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风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臭气熏天的铁笼里面,周围有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有老有少,他们都有一个特点,眼睛是灰色的,而且呆滞而麻木。
那些人见到楚风云睁开了眼睛,也不以为意,在这个笼子里面,谁生谁死,没有人会关心。
楚风云想要爬起来,却发现手臂一阵剧痛传来,脑海里面回忆起昏迷之前的种种,猜测自己遭遇龙卷风后受伤不轻,看来肩膀和手臂的某处骨折了。
而且身体各处疼痛难忍,估计身体其它地方还有伤处,只是一时不知道伤在了哪里,此刻感觉全身浑身无力。
她扭头就看到了仍然昏迷的长安,此时他紧紧闭着眼睛躺在牢笼之内,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脸色苍白如雪,浑身上下溢满血迹。
他重伤未愈,又遭遇飓风席卷,现在肯定伤得比之前更为严重。
楚风云忍着手臂的剧痛,咬着要爬到了长安身边,一摸他的皮肤,还好有体温,证明未死,这倒让楚风云大大松了一口气。
但是那体温太过炙热,看来正在发烧。
“长安,长安,你醒醒。”楚风云用一只手怕打着长安的脸颊,可是根本不见回应。
此时周围一个南亭族的男子说道:“他都昏迷一天一夜了,估计快不行了。”
周围的人麻木的看着楚风云,也没有人愿意出手帮帮她,或者施加援手照顾长安。
在这牢笼之内,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管其他陌生人。
“水,你们有水吗?”楚风云见长安嘴唇泛白,卷着皮,估计缺水。
众人摇头。
一阵沉默。
楚风云有些无力,这才看向四周,此刻他们正身处人来人往的一个大集市之内,这个集市并不是普通的卖菜买肉等百姓吃食的交易集市,而是主要用来交易牲口,贩卖奴隶的集市。
是的,南亭族人在这里就等同于牲口,所以一起在这里贩卖。
周围到处都是牛羊的叫声,混杂着各种人的讨价还价的声音,将这市场折腾得热闹非常。
没有水,长安高烧不退,更加危险。
“喂,给我们水!我们需要水!”楚风云爬起来,怕打着铁笼,向站在外面的一个人喊道。
“喊什么喊!”那个男子一转身,凶神恶煞的对着楚风云回吼道,“日落之前不把你们卖掉的话,老子又要把你们运回去,而且白养你们一天,真是划不来!现在生意那么难做,你们还敢要水!给老子闭嘴!”
楚风云怒目而视,双手紧紧的抓在铁笼边缘,她知道,这就是南亭族人的地位。
衣角好像被人扯了扯,楚风云回头看去,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望着她,说道:“姐姐,我这里藏着一个小竹筒的水,给你吧。”
孩子还是孩子,眼神要比其它成人清澈些。
楚风云见她小心翼翼的捧出一个破旧的竹筒,里面盛着一丁点的水,而且浑浊不堪,还不是是从哪里来,但是怎么说也聊胜于无。
楚风云也不犹豫,谢过她后,仔细的接过竹筒,慢慢的灌给了长安,喝了下去。
只是一边喂着长安,一边这才发觉,这个女孩子叫她姐姐?
楚风云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人皮面具已经被人扯了下来,长发也披散开来,她立刻低头望去,见自己的束胸还在,那就意味着还没有人动过她的身子,但是退了易容,散了头发,再加上她的容颜精致,看起来就是个女子无疑了。
“请问这里是哪里?”楚风云将水全部灌入长安口中,将竹筒还给小姑娘后对她问道。
“是北燕的都城,澜城。”小姑娘声音轻轻的说道,眼睛里面是如小兔子般的警惕和胆怯,这种胆怯是天生的,仿若一生下来就从母体里面带出来的胆怯。
北燕的都城?
她竟然被带到了这里?
此时,一个身穿锦袍,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来到了笼子之前,弯腰仔细看了看笼子里面的所有人,这才转身问牢笼外面的人贩子说道:“这笼子里面的人价钱如何啊?”
人贩子见来了生意,而且认得这个小胡子男人是君府的大总管君修明,是这个集市的常客,于是立刻喜笑颜开,狗腿的说道:“便宜。收摊生意了,给君大管家一个最低的价钱。”
人贩子用手比了个五的手势,君修明微瞥一眼,不置可否,迈腿就走。
人贩子一看,急了,说道:“那四两银子,四两!”
君修明继续往前走,就要去到另外一家去看,被人贩子拉住了衣角,说道:“这里面一共二十人,君大管家给个一口价,七十两银子。”
君修明特意傍晚时分才来市场,图的就是这些商贩想要收摊,能够以最低价钱购入奴隶,见此人也是一心想要兜售,于是站住,回头高傲的说道:“你们这笼子里面有个人还躺着,生死未卜,万一拉回去已经断气,我还得找地方扔。这样五十两,取个整数。不愿意就算了。”
老板眼珠子转了转,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成交,收了银子,一身轻松的回去了。
而君修明围着笼子转了一圈,视线停留在了楚风云身上,上下扫了一眼,心想想不到这批奴隶里面倒有个看起来这么精致的女人,而且看那眼神,就如低头俯视的猎豹般,藏着杀气。
很好,很好。这样老爷肯定会喜欢。
楚风云一笼二十人被拉进了一座大宅院的后院里面,楚风云仔细观察着地形,看得出来这是一户大户人家,楼台水榭,错落交致,就连下人住的后院都比一般的人家干净整洁,看来这家人在北燕王朝地位不低。
君修明命人拿来了食物和水,而且食物竟然有大米和馒头,甚至带着点肉沫,这对于南亭族人来说简直是美味佳肴。
笼子里面的南亭族人见到食物,饿狼扑食般挤上去,抢夺着食物,不顾彼此,看起来可怜又可悲,可悲又可愤。
楚风云冷冷的靠在笼子角落,冷眼看着自己的族人们就如动物般,根本毫无尊严的活着,心中一片悲凉。
可是那又如何,被奴隶了近两百年的民族,如何找回尊严?
“喂喂喂,你不吃?快去吃,吃了明天好有力气!”君修明用力拍着楚风云身后的铁笼栏杆,用棍子戳着她,要她跟那些南亭族人一起抢食。
楚风云猛然回头,眼露杀气,眼里灰色光芒如刺般射向君管家,他甚至被楚风云的眼神吓得后退几步。
呵!自己竟然被一个关在笼子里面的南亭族人吓着,这还是这么多年的第一次。
君管家抚平心中惊恐,也不愿意多看楚风云几眼,怕再被吓着,丢了棍子,就离开了笼子。
笼子内的抢夺逐渐平息了下来,南亭族人们吃饱之后安静了下来,夜也降临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这些人吃得最饱,最满足的一次,可是他们不知道,这却是进入地狱之前的飨宴。
就如被关押的犯人般,每当要被问斩之前,牢房总会送来一顿相对较好的饭餐,作为生前的最后一餐,如此吃完好上路。
夜色深沉,楚风云将仍然昏迷的长安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之上,而且摸了摸左边手臂,发现了骨断之处,此刻没有任何医疗措施,她只能费力的扯下自己的裤腿,将其撕裂,绑在自己手臂骨折之处,算是简单的处理。
笼内所有人都不知道,第二天面对他们的是怎样的命运。
第二天太阳已经升起,楚风云半睡半醒之间,就听到有人用铁棍敲打着铁笼栏杆,嘴里嚷嚷着:“起来,都给我起来!”
所有南亭族人被这阵突如其来的敲打而惊醒了过来,茫然的看着周围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将笼子推动起来,一路沿着青石地板,推到了一处巨大的平地的最中间。
平地是一处沙泥地,周围用高大木头围着,说是平地,更像是一处巨大的牢笼。
四周绿树成荫,绿荫下面坐了十几个锦衣玉袍之人,人人面前还有案几,案几之上摆满佳肴,看样子很是闲逸。
坐在那群人的中间的是一个干瘦的老头,脸色蜡黄,身体如枯木般坐在楠木椅子上面,左右两边坐着两位美艳的妇人,打扮得光彩夺目,更加衬托出这个老头的病态。
那两位妇人看起来应该是这老头的妻妾,只是不知道谁是妻,谁是妾,殷勤的为他斟茶,捏着提子,相互暗中挤兑着对方。
再看两边,最引人注目的是左边坐着一个紫袍的年轻公子,长得不算英俊,眼神阴鹜锐利,看到被推进来的南亭族人后,眼神明显亮了亮,那是一阵嗜血的阴鹜之色。
之所以楚风云会多看两眼那个紫袍青年,那是因为此人身后站了好几个丫鬟和妾室,感觉排场比最中间的老头还大。
而他旁边则坐了几个年轻男子,看来为这个紫袍公子马首是瞻,时不时跟他交谈几句,哈哈大笑起来。
反观右边则冷清不少,只有一个白衣公子斜靠在椅子边,低着头,好久不见动弹,估计是睡着了,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君管家见笼子已经被推到了最中间,跑过去,恭敬的对最中间的老头问道:“老爷,可以开始了吗?”
“嗯,开始吧。”老头有气无力的回答到。
随后君管家回头对着笼子内的南亭族人说道:“你们给我听仔细了,今天你们当中只有一人能够活着。而且按照君府的规定,你们今天谁能够活着,我们就会给他一笔银子,放了他。那边放着各种武器,谁厮杀到最后,谁就获得新生!”
楚风云一听,立刻怒火中烧,眼神直直的盯着君管家,这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的做法!
这也不是君家第一次这样做了,每隔一段时间,君家就会购买一批南亭族人入府,但大多数都是有进无出,因为大多数人都死了,而且真的是被自己的族人杀死的。
之所以君家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图个观赏乐子,而是为了采集人血,入药。
君家老爷患有一种怪疾,只有不断引用人血调配的药丸才能续命,那药丸对血液有非常高的要求,要人在最激动时刻流出的血液才能用来制药。
以前君家都是慢慢放血,制出的药丸药效不佳,后来不知道是谁出了这样一个要他们自相残杀,在咽气之后,立刻采血的方式,结果药效大大提高。
于是,这个血腥的杀戮就被君家保留了下来,每隔一段时间上演着。而这块地方原本是平地,后来因为血腥气太浓重,干脆全部用沙子铺地,每隔一段时间更换,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腥臭之气了。
再说此刻君管家被楚风云看得有些胆颤,也不多说,示意周围的人用钥匙将铁笼打开,然后所有人都退出了这块平地。
笼内的南亭族人们见笼门被打开,面面相觑。他们都听明白了刚才君管家的意思,可是却一时没有适应过来。
“杀啊,只有互相残杀,你们才能活下来啊!你们难道不想活着吗?而且君府会给你们一大笔银子,那笔银子够你们活一辈子了!还不快动手!”君管家站在笼外,高声蛊惑,这种事情他们习以为常。
没有人是想死的,大家都想活着,虽然呆滞而麻木的活着,但是再怎样都比死了要好。
而且还有银子,还有钱,那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一笔钱财,有了这比钱财,他们可以饱吃一顿,换身干净的衣衫,这些南亭族人就这样简单的想而已。
有几个男人慢慢走出了铁笼,朝着堆放武器的方向而去。
周围君家的老爷和其他人纷纷坐直了身体,他们知道刺激的好戏即将上演,只有那个白衣男子还是在睡觉,放佛这眼前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楚风云看着有些人竟然受到诱惑,开始去拿武器,那么下一步就肯定是举着刀剑,刺向自己的族人,心中悲凉不已。
这是何等的愚蠢!
可是,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这样做,而且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住手!全部给我停止!”楚风云靠在铁笼的最角落,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外面的君家之人有些惊讶,那个女子竟然叫住手?
也罢,看她那么瘦弱的样子,而且手也受了伤,根本不是那些男子的对手,所以也必须得叫人住手,才能活命。
这是在求饶呢。
“哼!你们只要杀了对方,就可以获得这些银子,你们看,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君管家从腰间扯出一个钱袋子,在外面摇晃着,诱惑着。
原本停了下来的南亭族人见到那些银子,又动了起来,一把操起一些斧头,长矛,大刀,就开始要互相厮杀!
求生的欲望太过强烈,强烈得已经让人丧失了理智!
“愚蠢之极!”突然之间,一抹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两个正要互砍的南亭族的男子之间,她右手捏着举着斧头的男子的手腕,另外一只脚高高抬起,顶住了另外一个男子举刀的手腕,就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将两人硬生生个隔开。
有人劝架,这倒是头一遭。
围栏外面的君家之人都有些愣神,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而一直在睡觉的白衣男子微微抬了头,用惺忪的睡眼瞥了瞥场中间的楚风云,抬眼的那一刻,微微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微翘的下巴,一看就是个生的风流俊美之人。
“愚蠢之极!你们有自己的思想,难道你们不会想一想,这样做,你们忍心吗?这里面有你的兄弟,甚至有父子,妻儿,你们就这样任凭摆布,挥刀砍向自己的同伴?你们是人,不是禽兽,不是畜生!南亭族人被奴隶这么多年,并不是你们弱小,而是你们懦弱!胆小!麻木!”楚风云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却一字一句的叱骂着这些怒其不争,哀其不愿的南亭族人。
“可是……我们想活着啊”举着斧头的大汉用那嘶哑的声音说道。
“是的,我们都要活着!但是,我们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活下来,而不是被这些人指使着活下来!身为父亲的你,难道没有想过要给自己的孩子们一个能够遮风避雨的房子,让他能够堂堂正正的站起来做人,而不是一辈子的奴隶?身为兄长的你,难道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姐妹安心的睡个好觉,而不是整天提心吊胆的在睡梦里面被饿死!这一切的一切,你们都可以做到,只是你们自己不做!一味的逃避,一味任人摆布,换来的就是其它人对你们的更加残忍的对待!”楚风云怒声说道,这是这么多年来对南亭族人最厉害的一次唾骂,她此刻很想一拳一个,将这些人全部打醒!
“可是,我们……怎么能够对抗这些人呢?”旁边的一个妇女看样子似乎被煽动了些,悄声而谨慎的问道。
“你一人不行,那么就两人,两人不行,那么就三人!无数南亭族人联合起来,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觉醒,是现在南亭族人最急需的事情。
白衣男子完全抬了头,眼睛静静的盯着最中间的楚风云,见她身材消瘦,虽然头发凌乱不堪,但是那脸蛋却是精致圆润,特别是那双眼睛,清亮之中带着英气,就如雪山顶上,傲然开放的那一株雪莲。
南亭族人内,竟然有这等气魄的女子,倒是难得。
“哈哈哈,好一番白日梦!”君管家叉着腰,耻笑说道。“限你们赶快动手,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哼!”楚风云一手一脚踢飞了两个南亭族人男子的武器,自己也站直了身体,斜斜的靠在铁笼之前,戏虐笑道:“那如果说,我们就是不动手,看你奈我们如何!”
是啊,他们就是不动,看你们拿他们怎么办!
几个已经拿起武器的南亭族人见状,也厌恶的丢了手中武器,靠拢在楚风云身边,腰杆挺得笔直,他们从未如此敢于直面其它家族的人。
所有人围在楚风云的面前,紧紧的靠拢在一起,形成一股怎么拧也拧不断的力量。
这,就是觉醒。
君管家气急败坏的吹着胡子,瞪着眼,任凭他在外面如何蛊惑,如何辱骂,里面的南亭族人们就是不动,楚风云甚至还叫所有人坐了下来,靠在笼子旁边,省的浪费气力。
这倒是君府这么多年来未发生过的事情,看得君家大部分人很是错愕,也让君家老爷狠狠的拍着凳子的扶手,很是焦急。
而唯独那个白衣公子却淡淡笑了起来,那一笑光华泽辉,如黎明乍现,惹得远处一些丫鬟们侧目而看,更是惹得另外一边的鹅蛋脸的妇人说道:“我说泽二公子啊,你现在笑了是什么意思?这些南亭族人不动手,就不能放血,老爷治不了药,那可就麻烦了,你还在这里幸灾乐祸吗?”
这个鹅蛋脸的妇人是这君家大公子的亲身母亲覃氏,算是正室,但是素来这个家里面君老爷最最喜欢的是君泽二公子,所以身为大公子的生母,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挤兑这个二公子。
“哟,我说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家泽二是在笑这个呢?说不定他是想到前两天老爷给他的一个玉如意而笑呢。”君泽旁边的妇人李氏则妖娆说道,护自己的儿子可是护得紧的。
而且李氏特别强调他儿子被送了个玉如意,气得正室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不要说了!君管家,放人进去!”一直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的君家老爷也有些烦躁,见南亭族人没有人愿意动弹,只能采取强硬手段。
楚风云见笼子外面立刻出现了四十多个手持刀剑的打手们,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应该是养在君府的家丁们,这些南亭族人不愿意自相残杀,那就要外力来杀。
虽然费时费事,但是这也是最下下之策了。
楚风云紧紧盯着笼门口,在放那些打手们进来的那一刻,她突然腾身而起,忍着身体的剧痛,运起轻功,冲出了笼子!
所有人以为她是要冲到外面,逃离君府,却见他转了一个弯,直直朝着君家老爷所在地冲去!
没有人想到,一个南亭族人武功如此高强,见她的来势速度,李氏和覃氏纷纷被吓得狼狈的滚在地上爬开,而身后的君家大公子君波也被吓得有些愣神,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
只有君泽二公子仍然斜斜靠在椅子上面,一片风轻云淡的看着楚风云如风般来到自己爹的身前,用一只手掐在了君家老爷的脖子之上。
这速度太快,快得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拦。
时间在那一刻停止,所有人错愕的看着这个南亭族人。而且是个受伤的女人,站在了君家老爷的身后,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
“现在,大家谈谈条件吧。”楚风云露齿一笑,风华绝代。
只是没有人知道,此刻楚风云由于强行催动运功,内腑翻涌,喉间一甜,就有血气到达舌尖,不过硬是被她强行咽了下去,才不被人看出她现在就是强弩之势。
南亭族人们睁着眼睛看着外面的楚风云,他们没有想到他们也可以如此反抗,对付那些要致他们于死地的人!
而就在此时,长安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睁开了有些迷蒙的双眼。
在一片记忆的回脑之后,他缓缓的爬了起来,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君波大公子勉力站直身体,指着楚风云说道:“放肆!你竟然威胁我们!你们可知道我们君家什么身份吗?”
“哦?我可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这个家族充满着一股腐烂的气息!这样下去,就算再家大业大,也会轰然倒塌,到时候我再踩上一脚,也算锦上添花了!”楚风云仍在在笑,只是那眼中的嘲讽之色却越来越浓。
一个偌大的家族,竟然能够全家坐下来观看杀人游戏,而没有人愿意出来指责或者阻拦,这样的家族根本没有人性!
没有人性的家族,迟早会被自己内部的腐烂而侵蚀待尽!
君泽听着楚风云的话,又是轻声一笑,用手撑着自己半边脸颊,欣赏着楚风云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
有趣,有趣,竟然能够一眼看出这个家族的毛病,此女不简单哪。
“可恶!一个南亭族人,也敢口出狂言!我们君家乃北燕振国公,世享爵位,先帝的贵妃就出于君家,你竟然如此对待我父亲!”君波被楚风云的话气得脸红脖子粗,而且他见君泽根本没有任何动作,那自己这个做大哥的肯定要在父亲面前表现一番。
可是他越是表现,越是招来一阵耻笑,就连自己的弟弟君泽也是笑了,而且牢笼之内,也发出一声淡淡的笑意。
君泽被牢笼内的轻笑吸引了过去,心想看来南亭族人不止这个女人敢嘲笑,其他人也敢嘲笑,能人不少啊。
只是当他看到逐渐爬起来的长安的时候,那抹笑容荡然无存,眼睛微眯,仔仔细细的盯着长安看了很久。
楚风云此刻没有看到君泽那突然变化的眼神,而是将注意力专注在自己手中的人质,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是那个王爷或者将军的家族呢,就是一个空有其表的爵位和先帝的一个不受宠的妃子的外戚而已,与皇家沾点皮毛,你们也敢如此嚣张!到时候君家一旦崩塌,说不定上位之人还会拍手称赞,又少一个累赘呢!”
君家之人被楚风云如此耻笑,却不能回嘴,要说这种辩驳能力,她身为左相的时候,不知道打过多少口舌之战,很多老臣都被她气得吐血。
“你……你到底要什么条件。”一直被要挟着的君家老爷此刻开了口,颤声问道。
“放我们走!而且安排马车和人手,送我们出北燕边境,否则,休怪我不客气!”楚风云一说完,掐住君老爷的手指收紧,明显感觉到这个君老爷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那……我如果说不同意呢?”此时楚风云的右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众人望去,就见一直未出声而且坐着的君泽站了起来,全身雪白苏锦长袍随着他的动作抖落垂坠在他修长的身体之上,浑身散发出一种风流倜傥的气质。
楚风云这才看清楚右边之人的容貌,如果说颜仪是精雕细琢的完美俊颜,琴岚是毫无瑕疵的倾国之容,晋贤是邪气霸道的俊朗之貌,而眼前之人则是那种万花丛中的花花公子,有着特别吸引女人眼球的阴柔却邪肆的面容。
君泽虽然放浪形骸,虽然在君家不太管事,但是,他手中的实力却很少有人知道,而且一旦有重大决定的时候,都是君泽来拿主意,才能保得这百年家族不至于倒塌。
所以,君家老爷很是依赖君泽,也特别的喜欢他。
但是谁都知道,君泽的心思根本不在君家,他有一番更为广阔的天地,所以也只是勉强护住君家而已。
“君泽,你凭什么不同意!老爷都被人这样要挟了,你还不同意!真是逆子!”君家正室覃氏坐在地上,指着君泽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而这个时候,李氏也不敢出声,知道自己儿子确实有些过分了,只能拼命给他使眼色。
但是君泽就跟瞎了般,完全不理会自己母亲的意思,他绕着楚风云转了一圈后,继续说道:“如果你敢拿笼子内那二十人的性命做赌注的话,你倒可以跟我谈谈条件。”
君泽说完,微微挥了挥手,树荫周围立刻出现了一大批黑衣人,手持弓箭,对准围栏之内,只要有任何人想要动弹,都会被射成马蜂窝状。
“不要忘记了,那里面还有你们君家的一大批打手。一旦放箭,这些人怕是也躲不开吧。”楚风云皱着眉头说道,看君泽这个样子,应该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城府颇深哪。
“哦,我还差点忘记那些人了。没事,他们死了之后,从我二公子的每月月响里面扣给这些人体恤费用,不过可能不够,那么我从私人钱库里面拿给他们好了。”
君泽意思很明显,这些人死了根本不要紧,就是拿钱摆平而已。
但是楚风云却不是那么视生命为草芥的人,她不敢赌。
就在楚风云犹豫的那一瞬间,君泽眼中光芒大盛,一个转身,瞬间来到了楚风云的身边,手指翻转,巧妙的卸掉了楚风云掐住自己父亲脖子的手指。
楚风云见状,知道这个君泽武功不弱,但是她却不会善罢甘休,轻灵绕开君泽的进攻,再次来到了军老爷的身前,企图再次掐住的时候,就被一个修长的手指拦截。
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打得人眼花缭乱,只是楚风云武功虽高,可是重伤在身,而且只能使出一只手臂对付君泽,不免逐渐力竭。
君泽也知道楚风云力道渐弱,看准一个漏洞,就要欺身而上,此刻楚风雨却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待君泽看到那抹笑意的时候,一束尖利的树枝就顶在了君泽的喉间,而与此同时,君泽的袖中刀也搭在了楚风云的胸口。
平手。
“好身手,想不到南亭族内竟然有你这般身手之人,怪不得最近有渐起之势。”君泽赞赏的看着楚风云,手中袖刀却丝毫不敢松懈,紧紧顶住楚风云的胸口。
“我原以为君家只是一个腐烂之家,想不到还有君二公子这样的人才,倒也让我明白为何这种家族还未倒塌的原因了。”楚风云倒是实话实话。
只是这话说出来,却狠狠的打在了君老爷和正室一房的脸上,不过现在这般情况,没有人敢再出声了。
“既然如此,我承诺不杀这批南亭族人,而且日后也不准君家动任何南亭族人。但是,你们却不能离开君家半步。”君泽突然开出了这样的条件,这倒让很多人有些错愕。
“君泽,你不动南亭族人,以后老爷的病怎么治?”覃氏厉声问道。
“我自有办法。”君泽看都没看覃氏,而是眼睛直直盯着楚风云,继续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可否同意。不过倘若不同意,那也只好拼个玉石俱焚,尸横遍野的情况了。”
君泽笑道,微微感叹,放佛在怜惜花园中那被雨水打落的鲜花般的惋惜之色。
楚风云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而且自己此刻估计撑不了多久就会露出破绽,再加上那群南亭族人也是不会武功,这样硬拼下去,根本占不了任何便宜。
而且君泽说以后不再要南亭族人这样厮杀,那也算是拯救了很多条性命,这样算下来也是划得来的。
只是君泽的话的真实性还需要掂量,可是楚风云还是觉得,活着,最重要。
“好,希望君二能够信守承诺。”楚风云素来果断,立刻收了手中断枝,退了两步,以表诚意。
君泽见楚风云如此果断,更加欣赏,微笑的也收了袖刀,负手而立。
笼内的南亭族人们纷纷看傻了眼,知道今天他们活了下来,都有些不可置信,有的甚至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而长安则靠在了铁笼边,看着楚风云,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君泽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往长安的方向瞟去,心中却思绪万千。
而就在大家以为一切平息的时候,楚风云身后一抹紫色身影悄然而至,手中银光一闪,一把匕首就要朝楚风云手背刺去。
君波眼色一沉,手中袖刀脱手而去,刀柄直直打在了偷袭楚风云的紫色身影的人的额头,让那些踉跄倒地,昏迷不醒。
秦室见状,立刻飞扑到自己儿子君波身边,哭喊着以为他死了,嘴里骂着难听的话语。
可是君泽连看都未看那倒地的君波,淡淡吐出一句一声:废物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楚风云看着君泽离去的背影,知道他是这个府内真正的掌权之人,这才稍微放了心,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南亭族人群的身边,长安立刻围了过来,将她扶住。
可是下一秒钟,楚风云口中涌出大口浓稠鲜血,五脏六腑仿佛被搅碎般,疼痛难忍,看得周围南亭族人心惊不已。
随着长安焦急的呼喊之声逐渐变得小声,楚风云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最后再次陷入了一片昏暗当中。
第二天,当楚风云再次缓缓苏醒过来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他的额角,见她醒来,这才重重的叹出一口气。
“长安……”楚风云思绪恢复过来,唤了眼前的人一声,发现声音嘶哑如锯,看来这伤势不轻。
“你醒了就好。”长安的声音温柔如水,楚风云转头看去,两人此刻竟然身在一间布置精良的厢房之内,看样子还是个招待贵宾的客房。
而这个时候,一声白衣的君泽则推门而入,再次定定的看了看长安,突然跪了下来,躬身说道:“君泽拜见齐尘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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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桃花雨,坐上末班车的阿漠,冰点维他命,云落西陲送的花花,感谢薄荷雨,依丽莎帕,容梓兮若卿,小呀小燕子,碧叶小仙,ii77,爱而不得m,wangpan0188,血色棺木,hhl880717,wbsy123456,掌心流沙,云落西陲,sdfs156,zhuzhu198208,永林29,冰点维他命,浅梦微笑,xbby0910,过客1,红楼梦竹送的月票,依丽莎帕,爱而不得,云落西陲,永林29送的评价票。
这才发现上个月30号你们送了我好多月票,爱你们哦。希望这个月你们对我也不离不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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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心攻略之殿下太冷>。作者:菠萝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