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凝说完之后,便拿着手机迅速的从房间里出去,走出宾馆的那一刻,她倚靠在墙壁上,上手按在大腿处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她的额头处同样是带着几分的薄汗,唇瓣甚至也在不断的打颤。

她第一次做出那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心里边总是惴惴不安。

只是这次一次很好的机会,陆微凝不能放弃也不敢放弃。

她在宾馆的门口站了一会,转身仰着头看向楼上那间散发着橙红色灯光的房间,吞咽了口唾沫,随即便匆忙离开了。

宾馆里边,项锦东的脸色阴沉得就像是要滴下来的墨汁,他的小麦色的皮肤上带着几许的红,身体绷得很直,胸口位置的肌肉尽显。

他的手被绳子绑住,他的腿同样难逃。

项锦东挣扎了下,倒抽了一口气,这东西真的是越挣扎,被捆绑得越紧。

他索性直接沿着床边滚动了两下,直接滚在地上,没有了双手作为平衡,项锦东很艰难的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他的眉宇间染上了不悦的神色,他蜷缩着手臂,去触碰放在柜子上的花瓶。

然而,花瓶的位置距离项锦东比较远,他便只能蹦了两下,使劲的靠近柜子。

就在项锦东马上就要将花瓶勾到的那一刻,他微微低了下头,发现他的正前方放着一把小刀。

他眸色颇深,歪着左边的肩膀,正好将束缚住他手腕的绳子对准刀刃。

用力的一蹭,反复又摩擦了两下,绳子便从中间的位置断开了。

手腕慢慢的轻松了许多,项锦东冷着脸将绳子甩开。

跟着束束缚住他的那根绳子一起落地的是一张小纸片。

项锦东脸色一沉,迅速的将衬衫披在身上,紧接着便躬下身子,将那张纸片捡了起来。

上边是很嚣张的一句话——

项先生,千年修得共枕眠,刀子奉上。

项锦东的拳头骤然锁紧,骨节分明的手用力的攥住了那张纸片。

他的嘴角带着阴测测的笑意,削薄的双唇向上一勾。

今天的事情绝对是他活了大半辈子遭遇到的最耻辱的事情,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有趣,真是有趣。

项锦东嗤声一笑,踢了一脚地板上放着的皮鞭,阴沉的眸子中带着一抹深色。

好好的夫妻情趣居然被陆微凝玩成这个样子,呵,看样子他很有必要亲身上阵好好教教那个调皮的女人。

……

项锦东不过一晚上没有回去,却不想恰好这个晚上,项家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项博安要回来了。

这个消息一传回来,项老爷子就觉得他的身边像是被安装了一颗定时炸弹一样。

一晚上他都没有睡好,早晨他起了个大早,路过项锦东房间的时候,脸上带了几分的惊奇,拧着眉头朝着一旁的佣人问:“少爷昨天晚上没回来?”

“少爷昨天晚上突然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项老爷子点点头,什么事情那么急。

他朝着佣人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将下人支开之后,项老爷子眉心一拧,便推开了项锦东的房间。

里边是儿子一向黑灰白三色相间的颜色,没有什么好看的。

项锦东老爷子拄着拐杖,便带上了房门。

长叹了一口气,项老爷子便从房间里出去,扭头朝着书房的走了过去。

进了书房,他拿起电话,“这几天项家要准备一个宴会,另外注意一下哪家还有没有结婚的千金,格外留意一下。”

电话那边的人一愣,还是点头说了好。

项老爷子坐在老板椅上,苍老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自己的鼻梁。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正欲起身,发现抽屉里放着一份文件。

昨天他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一惊讶,便将文件袋抽了出来。

看到上边的内容之后,项老爷子明显一愣,脸上先是震惊,继而变得喜悦。

他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在项博安回来之后,得到这则消息,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最好的消息了。

项老爷子的嘴角幽幽的扯出了一丝的笑意,他猛地将文件放回文件夹中,迅速的起了身子。

撑住拐杖,便出了书房,“老刘,老刘,你去约少夫人,告诉她今天早晨8点,我要见她。”

刘管家立即按照项老爷子的吩咐去打了电话,响了好几声,就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那边接通了电话。

陆微凝正往医院赶,看到是向项家的电话,她其实有些微微的反感,但是项锦东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宾馆,所以给她打电话的不是项锦东,那么也只能是项老爷子了。

出于礼貌,陆微凝接通电话,“爸?”

“早安,少夫人。老爷子让我告诉您一声,今天早晨八点怡和茶馆见面。”

陆微凝哑然,咬了咬下唇,开口道:“刘叔,不好意思,今天上午我还有其他事情。”

项老爷子隐约的能够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稍稍有些不悦,他拧着眉头,从老刘手中将电话接过来,冷声道:“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推了,八点我在茶馆等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陆微凝觉得很可笑,她好想对着对面的老头子吼一句,老娘连你儿子都不凑合了,更不想搭理你。

但是也只是想想罢了,她多年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

舒了口气,陆微凝清咳了一声道:“爸,我已经打算跟项锦东离婚了,所以您有什么事情找他就好了。”

意思很明显,她不奉陪了。

项老爷子一愣,想起了方才看到的那份文件的内容,他更加不会同意了,立即开口道:“我听说你爸妈正在离婚,我正好跟你谈谈这件事情,过不过来看你了。”

说完,便将电话挂断了。

陆微凝气得牙根痒痒的,她的眉头紧锁。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上边显示着的时间是凌晨六点。

距离八点还有一段时间,陆微凝清秀的眉头微微一蹙,眸子一转,算计好了之后,便迅速的赶往了医院。

医院里边的楼层恰好这个时候打开了门,医院内部很静,陆微凝原本只是打算过来看一眼之后便离开的,却不想居然在母亲的床边看到了哥哥。

她一愣,轻缓的推门而入。

里边的声音顿时止住了,陆闯顿时站起了身子,看了眼陆母,“我老妹来了,我就先走了。不就离婚吗?这个年头男人多得是,别寻死觅活的,好好养着身子,健康就成了呗。”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陆微凝,便起身离开了。

陆微凝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陆闯便已经离开了。

陆母被陆闯说过一番,等到陆闯离开,她才抬起头。

陆母朝着陆微凝招招手,“微微,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我哥昨晚在这儿?”

“昨晚你走了之后突然来了,陪了我一晚上,像是突然长大了一样。”陆母声音虽然低,但是却带着一丝浅浅的喜悦。

陆微凝的眉头微微一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才陆闯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总觉得跟欲言又止一样。

“哥哥本性是好的。”陆微凝附和了一声。

陆母点点头,将陆微凝揽在怀里,“现在我不求其他的,就希望你跟你哥哥能够好好的,不要像我这样,将这辈子活得这么的凄惨。”

陆微凝眼眶里有些酸涩,她的喉咙中也带着几分你的苦。

伸手揽住母亲,轻声安慰,“会的,会的。”

没在病房里呆多长时间,陆微凝便从母亲的病房里出去了,盯着手腕的腕表看了一眼,陆闯应该不会走很远。

从病房里出去,陆微凝急急忙忙的下了电梯,却没有看到人,正欲打电话给陆闯,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尖锐的低嚎。

陆微凝的心猛地一颤,竖起耳朵又听了听。

声音很熟悉,是陆闯的声音。

陆微凝的心骤然提了起来,她在原地转了一圈,眼睛里充满了紧张,心跳也骤然加快了许多。

果真就在医院旁边的一个大柱子后边看到了陆闯。

陆微凝急忙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可是还没等过去,就听到了陆闯尖锐的声音,“陆微凝,你给老子滚,别在这里给老子添乱。滚开!别让我看到你!”

陆闯的脸上很狰狞,陆微凝听到这种话自然而然的就不想搭理他,只是看到那一拳一拳的砸在陆闯身上的拳头,陆微凝握了握拳,迅速的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陆闯一愣,但是就是这一愣,他被人彻底的打在地上,拳加脚踢,脸上都挂了彩。

“住手!”

“想要我们住手可以啊,拿钱!这个狗崽子欠了我们老大的钱,至今都没还!”

陆微凝的指甲都陷入了掌心。

那张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陆闯眼眶一酸。

怒视着说话的人,“别说那么多废话,我自己欠的钱,是我的事儿。我告诉你们,我没钱!只有这一条贱命,有种你们打死老子!”

终究是自己的哥哥,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亲生哥哥,看着陆闯被人打得青紫的模样,她的心里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拧着眉头,声音清脆,“多少钱。”

“一百万!”

陆闯咬住牙,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他朝着说话的男人吐了口唾沫,“滚犊子,我告诉你,别想从陆家拿钱,我就这一条贱命,你们打死我啊!”

领头的男人脸上一冷,搓了搓手,“都给老子上,打死了算我的!”

陆微凝心都提了上来,她睨了陆闯一眼,直接挡在陆闯面前,“回去告诉你们的老大,明天我就会汇钱过去。现在都给我滚。不然的话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陆闯被陆微凝护住身后,他的手紧紧的攥住了。

他想要开口说话,却被陆微凝的眼神吓到了。

带头闹事的人眼珠子一转,“我们走!”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陆微凝,“明天拿不出来钱,你们就等着吧。我保证医院人尽皆知!你妈就别想养病了。”

“艹泥煤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闭嘴!!”

陆微凝睨了陆闯一眼,然后狠厉的看向前边的人,“明天这个地方见。”

“算你识相。”说完,领头的人就带着一帮的小崽离开了。

“我告诉你陆微凝,明天你敢给他们钱,我就自己了断!”陆闯用舌尖顶了顶被打得出了血的侧脸,朝着地上吐了口血。

陆微凝的手紧紧的攥住,“钱的事情你别管了。”

说完便扭过身子,“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筹钱了,下一次你就算被打死了我也没有办法了。”

“这次不用!我告诉你陆微凝!这次我不用!”

陆微凝的眼睛里低着狠色,伸手攥住陆闯的领口,“你是我亲哥哥!亲哥哥!”

陆闯的心一颤,这一句话让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他顿时没有了声音。

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陆微凝挺着腰板,一步步的朝着前方走。

他想告诉陆微凝,他其实虽然嘴上毒了点,没有本事了点儿,但是他这辈子也这认陆微凝一个妹妹。

陆闯咬着牙,重重的握了句拳头,声音淡了点,“微微,这次真的不要帮我了。你筹出来的钱,都要落在孙庆娟那对不要脸的母女手里的。我被人算计了,那个秦钦根本就是孙素雅的走狗,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害了我,他们故意设法害了我。”

陆微凝的身子顿时一僵,死死的咬住唇瓣,心里的恨意就像是漫天的藤蔓,开始疯狂的生长。

她咬住牙,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背对着陆闯,“钱不重要,这次让她们吞进去了,想办法让人吐出来就好。但是陆闯,我就剩下你还有妈妈了,你死了,我跟妈怎么办?”

那声音带着轻颤,带着哭腔。

如同锤子,重重的砸在了陆闯的心上。

他的眼泪骤然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重重的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他曾经究竟做了多少混账事。

陆微凝使劲的用衣袖擦干净眼泪,抿了抿唇,迅速的朝着前方走。

拦了辆车,“去怡和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