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挨得近,能清楚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暖和的,熨帖的,好舒服。

窗外的雨声似乎小了,却也没停,敲打着树叶,划过窗户玻璃,像一首轻音乐,难得的不扰人。

谢柏仪侧身,支着头看他,“我还以为你走了。”

梁宴清平躺着,他又笑了,“本来想向你道歉,你说的有道理,我追人态度不对。”

她想起了那话,抿了抿唇,“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他一本正经的,“你的话我都放在心上。”

听到这话,她心里软绵绵的,也平躺着,“今天那人,你知道是谁吗?”

“彭白。”他并不瞒她。

谢柏仪想起来了,“就是廖梨均的粉丝,有点疯狂那个?”

“嗯。”梁宴清侧头看向她,“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不关你的事。”谢柏仪自嘲,“以前我一直以为a市没人敢动我,想不到真有胆子壮的,廖影后魅力真大。”

梁宴清说,“这事儿你别操心,我会调查清楚。”

“我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不会让廖影后为她的粉丝行为买单。”谢柏仪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梁宴清听出来了,她误会了。

他解释,“你手头上正忙着修复项目,彭白交给我处理就行,若是真和廖梨均有关系,我不会饶她。”

她歪过头,对上他的眼睛,直直相视,似乎在检验他这句话的真假。

片刻,谢柏仪“噗”的一声笑了。

梁宴清心脏紧了紧,“你不相信我?”

她挑眉,“谁知道呢!毕竟你和廖影后关系不一般。”

“我和她没有别的关系,她只是公司签下的代言人。那天在楼顶,我们讨论怎么拍摄宣传片,是公事。”

谢柏仪沉默。

梁宴清没沉住气,下意识侧身子。

肩上的伤口再次被牵扯,他嘶气。

谢柏仪连忙坐起来,打开灯,“要不要紧?”

他额头上有一层薄汗,因为失血,脸色和嘴唇皆是苍白。

灯光骤然亮起,梁宴清眯眼睛,这幅神情,显得他更痛苦。

谢柏仪的心被揪住了,她掀开被条,果然见他肩膀上的衣服有血迹沁出来。

倒不多,浅浅的一小块。

她想也不想,拿起床柜上的座机,拨出一串号码。

梁宴清捉住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一片期待之色。

“我相信。”谢柏仪点头,“我相信,不管那个人是谁,你都不会允许她伤害我。”

有人伤她,他绝不会让那人好过。

这点毋庸置疑。

梁宴清笑了,眼睛里盛着星子一样亮的光。

电话通了,她叫了谢家的私人医生过来。

放回听筒,她低头,“好好躺着,你别再动了。”

“好。”他点点下巴,示意她躺下来。

谢柏仪俯身,轻轻拉开他的衣领,白色的纱布染了血,红色斑斑。

她只瞧了一眼,眼泪立马又滚了出来。

梁宴清笑她,“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变成爱哭包了,要怎么办才好?”

她哭,“你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他哄她,“就是看着吓人,没多疼。。”

她哪里肯信,“你骗我。”

他一脸认真,“不骗你,我们再说会儿话。”

她满脸担忧,“还是去一趟医务室吧。”

“不用。”梁宴清低头看了眼伤处,“轻微的出血是正常现象,关灯,嗯?”

谢柏仪抿唇,半晌,她按下灯掣,房间里恢复一片黑暗。

她重新躺下去,动作轻柔。

空气静谧,两道呼吸声轻轻相和,悠远,绵长。

不知是谁起了头,他们说起过往的趣事。回忆就像一方被封印的匣子,一打开,盛装在里面的那些时光,统统泻出来。

她生命的大半岁月,全都和他相关。

而那时候的他,年轻气盛,飞扬跋扈。只唯独对她柔软,有求必应,千依百顺。

这些很少被提起的,实际上不可磨灭。

伴随着时有时无的轻笑声,雨渐渐收了,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拉开序幕。

他们的谈话被一阵电话铃声掐断,医生来了。

伤口被处理得很好,肩膀上的那一处并未崩开,只是尚且敏感脆弱,既不能动,也不能碰。

重新换了药,许是心理作用,梁宴清身上的痛感消退几分,无知无觉的睡着了。

谢柏仪领着医生出去,她小心翼翼带上房间门。

医生没忍住,问,“梁先生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出了点儿意外状况。”谢柏仪不透口风。

这事儿可惊险,她担心吓着家里那几位,特别是伯母和母亲,最是容易被惊动。

而且,梁宴清说了把彭白交给他处理,那么他就一定会解决好。

医生自是知道这位小祖宗的脾性,没有多问,拎着药箱离开。

下了大半夜的雨,世界被洗刷干净,特别是在绿植遍布的美院,愈发清新。

这日是个好天气,头顶的云层,朝霞美丽绚烂。等到太阳出来,又像海洋一样瓦蓝瓦蓝,漂浮着软绵绵的簇簇白云,温暖和煦,怡人。

梁宴清醒来已是中午。

谢柏仪下厨,正好把最后一道百花酿茄子装盘。

炖了排骨汤,素炒了娃娃菜,样式不多,两人吃刚刚好。

他出去时,她在摆桌,笑容笼罩在明媚的春光里,“宴清哥,饿吗?可以吃饭了。”

梁宴清顿住脚步,被摄住心魂,一时移不开眼。

今天她穿了蕾丝洋装式旗袍,雪一样的白色,像仙子一样。

她见他不动,再次开口,“宴清哥,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