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建新房,这对于凤山村的人来说,可是新年开始的一件大事。
大家在春耕空闲之余,最常聊到的就是安家建新房的事情了。
安家的新房就建在老房子的边上,找村长划出了一大片地,包括那片小竹林都被安家给买了下来。
开春不久,陆续的就看到不少专门建房的工人过来了,那青砖黑瓦,是运了好几大马车。那些木头,可都是上好的木料。
村子里不少有空闲的,也有那手艺的,都去了安家帮忙。
地里的活请了短工帮着,安亚非跟他阿爹专门留在家里招呼来建房的工人,说好了中午提供一餐午饭,有肉,饭管饱,还提供茶水,工钱另算。
因为是在春耕的时候建房,所以这工钱自然比起平时要多一些。
若是以前李亚罗跟安木友可能还要计较一番,但在安亚非的说服下,加之年前的那场大雨,这土坯房真是烂得不行了。
再怎么要面子,总也不能让自己大儿子就这么嫁出去吧。
陆家也说了,这房子建好以后,镇子里的陆府就留在那里,到时候陆寒情一家都会搬到凤山村来住。
也就是说,这房子不是给安家建的,那是给陆家自己建的。
当然,这是说给李亚罗跟安木友听的。
事实是什么样的呢?
那自然是安亚非跟陆寒情的。
安亚非看着在临时搭建起来的作为灶屋的木房子里忙着做饭的阿爹,对着身边抽空过来看他的陆寒情道:“怎么,你那边忙完了吗?”
陆寒情帮他把头顶的木屑拂掉,道:“差不多了,不是说让你不要去做那些粗活吗?我给他们那么多工钱,不就是让他们什么都包了,你倒好,次次来都见你不是身上脏了,就是头上沾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安亚非才不管他说的呢,挥手道:“你不知道,那木工师傅里,有个特会雕刻的,我这两天就是在跟他学雕刻来着。你是不知道,那木头雕出来的小玩意可有意思了。”
想着自己这两天雕的那个小玩意,安亚非笑得开心。.83kxs.
“行了,你那边估计还有不少事吧。洛城跟水灾事情的后期应该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忙的吧。要是太忙的话,就不要来看我了,这边我看得过来的,你忙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非儿这是在嫌我管着了?”认识也有这么长时间了,非儿是个什么性子,他还能不知道,陆寒情无奈的摇摇头,道:“说到这个,非儿,我可能会有半月左右不能来了,洛城那边有些事,皇叔父让我回去一趟,时间可能会比这个预计的更久些。”
安亚非转头看向他,皱眉道:“怎么,是丞相跟元家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嗯。丞相向皇叔父上折子告老还乡,元墨勾结遥国的事情,证据确凿,加之曹家与尚书府也向皇叔父递交了不少的证据,这次元家是彻底的跨了。元恒也一下子打击过大,听说是得癔症了。柯家这次幸好没有牵扯其中,但是丞相这么一告老还乡,柯家也算是……”
陆寒情话未说尽,颇有些感概的叹息了声。
安亚非挑眉,“没想到丞相居然会来这么一出,皇叔父是让你回去商量这个?”
元恒的事情,那是那人咎由自取。他是一点也不会有同情心的。
倒是左丞相突然来了个告老还乡,可能会让朝堂上震动一下子。
可怜了柯家两兄弟,经过这件事,那打击,估计是无比巨大的。
毕竟相信了十几年的舅父,居然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心的为他们,都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心。
这种打击,柯家两兄弟那种没有经过挫折,还有些小天真的富家公子,怕是一时之间很难承受的。
反倒是曹子靖让他有点刮目相看。
在这件事情上,曹子靖愣是从头到尾的参与了进去,年纪虽小,可那份心机,真是让他都有点仰望了。
如果不是曹子靖在半路参合进陆家的事情里来,又写信给了左中回,让元恒自乱阵脚,怕是这件事情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结束。
不过,安亚非扯了扯陆寒情的衣袖,“元恒疯了,那丞相怎么做的?”
不管了?
“到底是有夫夫感情的,怎么说,元恒也给丞相生了一个孝顺的公子。丞相告老还乡,也带着元恒走了。”
那个元恒心底那么坏,生的儿子却是个好心的。
安亚非了解的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就走。”陆寒情看着他笑道:“可有什么需要我给你带回来的?”
安亚非笑眯眯说道:“绵果。”
他可是记得绵果已经被摘下来了。
年节的时候因为水灾的事情没让他等到摘取的时间就走了,让他心里好一阵遗憾。
陆寒情闻言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非儿倒是好记性。”
他倒是没想到,非儿居然还惦记着这果子。
安亚非斜睨着他,“怎么,不行啊。”
陆寒情笑着将他搂进怀里,“行,回去了我就让皇叔父多给我一些。”
安亚非笑得得意。
是嘛,反正皇叔父他们拿着那果子也是拿来当调味料的,还不如给他,让他来发挥这果子的真正用途呢。
当然,其实他也是拿来当调味料的。
有了陆寒情金钱的支持,这新房建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快。
速度不仅快,质量,那也是现世的那些水泥高楼不能比较的。
新房建成这天,安亚非是忙得团团转。
乡下规矩,建新房那天,有个“动工酒”,新房建成这天,还有个“入住仪式”,也就是现代的乔迁。
安亚非对这些是懵懵懂懂的,反正他阿爹说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本来对于这些有点迷信封建的东西,他是不信的。
可是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对于这些东西,总抱着一种敬畏的精神。
整个凤山村,包括来建房的工人,都聚在了一起吃主人家的“入住酒”。
洛夕跟陆沧早两天就从洛城赶了过来,跟着安木友还有李亚罗一起,把一块上刻陆安府三个龙飞凤舞金漆大字的门匾亲自挂了上去,亲自点香酬神。
忙碌了一天下来,新房的事情总算是正式结束了。
前后两个大院子,别说晒粮食,就是来个千人军队,那也是站得下的。
六进的院子,这可比北口镇上陆府还要大了去了。
安亚非拉着陆寒情转了一圈,不停咂舌,当初他本来只是打算建个三进院子就好了,却没想后来硬是被他那好友又给加了三进院子,就连前后两个院子也给硬生生的扩大了一倍。
说是什么他们来了以后也得要种地,也要晒粮食。
还说他两个儿子以后说不定也要来住,所以院子什么的一定要备着。
安亚非现在想来,他那好友倒是想得深远。
反正不是他出钱,他才不管要建多大呢。
然后,房子就变成现在这样,转一圈都要一个时辰的地步。
搬进新房没几天,安亚非就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阿爹,为什么我要亲自准备?”
他不会女红好吗?
穿针走线?
他来的时候学的那点女红,拿出去还不嫌丢人吗?
李亚罗扔给他一块红绸布,“这是枕巾,上面的月颜花必须得你亲自绣上去,别指望阿爹帮衬你。”
安亚非哭丧着脸的看着手里长方形的红绸布,欲哭无泪,他就知道,当初阿爹让他学绣活,肯定就是为了今天。“阿爹,我上次不是有绣吗?你说那个是给我的嫁妆。”
他记得去洛城的时候,他阿爹就扔给他几样东西,让他绣完,说是给他准备的嫁妆。
怎么现在还要绣?
李亚罗从一边的篮子里又拿出一块跟安亚非手里差不多的红绸布出来,没好气的道:“你这是绣的什么?阿爹让你绣月颜花,你可好,你这是绣的什么?花瓣都没见到一朵。这哪里是花。说他是花骨朵都是阿爹夸你了。”
安亚非无辜的摸了摸鼻子,“阿爹,这不能怪我,你当初也没说要花瓣来着。”
李亚罗拿手不轻不重的敲了下他的脑袋,“你还好意思说,我给你的那个样布,难道是让你拿着好看的?”
真是,这孩子居然还敢给他睁眼说瞎话。
“好吧,是我的错。”安亚非揉了揉自己脑袋上被敲的地方,态度良好的低头认错。
然后又抬头蹭到李亚罗身边,讨好的说道:“阿爹,你看,我的绣活真是不好,那个,阿爹你帮着我一起绣好不好,我就在那个被面的一角绣朵月颜花就好了,阿爹你看行不行?”
他的手拿刀子勺子就行,拿针?饶了他吧,上次去洛城绣的那些东西,就让他十指多了不少的伤出来了。
李亚罗看了看手上花不像花的东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什么活计都拿手,唯独这绣活怎么也学不好。
见自家阿爹有了些动摇,安亚非再接再厉,“阿爹,你看,要准备的东西这么多,那个,我那啥,要是实在不行,每一份需要绣活的嫁妆上面,我,咳,象征性的绣一点就可以了?反正别人也不会真的拿着这个说什么的。”
李亚罗给了他个大白眼,“这绣的东西又不是给人看的,那是象征你们成婚后日子幸福美满的。要不是这样,阿爹才不让你这臭手来绣呢,白白糟蹋了这些好布。”
安亚非笑得一脸讨好。“阿爹,你跟爹爹这么幸福,让你来绣,不正是让我们沾了这幸福之气嘛,你说是不是阿爹。”
他万分庆幸,在这绣活上,这具身体的原主跟他一样,是个废材。
李亚罗被他说得逗笑,“你这嘴倒是能说,行了,赶紧在这边角上绣一朵月颜花上去,可别再给我绣个圆坨坨了啊。”
安亚非使劲点头,“放心吧阿爹,我会认真绣的。”
拿着红绸布,安亚非以要上战场的神情盯着他。
真是好艰巨的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里面关于建房的那些规矩,这是倾语在现代建房的规矩上面修改的,所以,考据的妹纸们手下留情。这个是经不起考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