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说罢伸出手来轻抚着丈夫的脸庞,缓缓道:“镜铢,澜儿来看你了。你不要怪澜儿,其实这几十年来,我每天看着你忙忙碌碌的,虽说把杨家的家业打理得有声有色,你的地位也一天比一天高,可是我却从来没有见你开心的笑过一次。
“倒是经常看到你为了生意上的事而躲在书房中愁眉不展、暗自叹气,镜铢,你知道吗,每一次看到那情景,我的心都很痛,我是多么想看见你能够象一个平常人一样,这个时候什么也不用理,每一天,我陪着你到公园里去散步,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嗅嗅晨花的馨香,听听晨鸟清脆的啼鸣……
“镜铢,富贵予我如浮云,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守着你,平平静静的走完人生这数十寒暑,你放心,不管你还能不能站起来,仪荞都会守在你的身边,每天清晨旭日东升之时都会陪着你到外面晒晒太阳,呼吸外面的清新空气……”
赵氏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一般,杨澜澜本来还担心父亲一病不起母亲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现在看来母亲似乎对待这件事倒显得比自己、比任何人还要恬淡。
面对沉睡之中的父亲,杨澜澜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诚如母亲说的,对父亲来说,或许这样才是他最好的结局。
过得良久之后,赵氏才回过神来,回过头来,看到房中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感动的神色。瞅了刘欣怡一眼,淡然道:“澜儿,这位客人是谁,也不跟妈妈介绍一下。”
刘欣怡微笑道:“伯母你好,我叫刘欣怡。”
“刘欣怡?”赵氏低喃了两下,深深的凝望了她半晌,方道:“你是澜儿她们大姐?”
来之时杨澜澜曾经跟刘欣怡说过自己母亲知道寒子有众多女朋友之事,因此刘欣怡见到赵氏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她想不到的是杨澜澜竟然是这样给赵氏说的自己,闻言微笑道:“我们姐妹之间相亲相爱,无分彼此,澜澜姐是我的好姐姐,我是她的妹妹,大姐之说恐怕伯母您误会了。”
赵氏见她谈吐得体,没有一点“大姐”的架子,说到众女之事时更没有一点吃醋之色,心道:“这姑娘的确颇具正宫之相,原来澜儿并没有骗我。”她是信佛的,很相信自己的第一次看人的感觉,一看到刘欣怡她便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女孩子。
“很好,很好,以后澜儿就托刘小姐多多照顾了。”赵氏点了点头道。
“伯母放心,我们姐妹同甘共苦,互相照顾,生死与共,不离不弃,谁也不会受到一点委屈的。”刘欣怡见她竟然认可自己,内心甚喜,真诚的道。
“好了,澜儿,你爸爸这个时候需要多休息,你们先回去吧,我也要给他讼念心经为他祈福了。”赵氏慈祥的道。
说罢也不再理她们,在床边坐下,从身上取出了一串念珠,低声吟讼起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杨中江看到刘欣怡和杨澜澜两人脸上都露出疑惑之色,便小声道:“她说每天为父亲念上一百遍心经为父亲祈福,可以洗去他以前为名为利而做的那些有损天德之事,或许上苍有一天会为她感动让父亲好起来。”
刘欣怡看着虔诚的在讼念着心经的赵氏,那脸上似乎泛起了一层神圣的光泽,那一刻,给她的是感动。
或许杨赵两家的联姻有着家族式婚姻的影子,但是这一刻,她能够真真切切的感觉得到赵氏对杨镜铢深深的爱意,也许之前两人谁都没有说出来,但是此时此刻,前半生积蓄的爱却已完全的释放了出来。
或许,那是迟到了半生的爱的表述。
“但愿这杨镜铢真有一天醒来之时能够因为赵伯母的爱而感动,与赵伯母开开心心的度过后半生。”刘欣怡心里暗暗祈祷。她一直都是个容易感动、容易心软之人,在进到病房看到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杨镜铢的那一刻,她便已把他的所做所为放到了一边,对这样一个老人,她实在是生不出怨恨之心。
杨中江将三人送到了军b03医院之外,杨澜澜道:“大哥,古家对寒子重伤古伯伯三人之事有什么反应?”
杨中江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的道:“我也感觉到奇怪,以古伯伯的为人,不可能这么轻易罢休的,但是现在从表面上看,古家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徐纤儿淡然道:“但愿他们有自知之明,若是再敢玩什么花样,我第一个便不放过他们。”
杨中江道:“徐姑娘说的是。不过古家在中国关系网很强大,他们若要闹起来,估计会有很多人牵涉进来,澜澜,你们还是叫寒子兄弟小心一些,那样总不会有坏处的。”
杨澜澜点点着道:“我知道了大哥,家里的事就劳你多操心了,妈妈身体不好,照顾爸爸的事,本来是由我这个做女儿的来做的,只是爸爸虽然还在昏睡之中,只怕他的意识里还是不想看到我这个忤逆女,而且二叔那些人也看我不顺眼,所以只有劳你来做了。”
杨中江叹道:“爸爸一出事,家族里便乱了套了,二叔对家主可以说是虎视眈眈,杨家家大业大,只怕以后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事出来。我作为杨家长子,却不能帮上什么忙,想来心里甚是惭愧。”
刘欣怡突然道:“杨大哥,我虽然跟你初次见面,但我看得出你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我看你似乎不大想理家族的事,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杨家几百年来积累的家业,若是落到心术不正的人的手中不但对家族无益,对国家、对民族亦有可能会带来极大的危害,今后如何取舍,还请你三思。”
“如何取舍?三思?”杨中江一时之间突然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