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人,因为某种原因整整八年都不曾吃肉,直到有一天,一块肥而不腻的五花肉颠颠地跑到她嘴边,对她说:“我很好吃哟,快把我吃掉。”

这个世界上,哪有放着到嘴的肉不吃的道理?

作为一个盼着吃肉却连肉末都不曾尝过的人,且是一个具备正常生理需求的女人。莫菲对着这口鲜肉几次张口,但到底不忍下嘴。

关了灯躺下,背过身决意不去看她。

陈以柔从背后搂住莫菲的腰,前胸贴上她的后背。

“陈……以柔……”莫菲被后背传来的挤压感扰得不得安宁。

她不敢有任何动作,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唯恐这些动作会和陈以柔的身体摩擦出火花来。

僵持了好一会儿,只听得身后的人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有规律。

“manju?”

没有回应,莫菲试着动了动胳膊,对方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看样子是睡着了,可这种姿势……只会让人脸红心跳更睡不着!

莫菲攥着被角,闭上双眼属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思绪反而愈发清晰,之后真有几只羊出现在脑海里,它们唱着欢快的草泥马之歌,在无垠的草地上自由奔腾。

蹦着蹦着,那群羊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一堆馒头,一个个冒着热气躺在蒸笼里,仰面望着莫菲。

“吃我!”其中一只馒头说。

“不,吃我!”另一只馒头说。

“吃我吃我吃我吃我……”那一群馒头争先恐后地说。

要死……

莫菲连数数都不敢了,闭着眼睛让自己放空,都不知怎么才能熬过这晚。

陈以柔的生物种一向稳定,早上七点半,她准时睁开了眼睛。

躺在床上伸个懒腰,接着坐起深呼吸,顿时神清气爽。

本该出现在视线中的原木衣柜成了一张梳妆台,陈以柔捂住嘴,把一个哈欠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间卧室明显要比自己那间大很多,看周围的摆设分明就是莫菲住的主卧……

发觉床边有喘气声,陈以柔低头一瞥,品种巴哥名也叫巴哥的小狗正趴在床边睁大了眼睛看她。

总觉得被它看得身子发凉,陈以柔抚了抚胸口,当即受了一惊,自己怎么没穿衣服就睡了?

可不是,光着身子能不发凉吗?

等等,自己的睡衣呢?伸手往下探了探,吓得她心都为之颤抖了,内裤又去哪了?

这样动来动去的,不可避免会惊动到身边的人。

莫菲刚睡着没一会儿,仍处在浅层睡眠,察觉到身下的床在动,掀开蒙在脸上的被子睁眼。

陈以柔刚下床,正四下找寻自己的睡衣,忽闻床上的窸窣响声,瞬间气血冲脑,全身肌肉处于高度紧绷状态。

莫菲迷糊地眯起眼,看床边站着的人全身上下不着丝缕,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别……”陈以柔觉得自己的全身皮肤在莫菲的眼神底下着了火,每寸都传来灼人的温度。

想;来那次在酒店看见了莫菲的身子,当时她也该跟自己此刻的心情一样,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莫菲将视线撞上那一片□□的同时,她想起了昨晚出现脑海中的那一屉馒头,正如眼前的景象一般白嫩,只是看着就知道很好吃。

怕馒头妹妹会不高兴,莫菲很快别过了脸,重新把被子蒙上。

“我什么都没看见。”那是不可能的。

陈以柔哪能相信莫菲的话,她可是看见莫菲刚刚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足够从头到脚看个来回!

她默默出了门,在客厅的浴室里找到了自己的睡衣和内裤,整齐地放在架子上,一看就没有穿过。

昨晚……陈以柔记得自己对莫菲表白了,然后呢?

回自己的房间换上上班穿的衣服,再回到洗手间洗漱,陈以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迷茫。

难不成……表白之后就直接……滚了?

可是!

陈以柔已经无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算不上有多传统,也深知跟自己爱的人早晚都要做有爱的事,可是……

干嘛非要在自己醉酒还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做嘛!

好歹是第一次,居然一点印象都没给留下!

陈以柔洗漱完毕,吐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她跟往常一样,去厨房做早餐,给自己和莫菲各做一份。

平底锅里的煎蛋噗噗作响,陈以柔将蛋黄煎到半凝固的状态,关了火,铲到一旁提前准备好的吐司片里。

这份是莫菲的,只有莫菲喜欢吃这种不太熟的煎蛋,陈以柔接着给自己煎另一个。

莫菲早起后有喝杯温开水的习惯,她见家里没有热水了,于是进厨房烧水。开门见陈以柔也在里面,也不知道她酒醒后记不记得昨晚的事,接水的时候拿余光偷偷观察她。

陈以柔目不斜视地煎着蛋,听着哗哗水声心乱如麻。

该说点什么吧?可怎么都不好意思开口。

把自己的煎蛋放在另一片吐司上,分别挤上沙拉酱,再放了生菜和西红柿夹里头,端着两个盘子往厨房门口走。

莫菲还守着电热水壶,陈以柔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轻轻开口:“快过来吃饭哦。”

“嗯?”莫菲一怔,连忙点头,“好。”

没过多久,莫菲端着两只水杯出来,和陈以柔相对而坐。

“喝水吗?”莫菲的语气轻轻的,有点讨好的意味。

“谢谢。”陈以柔拿过放在一边。

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昨晚……”

“昨晚……”

到了某个时间点,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莫菲不自然地笑笑:“你说。”

陈以柔也笑:“不,你先说。”

莫菲在心里迅速组织着词措,陈以柔没开口问,这可让自己怎么说?

“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用了一个非常委婉的说法,陈以柔要说记不得了,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我记得……我喝多了?”

莫菲望着陈以柔的眼,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到了家以后……”陈以柔狠狠心,不甘稀里糊涂下去,试探着问,“和你……那个了?”

“哪个?”莫菲刚咬下一口吐司片,没来及咽下去。

“那个啊。”陈以柔怎么觉着莫菲在装傻?这就没意思了,自己衣服都脱了,她居然还不承认。

莫菲慢慢咀嚼嘴里的食物,不解地皱眉:“那个是哪个?”

陈以柔抿着嘴,把送到嘴边的早饭放下,一点胃口都没有。

认识莫菲的时间不算短,今天才知道她除了能装逼还能装蒜!

“难不成你也喝多了?”表情严肃地问她。

“我……”莫菲哭笑不得,昨晚为了哄她,可是把这几年存留的温柔劲都给拿出来了,结果这孩子竟然反过来质问自己。

“你承认就是了,我又不会怪你。”陈以柔的声音弱了下来,表情也多了些许羞涩。

这绯红的小脸颊,配上她躲躲闪闪的小眼神,莫菲这才恍然大悟,陈以柔说的那个原来指的是这个。

“你误会了……”宁可饿死,也不能趁人之危吃肉!自己就是那么正直的一个人!

“虽然没有一点点准备,但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很开心啊。”昨晚趁着醉意,自己已经把要说的话对莫菲说的清清楚楚,可看她的表情,怎么还是一头雾水?

“喜欢的人?”莫菲越来越听不懂陈以柔话。

“我不是昨天就告诉你了……”陈以柔微微垂下眼眸。

莫菲看着她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回想起昨晚的事,心爱的人抱着自己诉说对另一个人的思念和爱慕,好不堪回首的经历。

“我忘记了。”莫菲吸了吸鼻子,微微笑,“我吃饱了,你快点吃,吃完了一起出门。”

陈以柔真是快被莫菲气死了,之前对自己各种温柔体贴,如今好不容易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可她居然想逃。

莫菲说要回房拿公文包,陈以柔忽然出声:“以前不能说话就算了,现在能说话了都不肯说句喜欢你吗?”

原来,馒头妹妹早就认出了自己?

那又有什么用呢?莫菲低头苦笑:“你不是说,你有一个喜欢了八年的人。”

“是。”陈以柔不着犹豫地承认。

“你为了他来的h市。”

“没错。”

“你想嫁给他。”莫菲说话的时候都不敢陈以柔的眼睛,怕被她眼里的坚决伤到体无完肤。

“她愿意娶,我就愿意嫁。”

“呵。”那不就得了?都这局面了还让自己怎么说出喜欢你这种话?明摆着是自取其辱!

“你呵什么呵?”陈以柔不乐意了,自己好好跟她说话,莫菲干嘛用这种自嘲的语气。

莫菲无力再多说些什么,和陈以柔面对面地僵持着。

“我回房间拿东西。”

“等等!”陈以柔死死拉住她,怕是一松手就会再次错过这个人。

年轻的脸庞上尽是自己看不懂的坚持,莫菲走不掉,只能选择避开陈以柔投来的视线。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

没听错吧?自己和陈以柔认识不过三个月,她喜欢自己?比那个喜欢了八年的人还喜欢?

“我昨晚说的不是醉话!虽然是有些疯疯癫癫的……可我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那你说的那个人……”莫菲难以置信。

“是你啊!”陈以柔打断她。

莫菲倒吸了一口凉气,陈以柔喜欢那个人八年,自己也正好喜欢她八年,却不敢想象她喜欢的人就是自己。

“一开始我是没有认出你,直到那次在酒店,看到你卸了妆戴上眼镜的模样,我才确定你是那个人。”陈以柔看莫菲傻了,着急地解释。

“我确实很震惊……我也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我发现,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莫菲,而不是因为你的外表。”

直白的话语经陈以柔一说,反而让人觉得不够真实。

还是在做梦吧?这个梦从昨晚到现在还没结束对不对?莫菲将手握成拳头,暗暗用力,指甲刺进手心,传来清晰的疼痛感。

“我的外表怎么了?”虽然和以前的风格不太一样,但脸还是不变的。

陈以柔眨了眨眼睛:“我很喜欢。”

“干嘛不早点告诉我。”这些日子每天因为陈以柔心里的那个人黯然神伤,莫菲就想问问她,怎么能狠得下心呢。

“这不是害羞吗?”陈以柔拉着她的手晃了晃。

莫菲别过头,气呼呼地吸了两口气,没说话。

“那我嫁给你呗。”陈以柔嬉皮笑脸地逗她。

“不好。”莫菲闷闷地说。

“怎么不好了?”陈以柔有些心慌,是不是因为拖了太久惹她生气了?

“你害羞这么久,让我等了这么久……”莫菲说得委屈,嘴角不由向下弯了弯,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我也想害羞一小会儿不行吗?”

陈以柔差点笑出声,看莫菲却是要哭的表情,正经着脸点头:“行,莫总爱干嘛都行。”

“能吃肉吗?”莫菲听陈以柔这么说,眼睛瞬时闪闪放光。

陈以柔痛快答应:“怎么不能?红烧肉还是糖醋小排?油炸里脊还是回锅肉?你要是喜欢,来个肉汤也行。”

莫菲听到肉汤这个词愣了下。

肉汤?在浴缸里进行的那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