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子文和金大锭被捕快押了下去,围观民众无一不唏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从古至今,权利与金钱的诱惑都是难以抵挡的,只能看你守不守得住自己的本心,爱财无错,得取之有道。若是人人都为了金钱和权利而失了底线,人就不配称之为人,比畜牲还不如几分。

周家在江树县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为了权利而家人反目这种事情拿到公堂之上来说,还被全城百姓围观,在场的周家人自觉丢面儿,便匆匆忙忙走了。

周金贵却无动于衷,并没有跟着周子维夫妇离开,他走到小桃红跟前,笑了笑道:“多谢你愿意配合于我。”

小桃红不解道:“既然你知道是你三叔要杀你,也有足够的证据,为何不关起门来处理?完全用不着在大众跟前把一切都放在阳光下,这样也不会丢人。”

周金贵笑得更加开心,“你觉得丢人啊?你大概也听说过我之前的事情,那个我都不嫌丢人,还会怕这个丢了我的人?我这人没本事还心眼小,我三叔要杀我,我自然不会让他好过,不是他要被斩首,他的妻儿也会因为他从此被人指指点点,而我没有任何损失。”

小桃红看着周金贵的笑脸觉得有些可怕,为什么一个人的转变能如此之大?以前的周金贵整个儿就是纨绔子弟的模范,吃喝嫖赌恃强凌弱无所不做……

周金贵看着小桃红不说话,自顾自道:“大概男人成熟得比较晚,我突然就觉得我应该发愤图强了,不然老是有我三叔那种人冒出来,我还没有看够美人,怎么能被别人当草包杀了。”说着又朝三郎和小花儿那边瞟了瞟。

……小桃红暗啐一口,赶紧挡住周金贵看向三郎和小花儿的视线,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还以为周金贵真的要改邪归正了,没想到只是经此一事变得正经了那么一点而已。

周金贵嬉皮笑脸道:“放心,桃红姑奶奶,我可不敢再惦记你们家的宝贝疙瘩,我就是看看而已,吃不着你还能不让我看啊?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吧,以前是我不懂事,尽想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还都没有成功,以后我再也不招惹你了。”

小桃红狐疑的看着周金贵,“此话当真?”突然聪明起来的周金贵小桃红还有些怕他记仇,上次那点心里的蜈蚣都称不上陷害,实在跟这个机智的周金贵沾不上边儿的样子,小桃红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周金贵已经死了,这人不是穿越的就是冒充的。

周金贵拍拍胸脯道:“当然是真的了,我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说话不算话!你要是不放心,咱们攀个亲戚,我做你妹夫怎么样?或者弟夫也成,从今往后你说什么是什么,我绝对不说二话。”

“呸,谁要跟你攀亲戚,你还是正经点吧,虽然看着不适应,却也比你这幅模样强得多,你赶紧走吧,一会儿我怕我拉不住那些要揍你的人,到时候旧恨冰释又添新仇,我招架不住。”小桃红说完不再理会周金贵,转身朝柳二郎他们那边走去。

小桃红从柳二郎手里接过有些哼哼唧唧的安安,道:“我们走吧,回家,娘和大哥一定开始着急了。”

一家人走了几步便看见大伯和大伯母站在一旁,想凑过来一些又有些不敢,也没人找他们说话,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小桃红叹了口气道:“大伯,大伯母,要是你们还认我这个侄女儿,就一起回家吃顿饭吧,我们还是一家人,这些日子被人控制是不是过得不好?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才好回去。”

大伯憨厚的脸笑得有些尴尬:“是是是,我们自然是一家人,不过我跟里秀就不去麻烦你们了,我们现在去看看牛车应该还没走,我们这就回去了。”

柳二郎上前道:“一起回去吧,二堂哥现在大概也到我们家了,明日一起回去。”说着看了看一旁的爷爷,“而且……爷爷也很担心你们。”

“那……那我们就去一晚。”大伯和大伯母这下笑得十分开心,发自内心的。

一路走着,大伯和大伯母努力找话说,小桃红等人也跟着附和,好歹大伯和大伯母没有因为金钱和恐吓而做假证指认她们,反而冒着生命危险说了实话。

亲戚像这样已经够了,会为了利益争吵,会相互眼红,却不会真正伤害亲人。至于那些为了利益伤害亲人的,就不是亲戚,不认也罢。

一行人回到家里,二堂哥果然已经到了,正坐在院子里跟柳大娘聊着什么,看到小桃红等人回来,二堂哥立刻起身迎了过来,“都没事吧?我听柳大娘说你们被捕快带去县衙了,吓得我腿都软了,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要去县衙?柳大娘也说不清楚。”

大伯走过来道:“没事没事,就是有钱人家闹起来,让我们钱做个证。”

二堂哥点点头,“那就好,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随后二堂哥看着大伯奇怪道:“阿爹,你的腿好了吗?不是扭了吗?昨天还行动不便,需要我进城帮来着?”

大伯愣了一下,“我的腿没……”话没说完大伯母就抢着道:“是啊,你阿爹的脚扭了,养了这么几天,不过今日已经好个大半了,不用担心,明日我们就回家吧。”

小桃红左右看了看,奇怪道:“大哥呢?他不也一起留在家里的吗?”

二堂哥道“大哥?我自从进门就只看到柳大娘一人,不见旁人啊。”

一旁坐着的柳大娘道:“大朗啊?他之前跟我说他要出去一趟,然后门一响他就出去了,现在也没有回来。”

柳二郎皱了皱眉:“出去了?大哥腿脚不方便,他能去哪?至多上个茅厕。”

小桃红对柳大娘问道:“大哥什么时辰出去的?出去多久了?”

柳大娘思索了一会儿,“说什么时辰出去的我也说不好,但是估摸着他出去快一个时辰了。”

小桃红道:“我们出去找找吧,大哥腿脚不便,万一在外面摔倒了,没人扶他起来可怎么办?”其实小桃红心里想着的,是早上柳大郎听到了王三娘做的一切,怕他想不开自己走了。

众人不疑有他,觉得小桃红说得十分有道理,便分头行动,从巷子两头找,连茅厕都没有放过。

可是过去了半个时辰以后,小桃红他们都找出好远一段路去了,还是没有看到柳大郎,询问道路周边的人们也没人看到过柳大郎。

小桃红他们只能原路返回,把希望寄托在去那头寻找的人身上。

奈何这边一群人也毫无收获,结果跟小桃红他们别无二致,连路上的人都没有看到过柳大郎。

小桃红觉得奇怪,按理柳大郎那特殊的走路方式,走在大路上总容易让人记住,可是巷子两头都无人看到过柳大郎。要么是巧合,要么柳大郎压根就没有路过这些地方。

实在找不到小桃红也没有办法,只有先把饭吃了,才有体力继续寻找,也许柳大郎自己就回来了呢?

吃过饭也不见柳大郎的踪影,一家人开始有些着急了,活生生这大个人,还能人间蒸发不成?小桃红更是急得有些烦躁,最近他们都在找人,先是大伯母和大伯,现在又是柳大郎。

小桃红一边洗碗一边寻思着柳大郎可能去的地方,却突然听到王三娘一声尖叫,小桃红一抖手里的碗就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发出巨大的声响。不知为何,在刚刚那一瞬小桃红忽然觉得特别心慌。

也顾不上地上的碎片,小桃红赶紧循声赶去,原来王三娘在他们住的那个耳间里,耳间门都大开着,还能看到王三娘跌坐在地,一脸惊恐望着上方,一个劲儿往外退。

柳二郎抱着安安也赶了过来,却被二堂哥伸手拦了下来,“把娃抱远一些,女人家也不要靠近。”

虽不知道为何,但是看着二堂哥那一脸严肃的模样,柳二郎还是立刻顿住了脚步,退回去把小桃红和小花儿都拦在了远处,才看向二堂哥,道:“这是怎么了?”

二堂哥脸色有些苍白,半晌才道:“也许……你大哥吊脖子了。”

“什么?!”柳二郎瞬间变了脸色,把安安塞到小桃红手里,“小桃你抱着安安,领着小花儿三郎和娘去我们耳间,把门关上,别出来。”

说完便朝柳大郎他们的耳间走去,小桃红心里渗得慌,只得按照柳二郎说的,让小花儿扶着柳大娘,几人走去她们耳间,把门关好。

在关门的时候小桃红朝那边望了一眼,看到柳二郎和二堂哥大伯等人合力,把柳大郎从房梁上给取了下来。小桃红赶紧把门关上,靠着门心跳剧烈加速,从柳大郎不见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了?至少好几个时辰,若是那时候柳大郎就已经上吊了,早都该硬了,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想着有个人吊死在屋里,而她们却不知道,照样谈笑说话,照样吃饭,就随他吊在那里,看着她们……小桃红整个人都有些发怵,无论几辈子她都没有见过真正上吊死亡的人。

柳大娘有些懵,颤抖着摸索着过来握住小桃红的手,“小桃……你二堂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大哥吊脖子?说的是大朗吗?大朗他怎么了?还没有回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