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含糊地点点头,无论母亲说什么他就点头。这态度令杨氏无可奈何,只好放了他。临走时候还叮嘱道:“一定要注意啊?知道没有?”

望着儿子逃也似得身影,杨氏无奈地摇摇头,她这个儿子就是脸皮太薄了。

沈君熙从母亲嘴里听见这些,没敢跟宋景微说起,更不会提起满不满意与偷汉子此类的事情。只是从此以后,在外头但凡亲密点就会分外注意周边的人,当然,不适合就制造机会适合。

再说经过暂时的一场胜利之后,村里的人们对敌人来袭的惶恐已经不那么严重。他们渐渐相信,大伙们通过自己的努力照样可以平安的度过这场劫难。

热心站出来帮公家帮的人多了,说沈家大房好话的也多了。相对地,说二宝子家不好的人也多,他们都等着二宝子的家人出来表态,是继续参加,还是搬离大伙们活动的范围。

二宝子家也是在烦恼这个问题,若是没有人催他们,外头不说他们,他们倒是不用表态,继续待着也就是了。但是村里的人,每个人都长了一张利嘴,他们那张嘴简直能把人说死。

二宝子的娘就说道:“他们都让人给蒙蔽了,要不怎么人人都不把自个的性命当回事?担着丢命的风险出去杀敌还觉得自豪?”

可惜她说的话没人接茬,这些天家里人都沉默得紧。

“宝子,你倒是说句话?娘在问你呢?”二宝子的娘说道,见大伙都不理睬自己,便去问二宝子。

“娘,我说话有用吗?您问了我的意见您就会听吗?”二宝子说道:“既然不会,还问个啥?”

二宝子的娘瞪大眼看着他,然后呐呐道:“这么说来,你们都是怨我咯?都不理睬我了是吧?我把你叫回来,倒是我的错了……”她说着说着,眼睛红了起来。

“娘,您别这样好吗?”二宝子头疼的紧,他娘亲就是爱哭,动不动就哭给你看,偏偏他爹很吃这套,总是让着他娘。

这不,二宝子的爹就过来安慰了,说道:“咱们不是怨你,只是在考虑该怎么办?咱们是搬了,又该搬到哪里去?”

“凭啥搬,我们就不搬还不行吗?他们又不敢咋样。”二宝子的娘说道,一副谁能奈我何的样子。

“咱们要是不搬,外头的人指指点点,以后再村里边,咱家的名声就臭了。”二宝子的爹说道,若是只有宋景微一人给他家施加压力,那倒无所谓,可现在是全村人都对他家有意见,这可不行。

“……”二宝子的娘也是爱面子的人,她闻言也没有话说,也愁了,但是不能搬呀,她本来就是怕死,搬出去了还得了?她拉着丈夫的袖子说道:“要不咱们去求求沈家那儿媳妇,让他放咱们一条生路?让我们搬走,不是逼死咱们吗?”

二宝子的爹觉得不好,但是被媳妇缠得没法子,只好答应了。

没过上多久,二宝子一家就带上礼品去上沈家大房的门。

杨氏看见他们大包小包,连忙先进去通知儿子和儿媳妇。她神色古怪地跟宋景微说道:“二宝子他家这是想干啥呀?一家大小地,还大包小包?”

宋景微一猜就知道他家想干啥,跟杨氏说道:“先出去看看,可能是求人来的。”近日不是关于二宝子家的言论很多吗,走出去就能听见,所以宋景微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杨氏也知道,她恍然大悟地说道:“这个坚决不行,咱们家不做那种事,更不能收他们的礼。”

宋景微赞同道:“娘说的没错,这回您终于硬气了一次。因为这事已经不是单纯两家的事情,而是整个村的事情。”要是村里的人不知道,还好说,问题是现在已经上升到全村的问题了。

“嗨!哪的话,娘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不过,我看见刘大婶就怂,还是不出去了。”杨氏讪笑道,“你们出去招呼吧,我去看着笨笨。”

“行。”宋景微说道,就看见青年尾随而来,也不表示什么,就是跟着他。

笑了笑,他往前走,来到客厅一屋子的人面前。

二宝子的爹一看见他,就殷勤地上前来说道:“宋少爷,上回真是对不住,我带妻儿给你道歉来了。”

宋景微停在原地,与二宝子的爹相隔着距离说:“时间过去四五天了,你要是有心道歉,怎么今天才来?”

他一句话问得二宝子的爹哑口无言,不过很快又说道:“对不起,咱们是诚心道歉来的,那天不应该这样做。”他说着,连忙把妻儿叫过来,给他们说道:“快过来给宋少爷道歉,让他原谅咱们。”

二宝子的娘很快走了过来,细声细气地给宋景微道歉,与之前那副撒泼的模样全部相同。倒是二宝子满脸窘迫和憋屈,他看不上他爹娘的做派,但是那始终是自己的爹娘,他没法子嫌弃。

“二宝子,愣着干啥?快给宋少爷道歉啊?”二宝子的爹说道:“他要是不肯原谅咱们,咱们就没活路了。”

这话说得,宋景微马上开口道:“别忙着道歉,先说清楚什么叫我不肯原谅你们,你们就没活路?难道是我让你们没活路?”

二宝子的爹也知道自己没道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咱们家要是不参加维护,不是得搬出去吗?外面现在敌人那么多,我们一家老小怎是对手?那不是送死吗?”

“所以你们家既不想参加维护,有希望得到村里人的保护?是这个意思吗?”宋景微定定看着他们道。

二宝子的爹红了脸,他儿子二宝子就更甚了,深深地低着头不敢抬头。

“男子汉,大丈夫,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宋景微的视线在二宝子身上掠过,说道:“人生是自己的,若是始终活在别人的控制之下,这辈子有什么意思?”

二宝子红了眼睛,他是个孝顺听话的孩子,他也想站出来大声地说自己是男子汉,真的忍不了了。

“你们回去吧,这件事跟我说没用。但如果你们能得到全村人的同意,我也没意见。”宋景微这样说道。

“真的吗?”二宝子的爹羞愧归羞愧,却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没错,你尽管去问问大家,他们都同意的话,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宋景微说道。

“好,我们记下了,你说的话可要算数。”二宝子的爹说道,然后屋里安静了一下,他拿着那些礼品说:“咱们是真的来道歉的……上次真是对不起……这些礼品……”

“拿回去吧,不用破费。”宋景微说道,视线不曾往那些礼品上瞄过一眼。

“算了,人家恐怕也瞧不上咱们这些东西。”二宝子的娘闻言,就拉着丈夫的手说道,尽管说的很小声,屋里的人却都能听见。

于是二宝子的爹和二宝子越发尴尬,连忙拉着二宝子的娘让她不要说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了结果再来告诉你。”他们匆匆地离开,好像背后有条母大虫在追赶。

望着那家人的背影,宋景微轻轻感叹了一句道:“真是什么人都有。”他感叹的不全是二宝子家的自私,而是他们的拎不清现实。

虽说他告诉他们,只要全村人都同意就可以继续待着,但是他们也不想想,村里的人那么计较,会让他们家什么都不付出就安安心心地待着吗?

若是他家这样,别家也这样,还怎么过下去?

“他们不会成功的。”沈君熙摇头比划道,也替二宝子家感到无奈和无语。

“那是当然,你们村都是些厉害的人。”宋景微笑道,想当初他刚来的时候,也不知受了多少闲话。

“也是你的村。”沈君熙拉起他的手笑。

而二宝子的爹果然每家每户地去问了,结果当然可想而知,没有一家会同意的。人家不同意也就算了,大多数都是一听见二宝子的爹说这事,就对他冷嘲热讽。

村里的人就是这么厉害,你好了他就说你好,你有点不好,他能说得你无地自容。

于是二宝子的爹出师未捷,走了几家就灰溜溜地回去了,再也不敢去自取其辱。

“他们怎能这样呢?我们家又没有碍着他们什么,只不过是想安安静静地待着而已,这样也不成吗?他们怎能这么坏呢?”二宝子的娘在家里痛哭,感受到了来自周围的恶意,觉得委屈极了。她想安安静静地做个受宠的媳妇和娘亲,怎料大家都针对她。

“娘!你别哭了行不行?”二宝子突然站出来,满脸坚定地说道:“我明天就回去站岗,你们不用拦着我,我已经决定了!”

“二宝子?”

“宋少爷说得对,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凭什么做缩头乌龟?你是我娘我孝顺你尊敬你,但是不代表我凡事都要听你的。你要是连这个都要控制我,那你也不配做一个好娘亲!”

“……”二宝子的娘扁嘴哭了,她委屈得不成样子,为什么连儿子也这样说她?

“我不管了,我要出去找宋少爷。”二宝子说道,一溜烟就跑了出去。这几天待在屋里,他那股机灵劲儿都快被磨光了,这会子正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若是今天有敌人来,他就上战场杀敌!

二宝子的回归,在二宝子的娘一哭二闹三上吊之下,依旧□□,于是二宝子的娘也没吊成,二宝子就这样留下来了。

这事是最近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他们来说是多了一件可谈论的八卦。对有些人来说,这是一次成长,一次蜕变。

但到底不过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很快就会被淹没在时光的海洋中。在偶尔有敌人入侵的紧张气氛中,日子过得还算快。

转眼就到了二月,天气还是冷,可好歹没那么冷。

沈东明听从了宋景微建议,带着闲着的人们上山砍竹子。回来之后,大伙们坐在篝火边一起织箩筐,鸡笼,簸箕,什么都有。

往常村里之后那么一两个人会织,他们是吃这行饭的。现在也不吝啬把技巧教给大家,三五天一过,村里的老人小孩都会织几样东西。

宋景微和沈君熙没事的时候,就到篝火边跟大伙们一块学手艺。

沈君熙的手指灵活,学得快,他织出来的箩筐很漂亮。随后有学习了织篮子,簸箕,还有各种竹子能编的家用品。

看着家里各种各样的竹编品,杨氏笑得合不拢嘴,让沈君熙再给织一个大点的箩筐,用来装杂物。

看着青年专心致志地编织着手中的竹子,宋景微打趣道:“你以后别种田了,专门织箩筐也能养活自己。”

沈君熙抬头比划道:“那不成,织箩筐养不活你。”

宋景微就爱看青年一般正经地说玩笑话,捏捏他的脸说:“怎么会养不活,我并不难养。”

“……”沈君熙一把握住他的手指,在嘴边亲了亲,笑着比划道:“难养。”养得好辛苦才养熟的,那些日子不敢去回想。

“胡说八道。”宋景微说道,反握着青年的手,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话,但是在一起总是什么都说,通常都是废话,没营养的闲话。

“嗯……”沈君熙抽出手,拿起小刀削了几片很细的竹子,开始编织起来。

“织什么?”宋景微在旁看着他。

“……”沈君熙一边织,一边偶尔侧头看看他,脸上带着温温的笑容。

他手上的东西很快就成型了,是一直憨态可掬的小狗。

“是小黑吗?”宋景微等着他替到自己的面前,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

“……”沈君熙摇摇头,又向前送了送,这算是他第二次给宋景微送东西,记得上一次是刚成亲没多久的时候,他送了花,可宋景微没要,反而叫他扔掉。这一次沈君熙虽然不再忐忑不安,可心里却还是紧张。

“不喜欢小狗?”他用眼神询问道。

“没有不喜欢。”看见青年紧张的神情,宋景微赶紧接过来,这只颜色碧绿的小狗,他说道:“很可爱,谢谢,我很喜欢。”他说罢,亲了亲对方的脸。

“……”沈君熙弯眼笑起来,摇摇头表示不用谢。一直竹编的小狗而已,相比起宋景微给予他的东西,实在是微不足道。

“神情有点像笨笨,你说呢?”宋景微端详着手里的小狗说道。

“……”沈君熙凑过来看看,被媳妇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他笑得更暖了。

“你瞧你,心里眼里都是儿子。”宋景微好笑地说道,不相信这只是个巧合。

“不是。”沈君熙对他比划道:“我心里眼里都是你。”

宋景微又要捏他的脸,“一段时间没注意,会说漂亮话了。”

沈君熙抓住他的手,比划道:“一直都会啊,对你说的话。”心里还有还很呢,可是嘴里没法说,所以总是习惯望着他。

“……等打完仗了。”宋景微往他身边压了压身体,说道:“你生个弟弟。”

“……”沈君熙无奈地苦笑起来,知道对方又在调侃自己。若是宋景微真有这个意思,他也不会拒绝,不过对方明明没有。

每次亲热他要很努力,才能真正的把宋景微的情/欲带动起来。平时就算抱在一起亲吻,激动也是他自己,而不是宋景微。也只有很少的时候,对方才会亲吻就激动。

“怎么,你不肯?”

沈君熙翻开他的手心,“肯的。”

宋景微就说道:“哦,这就好。”其实沈君熙猜得没错,他要的只是一个态度,仅此而已。若是沈君熙是那种自私的男人,口口声声说爱他,却死守自己的不愿意雌伏,那他心里估计会有疙瘩。

对宋景微来说,有疙瘩就快分手的意思。

进入二月份中旬,村里头渐渐平静下来。距离上一次敌人来袭,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从前总是隔个五六天就有有些士兵摸上来,村里的汉子们从没放过一个敌人。也因此,外面的人始终不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损失士兵是常用的事情,那些将领们也不在意这些没回来的士兵。

茶山村只不过是一个小村落,并不起眼。

梨花镇比茶山村惨烈多了,当时敌军冲破屏障,朝廷仅余的残兵败将放弃镇守,周边的小城小镇遭遇迫害。

好些人运气好,在敌军来之前连夜收拾了东西逃到远方。也有好些人运气差,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堵个正着。确实牺牲了许多老百姓,但是在夹缝中逃生的也有,无不是过得十分艰难。

现在周围的城镇都被敌国占领了,经过开始那几次残忍的大扫荡之后,他们将重心放在侵略城池之上,倒是不再去搜寻漏网的老百姓。

但是战争的结果一朝还未有定论,他们这些老百姓就一日还未能安全。

当周围全部沦陷的消息传到山上,人人都陷入了哀伤和惶恐。躲在山上的日子虽然安全,但是似乎看不见希望,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安乐的日子。

“大家也不要沮丧,不管是谁胜谁败,最后总会平静的。咱们现在先安心地待着这里,不要想太多,到了时候一切自有安排。”宋景微站出来,对那些沮丧的村民们劝慰道。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过好自己的日子,护好自家的老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没准过几天就有惊喜了呢?”

根据原冠霖打探回来的消息,似乎朝廷要发兵前来援救。隐约还说,朝廷现在已经换了一把手。

“一把手?”

“嘿嘿,一把手就大当家,朝廷最大的当家是谁,你懂了吧?”

宋景微恍然大悟,看来天下乱了之后,总会有黑马崛起。

朝廷的新帝就是这样的一匹黑马,他上位之后立刻调兵遣将,全力跟进边关的战事。

在村民焦急等待中,二月磨磨蹭蹭地过去了。进入三月之后,有一阵子没听说到外面的消息,村民们的心情似乎跟着天气回暖了些。

山坳中的空地是,搭起了一个大大的草棚,用来抵挡春天的雨水。人们在里面烤着火,继续编织各种各样的竹制品。

虽然宋景微对他们说这些以后拿去卖了也是一笔收益,但是人们其实不太相信。现在还不知道外面怎么样,这场仗要打多久,也许等这些竹筐堆满了山坳,他们还是没能出去呢。之所以不停地编织东西其实只是一种寄托罢了,让他们相信着自己有朝一日会重新回到村里平安生活。

经过几个月在山里的起居生活,大伙们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他们在这里住得越久,大伙们的感情就变得越来越好,好似大家同吃一锅饭,同住一个屋檐般,感情因困难而紧紧联系起来。

现在大家吃饱了就来到大草棚种编织东西,需要带娃的堆在一起带娃,老到编织不了东西的就扎堆在一块儿唠嗑聊天。

杨氏忙完家里的活儿,通常会带着笨笨出来,跟村里有娃的妇人和男媳妇一起带娃。

沈东明老早就出来了,要么带人上山砍竹子,要么在草棚里织箩筐。他总是很自豪,因为这个大草坪是他带头弄起来的杰作。

当然,做设计的是他那兼职做包工头的祥贵兄弟。

三月天里雨水多,有时候雨太大了,大伙们就各自待在家里不出门。

像今天一样,好好的天突然下起了大雨,人们纷纷跑回家中。整个三月下旬,关上门来度过阴雨连绵的日子。

回家就代表没活干,没活干的时候总会无聊。

这天中午睡午觉,宋景微翻个身,用手搭在身边青年的胸膛上。三月了,天气不算太冷,屋里没有煨火盆,感觉有点凉丝丝地。

“……”沈君熙握住他的手,侧头看看他。

“睡不着,来跟你做点什么。”他笑道,撑起了身体看着青年。

果不其然,把沈君熙的脸色弄得泛红起来,眼神也闪闪躲躲。

“你有时候是故意的吧,你知道我就爱看你害羞……”宋景微说道,低头黏黏糊糊地吻住青年的嘴唇。

“……”谁能回答得了呢,情人之间都是这样的,总会下意识地表现出自己最讨对方喜欢的一面。

沈君熙抱着他的背脊,温柔地接受了他的吻,张开嘴唇回应了过去。

是很缠绵温情的一个吻,别太用力,不需要多么激烈,没有什么大胆的举动,只是温柔地对待而已。

“这样对你时候,心里有很多话冒出来,但是我不想跟你说。”他浓情地吻着青年,让人无奈地说道。

“……”沈君熙深深地凝望着对方的眼眸,如果他们的感受是一样的话,那么他知道对方心里冒出的话是说什么,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猜错。

“我比之前,要更喜欢你。”结束了吻,宋景微用指腹描绘着青年的五官,说道:“长得也不是很突出,只能算顺眼,我说得对不对?”

“……”沈君熙笑着点头,媳妇说得很对啊,他长得不算顶顶好,真的只是顺眼罢了,他比划道:“我不想长得多好,我只想长成你喜欢的模样。”

“嗯,有理想。”宋景微再次低下头,吻住青年红润的双唇。

这一次,青年用力地回吻他,伸手解开他的衣带,褪去他的衣物,一切在意料中。可过程中的感受,每次都不能意料,他总是沉溺沉溺再沉溺,找不到回头的方向,回不到风平浪静的岸上。

炽热的亲密过后,像长在一起一样,二人还是没有分开,没有从激烈的情/事中走出来。

既然没有走出来,就继续享受这种疯狂,要不了多久,又投入到飘摇的欲海之中,流连忘返。

真正停歇下来,满足满意了之后,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窗外依旧飘着小雨,屋檐上淅沥沥地,偶尔有燕子飞来停驻一会儿。

沈君熙伏在爱人的身上,不舍得离开,仍旧不时地亲吻着那人微微汗湿的脸颊和嘴唇。他喜欢这样毫无距离的接触,喜欢这样强烈的被需要的感觉。

每次温情的亲密过后,沈君熙的心里总会涌起起不安和惆怅,因为得到越多,就越害怕失去,越害怕分离。

“……”宋景微侧首回吻了一下青年,轻轻拢着对方的背,手掌在光.裸的背部上安静来回。

很享受这样的静谧时光,因为情意渐长,很珍惜这样的互相厮守,因为流年太短。

时间是许多东西的敌人,也是许多东西的良药,等许多年过去以后,他们还会这样珍惜彼此,还会厮守在彼此身边吗?

时间过得很快,四月转眼即到。往年这时候已经开始准备扫墓祭祖事宜,今年大家困在山里,暂且把这件事搁置。

人们可惜不能去扫墓,又可惜地里的茶叶,现在已经可以采茶了呢。

沈家大房也想起自己家那一园子大大的茶园,已经放置了好几个月没有人管理。不知道以后回去一看,茶园子变成啥样了?会不会变成杂草丛生?

“哎,不止是茶园子,咱们家的藕塘也该种藕了,都是打仗给闹的,眼看着几百两银子就要没了。”沈东明看着天外难得的晴光,这样抱怨道。

跟他一样抱怨的大有人在,他们的地里也荒废了。若是四月之前不敢回去,上半年就没有了收入。

日子一天一天过,天气一天一天暖和。

家里的笨笨脱去了大棉袄,小胖子看起来灵活了不少。他终于可以摆脱棉袄的包袱,轻快地走起来。

这是家里最近的高兴事情,沈家两口子逢人就说自己的大孙子会走了,根本都不带学习的,一脱去冬衣就稳稳当当地跑起来。

宋景微蹲在地上,对远处的儿子拍拍手,说道:“笨笨过来。”

笨笨被他爹沈君熙抱在手里,闻言就挣扎着要下地。等他下了地面上,兴奋活泼地往宋景微那处跑去。

“真乖!你是会飞的小胖子。”儿子扑过来,让自己抱了个满怀。宋景微抱起他狠狠地亲了两口,他家笨笨越来越可爱了。

前阵子不是被纵得脾气有点大吗,现在好像扭转了过来,又是那个可爱懂事的笨笨小宝贝。

“趴趴……”笨笨有样学样地糊了爸爸一脸口水。

“是爸爸。”宋景微牵着他小爪子,教导道。

“趴趴。”笨笨歪着头给他表示,自己的世界观牢不可破,就是趴趴。

“算了,随你怎么叫。”宋景微拿儿子没办法,只好摇摇头说道,然后再次把笨笨放下地:“走,去你爹那儿。”

沈君熙见状,笑着对他伸出手。

笨笨看了对面的爹爹一眼,转身扑进趴趴怀里,嫌弃的小模样真是令人无奈。

“……”沈君熙很不解,明明他对笨笨千依百顺,宋景微对笨笨比较严厉,而笨笨就偏偏喜欢往宋景微身上粘。

杨氏见了这个现象就笑道:“这有啥好奇怪的,笨笨是景微的生的,笨笨不粘他难道还粘着你呀?”她家笨笨也算是懂事的,她和沈东明也能带。但是笨笨始终是最亲宋景微,只要宋景微在场,就要伸手要他抱。

“要不怎么是我儿子。”宋景微闻言也高兴地亲亲儿子的脸蛋,说道:“他要是不亲我,我不是白生了吗?”

家里人都笑起来,让笨笨赶紧多亲亲他,免得被嫌弃。

沈君熙看着他们父子俩亲亲热热地,眼红得紧。也厚着脸皮过来一人亲上一口,然后再厚着脸皮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

“乖笨笨,去哄哄你爹,他伤心了。”宋景微说道,怂恿儿子过去。

笨笨瞧了瞧亲爱的趴趴,又瞧了瞧可怜的爹爹,他迈着小胖腿,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但是很坏的他,走到半路又调转了方向,跑到杨氏哪儿去了。

“哈哈哈哈……”沈东明看见儿子一脸失望,哈哈地笑起来。

杨氏抱着宝贝疙瘩,也笑得合不拢嘴。她虽然心疼儿子不受大孙子待见吧,可是也很高兴,因为笨笨来她这儿了,说明笨笨亲奶奶。

“好孩子,奶奶没白疼你,啊。”她温柔地摸着大孙子的脑袋说道,很是欣慰。

“笨笨来,给爷爷抱抱。”沈东明自信满满的对大孙子伸出双手,他以为自己在笨笨心里,至少也排的上号。

“啊……”笨笨倒是去了,走了两步就停下来,在那里调皮地犹豫。

沈东明只好过去一点,想把他抱怀里。

小家伙咯咯地笑着跑了,往他爹爹那儿跑。

沈君熙终于把宝贝儿子抱到了怀里,满足地笑起来。父子俩你糊我一脸口水,我糊你一脸口水,玩儿得不亦乐乎。

“哎……”沈东明既惆怅又高兴地叹气道,惆怅的是原来自个在大孙子的心里排不上号,高兴的是,看着这和和美美的一家子,满足而欢喜。

在不知道前路究竟如何的情况下,这样温馨的时光显得弥足珍贵。

四月上旬的某一天,外面突然传来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听说朝廷发兵了,正在逐步退敌,已经收回了好几座城池。

村里面的人炸开了花,纷纷询问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打探消息的原冠霖跟宋景微说道:“这不是我堂哥传来的消息,我也不敢确定是否真实。”

宋景微点头道:“现在什么也不用做,等。”

等到尘埃落定,等到消息成真,他们这些人才敢有所动作,否则的话是不敢轻易离开的。

因此不管是谁来打探消息,宋景微都不会给出准话,只要还没到那一天,他就不敢说得太肯定。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原冠霖终于收到了来自原清随的亲笔信。原冠霖看了之后满面激动,连忙拿来给宋景微看看,一边说道:“我就说消息没错,你看我堂哥写的,朝廷果然派了有用的人,城池已经收回好几座了。”

宋景微用手指点点那个地方的名字,说道:“这里距离咱们这里,还有多远?”

“不远。”原冠霖说道:“你不用担心,很快就到这里了。”

他说的没错,朝廷的兵马近来势如破竹,连续拿下了几座被敌兵侵略的城池,目前还在继续奋战。挂帅的将领是历来军中的神威,之前掺和进夺位之中,被旧帝所牵制,不得动身前来迎敌。

等新帝登基,把他放出来之后,得知家国江山已经失去了一片,他愤而抄起□□,立马挂帅长征。带着一众气势汹汹的战士们,用虽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猛力直破敌军门面。

打到梨花镇时,已经是四月中旬末尾。在一个晴朗的傍晚,朝廷的兵马终于把敌国士兵赶出这个属于边境的小县。

当晚在山上的村民们就收到了消息,这次是真真实实的,因为已经派人去核实过了,不会有假。

今天晚上,大伙们围在篝火旁边尽情地欢呼。历经四个多月,他们平静的生活终于又回来了。人人都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收拾东西准备回村。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听到宋景微站出来说话了之后,他们稍微找回了一些理智。

“我知道乡亲们都很高兴,很想马上回到村里生活,但是听我一言,现在还不是我们下山的时候。”他温言安抚,对大家劝道:“既然现在情况已经在好转,胜利即将属于咱们,那咱们就更应该要沉住气,不要急躁。是咱们的,就会是咱们的,它跑不了。”

大伙们都愿意听他说话,经过这些天的磨合,宋景微在人们心中是一个标杆。既然他这样说,乡亲们当然会这样做。

“好,咱们先不要着急,听宋少爷的,要沉得住气。”汉子们率先大喊道:“四个月多都过来了,咱们还撑不过这几天吗?大家说是不是?”

“没错!说得对,咱们不着急,慢慢等!总有回去的一天!”只要看得到希望就好,有希望的日子大伙们不怕等。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咱们耐心等待,继续过好日子。”

在等待的过程中,该怎么样的还是怎么样。只不过也有不同,现在人人都带着雀跃,都带着鲜活的笑容。

回归的日子近在眼前,可能会觉得十分急切。等那个日子真正到了,人们或许会不舍,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在这里的喜怒哀乐。

“朝廷这次是真的恼火了。”又传来一则新的消息,汉子们聚在一起口沫横飞地说道:“咱们的镇国将军,一路带着铁骑兵直踏敌国的国境,这回不但要把那群小王八打回去,还要夺他们一半地方,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汉子们义愤填膺地说道:“可不就是!之前杀害了咱们多少百姓?占领了咱们多少地方?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就该把他们打回去,占了他们的江山!”

“要我说呢,把他们的朝廷一锅端了,全变成咱们的地方,那该多好?”

四月末的一个下午,原冠霖匆匆拿着一封信走回。一进门就笑哈哈地跟大伙们说道:“给你们说个好消息,咱们的朝廷的兵马打过河去了!”

“什么?打过河去了?”屋里每个人都激动地站起来,一拍大腿说道:“这回可好!朝廷要收拾他们了!”

朝廷的兵马打过河去,就说明这次要狠狠地收拾敌国,不把他们拆了骨头也要剥层皮!

“咱们县里现在整顿,我看很多逃走的百姓都回来了,情况很好,咱们可以考虑下山。”原冠霖的话,再次让屋里陷入亢奋,然而亢奋过后就是默默无言。

大伙们看着彼此,脸上皆是复杂,有激动有感概,也有许多无法形容的感触。

之前都期盼着下山,现在终于可以下山了,大伙们反而平静下来。

太不容易了,每个人心里都这样想,回首过去的四个月多月五个月,每个人的鼻子都酸酸地。

“这不是好事吗?终于可以下山了,大家这都是咋了?该高兴啊?”

“嗯……”

“嗯!”

“高兴!”

五大三粗的汉子们,难得露出这样一面。

宋景微站起来,跟大家说道:“现在,各位回去通知家人和邻里,今天正式开始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咱们集体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