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皇子徒明泽将来继位后所作所为,大老爷与邢氏的心里简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那可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主儿,而且素来不喜他们这些勋贵之家,早就磨刀霍霍地伺机瞅准机会将他们给一锅端了。
所以,他们若想要更进一步,恐怕就要断尾求生,而且还要真的为这位四皇子出点力气、卖卖命了。
不管是他们大房也好、二房也罢,在外人看来那都是一家子骨肉亲戚,无论在内如何斗争,在家族大事和对外政策上那向来都是一同进退的。
而以这徒明泽的性子,就凭着荣国府与江南甄家曾有联系,想必大老爷与贾琏是如何地表忠心,只怕他的心里都会留下那么一二丝的疑影儿在,这就是他们夫妻二人所不愿看到了。
其实现在也不是没有办法阻止二房与老太太继续作妖,只是邢氏现如今也是不怎么耐烦再过这种时时要提防着别人作死受连累的生活了。
邢氏向来觉得缘法这个东西真的太过玄妙,但她向来不喜与命运较劲,所以无论她身处何世都愿意按着世情生活,可是这贾家婆媳也是太过奇葩,就没见过玩这么多花样去作死的而且搞不好还得连累了她,虽说她是有办法全身而退,但到底麻烦不少。
所以倒不如正好趁着此次机会撇的一干二净,他们另立门户过自己的生活去。
而大老爷呢,当然对自己老婆的想法全力支持了,虽说他内心对于这个自己生活了两辈子的地方总归是不舍的,但是相比于住在这里却整日不得安宁,那倒还真不如重新来过。至于自己承自荣国府的爵位,是必须要还回去的,反正现在是不能要了,不如给了贾政,还能多换点钱。
至于琏儿,都能说出那般的话来,想必对于一个三品的虚爵也是不甚在意的了。
大老爷推测的没错,贾琏原本打算继承爵位后再凭自己的本事谋个职位。毕竟现如今大晋朝北边尚存匈奴大患,南边还有水寇作乱,他与大老爷习武这么久,况且习的还是那般神威的剑法,再加上这三品爵位的起步,他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可是现如今,假如他不忍痛放弃这爵位,恐怕他将来所有的努力也不过仅仅能够守住这个虚爵罢了,更有甚者,还会因为出身于这个家而受到牵连,前功尽弃。
贾琏觉得自己真是不知倒了几辈子的大霉,居然摊上这么个祖母和婶婶。等自己将来有了儿子,一定要好好地给他挑选个媳妇,否则这一代一代地耽误下去自己做什么都是白费。哦,或许连一代代传下去去都成问题。
既然都已经决定好了,那这件事情就好办了。想必荣国府里老太太与二房那里正巴不得呢,只是还需与东府那边知会一声才好,毕竟贾珍那厮还是他们贾家名义上的族长呢。
但是大老爷在去东府之前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去一趟齐府,跟齐朗那厮商量一下此事如何才能圆满地解决,顺便让他帮着往四皇子那边透露一下自己与贾家、与三皇子、太子殿下也就是后来的义忠亲王都不是一路的,他贾赦可是要坚定地站在四皇子身后的呢!
齐朗没想到贾赦这个老纨绔居然还能有这般的勇气,当下便与他出了无数的馊主意,保证大老爷能带着荣国府的泰半的财产,还能赢得众人的深切同情。顺便也靠着这从小的默契也成功意会到了代为到四皇子跟前表忠心的意思,让大老爷不得不感慨一句同样是人,这智商咋就能差出这么多呢。
最后临出门时,齐朗还特意叮嘱道:“恩侯,这件事情恐怕不会一步到位,毕竟你家就两兄弟。想要彻底断绝关系,还需要契机。不过以你家老太太和那假正经的心胸,与你决裂也是早晚的事情,不必着急就是了。”
大老爷:“……”我还能说什么,我也很绝望啊!
事不宜迟,从齐朗家回来的第二日大老爷便带着贾琏上东府串门子了。原先他们父子与贾珍父子沆瀣一气、臭味相投,常常凑在一起斗鸡走狗、花天酒地的胡闹,相比于贾政那是有一番革命友谊在的。
只是后来大老爷与贾琏的朋友圈已经换了一拨人,大老爷跟谁玩,当儿子的自然也要跟那些二代们混在一起,与这东府的两个父子倒是不常见面了。
这次,恰逢贾珍正在家里与新得的几个美妾调笑嬉戏,听人说大老爷父子竟来了,连忙把这些小妾们都遣了出去,亲自到了门口去迎接。
只是不过几月不见,大老爷与贾琏如今早已换了一幅样貌,让贾珍看的一愣。先不说内涵决定人的气质,单是父子俩修习的神泉剑法就不是凡物,这段时间的磨练早已让二人变的身姿挺拔、精神矍铄,再加上本来生的就不丑,如今看来越发地像个从世家大族出来的大好青年了。
尤其是跟全身透着一股子的猥琐神情以及早已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得贾珍一比,二人更像那青年的才俊,贾珍就是那败家的不肖子孙了。要不是这种健壮型男不是贾珍喜爱的类型,只怕他当场就要从嘴角流下一些透明状不明液体了。
不过贾珍看着今日的大老爷仿佛比自己还年轻几岁,心里也是纳了闷的,这二人难不成是在哪里得了什么神药不成?若有那好事,自己何不也要来一些,最近正觉得在某些方面心有余而力不足来着。
不过待他刚要出口调笑一两句时,贾琏就先开了口了,只听他说道:“珍大哥哥,此番我父子二人前来可是有正经事的,咱们还是先去大厅里说去吧。”
贾珍一听贾琏开了口,便转头打算与他插科打诨,然后邀请他等会子一起去鉴赏下他的那几房小妾一同乐呵乐呵。至于刚才贾琏所说的商讨正事,那是一概没有往他脑子里进的。
贾琏也素来知晓这贾珍的德性,便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端着一副自己这几个月在外学的生人莫近的高冷脸大步流星地便往前走了。
待三人进入正厅一坐下,大老爷就迫不及待地发扬了自己这段时间一贯的开门见山的风格,张嘴便道:“珍儿,我大房打算与贾家脱离关系,搬出去另过。”
这话一出口,猝不及防地便让贾珍吃了一惊,直接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惊道:“赦叔,您说什么?与贾家断绝关系?!侄儿没听错吧?这这……”
大老爷看着贾珍这怂样,那可真是不比上辈子的贾琏好到哪去啊,再想想他上辈子和秦可卿、尤家姐妹干出来的事,那简直是想想就要生气,他们贾家难不成就受了诅咒的吗?怎地这子孙一个个地都如此这般的不成器!
唯一让大老爷还稍稍心安的便是现如今贾蓉的年纪尚小,秦可卿还未嫁入贾家,那可也是让他们荣国府玩完的又一大重要原因。现如今正如日中天的太子殿下的私生女,将来承位的四皇子此时还表面上安安分分地做着他的左右手,不过传言中深受帝宠的三皇子此时已经冒了头想要与自己的二哥一较高下了。
说来他亲娘和弟媳妇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甄家与三皇子也是够狗胆包天的,太子殿下将来妥妥地会被废没错,可是现在就迫不及待地先站了队也是太过着急。不过想来以她们的本事与后宅妇人的眼光,选择三皇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再说贾珍这混账玩意儿也忒是要女人不要命了,那秦可卿再不被承认,也是大晋朝皇室的小郡主,亲爹乃是堂堂先太子,岂是你个早已没落的老纨绔能随意玩弄的。
徒明泽在那后来的义忠亲王身边当了多年的跑腿,又受得几分信任,对这件事情多少也知道几分。他是对义忠亲王没几分真正的兄弟情分,可是现如今的太子在这几个兄弟中对他还算是不错的。而且那秦可卿到底也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女,即便出身再不可言说,那也是容不得臣子去怠慢的,更不要说亵渎了。
所以上辈子宁国府的下场可以说比荣国府还惨,全家几乎无一生还,也是自己做的孽。
虽然大老爷是想与贾家脱离关系没错,但是这可能会被牵连到的祸事还是能少一桩是一桩的好。想来想去,大老爷觉这祸事还是得从根源解决,莫不如直接给贾蓉定下一门亲事好了,不过这件事情还是得去找贾敬那假道士才好顺利地办下去。
大老爷看到这荣国府的景象不知不觉地就想了这么许多,想起现在要办的事情便恍然回过了神儿,想想齐朗叮嘱他的话,再看看贾珍那副德行。便也觉得还是一步一步来的好,也好省下许多的麻烦。
于是,大老爷想了想便说道;“珍儿,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那府中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老太太向来喜爱你政叔,常言假若我这爵位是老二的,他便能如何如何,这也不需我多言。这几年我也是想明白了,身为人子,我总要成全了她老人家的心愿。我打算分出去单过,并不是就跟贾家再也没有关系了,只是想请全族做个见证,以后我贾赦是贾赦、贾政是贾政,虽是亲兄弟但却也不是一家子人了。珍儿啊,现如今敬大哥在观里清修,不理俗事,你在这宁国府中乃是真正大权在握、说一不二的家主,不像你叔叔我,唉!算了、算了,不提也罢啊!”
贾珍听到大老爷后面所说的这些话,觉得自己还是能够理解的。别看这赦叔年纪大了,但和自己也是同道中人,明明守着那么多的金银财宝,却偏偏上头还有个老太太压着,能看不能吃,那可真是最最折磨人的!。
其实这些年来,这荣宁二府中早已隐隐以荣府为尊,自己即使身为组长那也是要顾着那边老太太的情面,何况贾家还向来喜欢排资论辈的,自己年轻,少不得要尊敬那老人家几分。
这西府的老太太不喜赦叔,偏帮二房政叔和宝玉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了,想来这赦叔提出另立门户也是想用爵位换点家产花花的。老太太成日里只恨袭爵的不是政叔这事儿他也知道,想来这件事情他们也是万分同意的。
反正说到底也是人家那边的事情,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自己也是不好在中间做这个坏人的不是。
再说了,自己与贾琏最是能玩到一处,那可是能同穿一条裤子的情谊,他们连爵位都不要了,下这么大的本,自己怎么的也得帮着他们多弄点银子不是。
贾珍这脑子也能想到这么多也是很不容易了,便回贾赦道:“赦叔啊,您为敬老太太竟连爵位都不要了,如此孝心实在是让侄儿太感动了!其实按说您与政叔早已各自成家立业,这两房分家也是应当,侄儿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您说咱们何时开祠堂?”
贾赦与贾琏见今日目的已经达成,便说道:“一月后的十月十三,正是个适合开祠祭祖的好日子,就定在那天吧。”
“好,好,就听您的,侄儿一定为您打点好一切。”贾珍连忙上前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办完,父子二人也不想再在此多留了,便无情地拒绝了贾珍一再的邀请,一同回去了。
毕竟还要回荣国府把这个天上掉的馅饼糊到二老爷贾政的脸上呢!
大老爷还真是有点期待这老二多年美梦成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这可考验演技的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