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对劲?”
话刚出口,陆铮便突然间想到一个可能性,心下顿时一突,握住秦风的手徒然用力道:“不会是你的……”
手上传来的疼痛让秦风一愣。
随即,陆铮那霎时变得紧张的神色让他恍然大悟,微微一笑安抚道:“想什么呢,不是系统的事。之前都答应过你如若有新任务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了,难不成我还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故弄玄虚不成?”
不是系统就好。
陆铮缓和了脸色放松下来,问道:“那是怎么了?”
“陆铮哥,你不觉得咱们进入妖兽之林以来,所经历得这一切有些过于凶险了吗?”秦风视线环视一圈:“你瞧,这还没走到第一个落脚休息的妖兽家族,队伍就已经全员负了伤,咱们先锋小组更是伤势不止皮肉。如今,有两个人甚至已经中毒昏迷,至今未醒,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不解地一挑眉,陆铮反问:“这不是很正常吗?”
“哪里正常?”
轻笑一声点了点秦风的脑袋,陆铮摇摇头道:“你之前是不是把妖兽之林想得太过于简单了?掌门师父和二长老风华正茂之时都曾经来过这里历练,并且九死一生才得以安全出林。这儿同咱们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处历练之地都不一样,凶险无比。之前怕你分心便没有告诉你,掌门师父和几位长老商讨,这次前行,队伍的身陨名额足足有……”他伸出四根手指。
“四个?”
陆铮摇摇头:“四分之一。”
倒吸一口凉气,秦风压下陆铮的手指,玄阳宗这次为了培养锻炼弟子,还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可是……
“那也不对。”秦风摇摇头:“你忘记了一点,咱们现在的形势,同我师父,以及你师父当年来妖兽之林的时候,可是不同的。”
妖兽之林对外的态度,是越来越友好的,之前也听滑车的驾驶员瑛娘说过,近年来,妖兽之林也逐渐派人对进入妖兽之林的队伍暗中保护。如早前那种全军覆没的惨剧相比,已然是大不同了,全须全尾地返回到埋骨城,已经并不是个稀罕事。
可是如今,暗中保护的气息,秦风没有发觉,但是举步维艰的妖兽攻击,倒是让他理会了个透彻。
最重要的是,二长老也并未发现什么不对,还听他感叹说过,同自己当初时几乎一个样。
大环境的难度降低了,可是众人所感受到的危险程度依旧。
这,便不对劲了。
“你的意思是……”陆铮微微皱眉:“有人在暗中针对咱们?”
“是不是有人暗中针对我不知道。”不远处的兵械打斗声渐渐消弭,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增大,带着几分兴奋等待着他们赶来。秦风凑近了小声道:“但是,咱们现在所感受到的凶险程度,按理说是绝对要远远低于当初二长老所感受到的才合理。和记忆中的感觉一样,二长老一时魇住,便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其中,定然另有玄机。”
“许是为了那个金蛋。”陆铮猜测道。
秦风摇摇头:“也未必。”
深深地看了一眼陆铮,他觉得此事非常有可能,会和陆铮的师父赤阎有关。
只是……这个时候赤彤的外家那边,应该还不知道陆铮是赤阎的徒弟吧,不至于这么早就开始针对他。
“别多想了。”拍了拍秦风的手,陆铮打断他的思绪:“一会儿找机会把你的想法告诉二长老,免得事态加重,一发而不可收拾。”
“嗯。”
秦风才一点头,落叶簌簌踩踏的声音便越来越响地从远处传来。
战斗结束,余下的玄阳宗弟子们回来了!
“这边!”云泽抬手朝冲在最前面的席元招了招。
转瞬便至,席元匆匆对云泽一点头之后,目光四下一扫,便焦急地扑到两名昏迷不醒的弟子中,右边的那名女弟子身边。
“师姐,南琴师姐!”轻轻推了推南琴的肩膀,席元视线一转,便看到她露在外面的小臂黑紫黑紫地肿得透亮,全不复往日白皙。手指虚虚在上面一搭,席元都没敢碰下去:“怎,怎么师姐的手臂还是这样?毒解不了吗!她会不会……”
“安心。”
二长老也已经归来,安抚地拍了拍席元的肩膀,他道:“南琴的手臂保得住,毒解得及时,没有蔓延便是最好的证明。”
“那就好,那就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席元后怕地一阵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探查完所有中毒弟子的解毒状况,又检查了一番受伤了的弟子们的伤势,二长老点点头,露出了点轻松模样。扭头瞧见席元仍在担忧地注视着南琴,他欣慰地笑了笑:“还算是有个样子,你师姐平日里没白疼你。”
说完回头,见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二长老袖袍一挥:“别站着,大家都坐!咱们休整休整。”
话一出口,之前还窸窸窣窣讨论着这玄甲蝎果真厉害的玄阳宗弟子们,霎时便噤若寒蝉,纷纷动作僵硬,铁皮人儿似的坐了下来。
一路走到现在,大家都已经摸清了二长老的套路。
所谓休整休整,那绝对不是在关心你。
而是意味着,“战后例行训话”的时间即将到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暗中琢磨着,自己在刚刚的打斗之中,有没有犯什么二长老口中的“是个人就不应该犯”,以及“你师父在宗门里就教了你这些吗?!”的错误。
在脑海中回忆了一圈,汪童颇有几分得意地微微扬起了头,他自认为在刚刚的战斗中表现相当不错,就算得不到表扬,也绝对不会受到批评。
然则骄傲的感觉还未来得及发酵,一道恨铁不成钢的责备视线便落到了汪童的身上。当下便不悦地皱眉,汪童顺着这视线回溯,正对上馨儿谴责的双眼。
“哼。”
轻哼了一声,汪童翻了个白眼收回目光。
又是她,别人家的同门师姐,哪个不是对自家师弟格外疼宠的?瞧瞧孙木兰对云泽陆铮,南琴对席元明远,只有他的这些师姐们,从来都只会嫉妒师父偏疼自己,处处给他下绊子,等着揪他的小辫子。
到头来还怪他不尊重她们。
呵呵,都是自找的!
馨儿气得嘴唇直哆嗦,刚刚解了毒的身体虚弱,气血攻心之下,眼前阵阵模糊。
即使不是第一次看见汪童这样,可见他那副毫无悔改之心的架势,她还是气得不行。
“这次我们先不说战斗。”二长老已经缓缓开口:“都反省自检过了?那好,有谁想对大家说点什么?”
这与之前都不同的训话开场,让在座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几乎全部的目光,陆陆续续地开始集中到离二长老位置还挺近的汪童身上。
之前战斗时,他所喊得那些话,所有人几乎都听到了。
而中毒昏迷的几个弟子,也被秦风陆铮科普了一番。
“看,看我干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汪童依旧稳坐泰山。
“二长老。”
见汪童并无起身认错之意,叹了口气,馨儿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行礼道:“此事确乃汪童师弟的错,汪童言语无状,我代他向诸位先锋小队的人道歉。”
其他三名大长老名下的弟子也紧跟着迅速起身,羞愧万分地致歉。
都是一个师父的弟子,自家师弟做出这种事来,实在是另他们几个都蒙羞。
二长老没有叫起,而是一直盯着汪童,目光中的威压越来越重,直把汪童瞧得由老神在在,渐渐变为冷汗涔涔,最终竟连坐都坐不住,哆哆嗦嗦地瘫伏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就是大长老最疼爱的徒弟。”点点头,二长老元力一分为四,将馨儿几人托起:“我今儿个算是开了眼了。”
“和,和师父无关。”牙齿直打颤,汪童开口道。
好在他还能维护师父一句,馨儿几人神色复杂。
“无关?”二长老扬声问了一句,怒哼一声道:“从宗门出发之前我便说过,出门在外,你们的一言一行,不仅仅代表着你自己,更是代表着玄阳宗,代表着你们的师父!如今你同我说无关?汪童,别以为我不说,我就不知道你那些个弯弯绕的小心思,嫉妒能冲昏一个人的头脑!单为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就能肆无忌惮的去嘲讽挡在你面前的同宗师兄弟!自己的同门师兄师姐在替你道歉,馨儿更是才刚刚痊愈体虚,你竟然能坐得住,目无长纪!毫无尊重爱戴之意!你也配得上你师父的教导?你也能让你师父出去敢自豪的说这是我最宠爱的徒弟?!”
大气都不敢出,汪童瘫在地上听着狂风暴雨般的训斥,心中又恨又怕。
“我本还想着,你若认错态度积极,便把你换入打前阵的队伍里去,让你也体验体验这番滋味。不过,现在看来,可以免了。”二长老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威压尽散,他收回视线:“没人敢同你并肩作战,也没人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你这样的人。收拾一下,我送你出林。”
所有人都是一怔。
汪童更是直接傻在原地,脑袋空白了好几息,他哭嚎一声扑过去,鼻涕眼泪的糊了满脸:“二长老,二长老我知道错了!你不能送我出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