓝黑色系的波斯地毯,以及弥漫在空气中古龙的味道。
“谢谢你。”
千九依旧神情失落。
“不需要和我说谢谢,衣服什么的我会让阿姨给你买,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就和我说。”
很生分的感觉,已经忘记了吗?这并不是第一次和甘漓住在一起。
“并不是说谢谢你让我住在这里,而是谢谢你那个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旁。”
“嗯?”
“如果那个时候你没出现的话,我说不定又要胡思乱想说什么了。”
千九微微笑了笑,走进卧室中的洗漱间,脱下了沾满血污的衣服,换上了甘漓为她准备的睡衣,低胸的吊带睡衣。
“今晚陪我在这里吧,在你身边我会很安心。”千九从洗漱间走了出来,吹熄了烛台。
沐浴着透过纱帘洒入房间的银色月光,胸口的魔法阵轻和着闪烁紫色的光芒。
“那是什么?”甘漓指了指千九胸口的魔法阵。
“和苏木干的犯罪证明,多亏了这个,才能让伤口加速恢复。”
千九和甘漓挨着坐在床边。
——究竟是有多久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我说,你记得什么事情么,我所不记得的。”
“我只记得有关你的所有事情。”
“为什么?”
“数千年的记忆哪能全部记得过来,留下作为寄体必要的就好了。”
“这样啊…那么我睡觉了。”
千九躺到床上,扯了扯被子,甘漓坐在床边,侧身看着她。
“嗯,晚安。”
“要一直在这里哦,直到天亮。”千九牵住了甘漓的手,微微笑着闭上了眼。
“嗯,我会一直在这里。”
——我的女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