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璟看到了他,冲他微微一笑:“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梳洗,今天是我给你做的最后一顿饭。”
楚钧眼睛里的感动忽然变成了惊慌,他着急的上前拉着安璟的胳膊:“二丫,说什么呢,咱俩不是好了吗?昨晚你摸也摸了亲了亲了,怎么吃干抹净又不想负责了?”
楚钧现在已经是黔驴技穷,只好撒泼打滚耍无赖了。
安璟神情淡然冷漠,对待楚钧就像陌生人一样,很难想象他们刚在一个牀上滚过。她轻轻掰开楚钧的手,把蛋和粥端到桌子上,然后浅浅一笑:“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
这个时候楚钧哪还能吃进去饭,他以为经过昨晚的逍魂一日他们已经冰释前嫌,本来他还准备提议选个黄道吉日再去民政局把证换回来,谁知道安老师迎头就给了他一闷棍,真是说不出的酸苦。
安璟看来是不想和他讨论这些,等踏踏实实坐在餐桌前,安璟捧着粥碗小口喝的时候楚钧实在是绷不住了,安璟脖子上的红痕还鲜艳,这很明显的提示他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可人都说男人提上裤子不认账,咋就没听说过女人穿上裙子也不认账的呢。
“你怎么不吃?”安璟放下粥碗,她对面的那哥们儿挺细长的丹凤眼愣是瞪成了铜铃,眼看着就能把她吞下去。
楚钧蹭的站起来坐到安璟身边,肌肉结实的大腿紧紧的贴着安璟的,故意用*的姿势来粉碎她的冷静,“二丫,你那句话到底几个意思,我不懂。”
安璟放下碗,她用手指抚上楚钧浓黑如墨的眉,楚钧握住她的手指紧紧的按在唇上,低声哀求着:“二丫,咱和好吧。我知道你在意Jone,现在他妈妈走了,我更不可能不管他,但是我也相信你是不会介意的,现在他乖了很多也听你的话,将来我们生个女儿那样Jone就可以保护她,如果你介意他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想让他和我妈一起住,妈妈那天给我打电话说要把店子顶出去,这样有Jone陪着她也好。”
楚钧说的又急又混乱,几乎有些词不达意,他额头手心冒汗嗓子里像蜡油滚过一样,他怕,怕再一次和二丫失之交臂,曾经在生死关头,在黑暗的雾霾里她是他生的希望,但凡有一丝可能他也不会把二丫再放走。
安璟轻轻叹息:“楚钧,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其实既然能照顾你和你…..真的没有必要再矫情玩些欲擒故纵的游戏。和你分开也不是为了Jone,我只是觉得分了就分了,我们的结合太儿戏太仓促,就像两个小孩着急的过了一场家家,这对都是大人的我们真的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二丫,难道就因为时间短我们就没有感情吗?二丫,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楚钧着急的表达着自己,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笨拙,恨不能多生出几张嘴来说服安璟。
安璟垂下头,楚钧的眼神太灼热她不敢看,“什么是爱情?我相信过期待过甚至用力的想拥有过,可能是爱的太急想要的太多反而忘了初心,我只是个平凡的人想要过平凡的生活,就像我爸妈那样,在不太好的地段买个不大的房子,两个人早上一起出门,晚上一起在厨房里忙碌,等以后再生个孩子,生活的平平稳稳,烦心的不过是晚上吃什么孩子去哪里上学这些小事,你们的世界太刺激了不适合我,我们其实一开始就错了,既然已经分开了就各自好好过吧,我想你的前途不止现在这样。”
安璟顿了顿又说:“房产证所有的储蓄卡还有基金证券什么的我都放在楼上梳妆台的抽屉里,至于昨晚说要卖牀的事情也是随口说说的,你的我都还给你,这段婚姻其实我已经收获了很多快乐,我走后你回来住吧,以后我们都不要见面了。”
安璟柔柔缓缓的说完这些果然站起来,她最后看了楚钧一眼,然后又一次决绝转身。
楚钧怎么可能再一次放走他,他从后面扑过去,用很狼狈的姿势抱住她,他像个小狗一样撒赖:“我不准你走,不管你说什么,也怕是用绑的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
安璟挺直腰背不敢贪恋他怀抱的温暖,怕就怕苦下的决心脆薄如纸,咬了咬牙她说:“楚钧,别这样,这样不像你狂霸拽的楚律师。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好挽回的,怪就怪可能我们的缘分开始的不是时候,或许当我们在街上在某个场合甚至是一次相亲中认识,然后开始一场平和的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会不一样。”
“那我们就再来一次,我要好好追求你。”不是恳求,也不是商量,而是告知,楚钧始终是楚钧,他永远不会被动着挨打。
安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一根根掰开楚钧的手指,轻声说再见。
这一次,她真的想再见,再也不见。
楚钧急忙想追上去,忽然手机响了,他想不管的,可是严可的大名不依不饶的闪在屏幕上,楚钧刚接起来就听到斯文败类严医生说:“大楚,你丫被干到精尽了吗?快点来医院,Jone的那个美国爸爸在这里,他要带走Jone。
楚钧狠狠的开了国骂,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锁门离开,让小区的保安给叫了一辆出租车急驰到医院。
他本来是装着一肚子火来的,对安璟求而不得的怒混合着对唐漠的气燃成一个大火球,他要狠狠的砸在那个假洋鬼子身上,可是当他推开病房门,顿时一腔怒火被水淋了个透,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病房里,Jone像过大年一样欢天喜地,不,过年他也未必那么高兴,总之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下子找到了亲生的爸爸。这个想法扎的楚钧心头一疼,毕竟唐漠抚养了孩子六年,孩子从小的意识里也只有他才是他的爸爸,这叫他这个只提供了一颗种子的生理爸爸情何以堪?
唐漠看到楚钧一脸笑意未减,他*溺的摸摸Jone的头:“Jone,爹地有话要和楚Uncle说,你先自己玩一会儿。”
Jone使劲儿点头,“爹地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楚钧现在可不是给一根针扎着,他就像被扔到了荆棘丛中,怎么动就怎么难受。一路辗转到病房,刚关上门唐漠的脸子就撂下来,因为他的涵养极力隐忍着冲动,声音却不自觉的提高:“怎么会这样,你是怎么当爸爸的?”
楚钧冷冷一笑:“这个你有资格管吗?不要忘了,先不要他的可是你!”
唐漠的脸色变了几变才勉强控制住火气:“楚律师,别忘了你在美国说过的话,孩子是无辜的,现在他那样躺在牀上而且很有可能以后都站不起来你还有心情去女朋友家过夜,有你这么当人爸爸的吗?”
楚钧和安璟较了一早上劲现在很累,他顾不上礼仪直接半靠在牀头上:“唐律师,你既然放弃了孩子就没有资格管这么多,虽然我可以解释但是我懒得向你这种人解释,如果非要解释,难道Jone弄成今天这个模样,你没有责任吗?你也说孩子是无辜的,骗你的是他妈妈,可是你说扔了就扔了,就算养只狗养六年还有感情呢,你把他们母子从美国赶回来,蒋婷没钱没工作,也不敢回娘家,母子两个住在不到五十平米要拆迁的危楼里,那时候你怎么就没想过好好善待孩子,我是个混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楚钧的话字字诛心,唐摸的脸上青红变幻不定,不错,当年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时候他简直要疯了。他那么爱蒋婷那么爱孩子可是到头来竟然被骗着戴了一顶这么大的绿帽子,唐漠这人其实骄傲又偏激,他一时受不了这个就用最残酷的方法对待了蒋婷,可是人走后他又后悔了,夜夜噩梦时时挂心,就像楚钧说的就是一条狗养了六年还有感情,更何况是从小视若珍宝的儿子。
楚钧也不想再论谁对谁错,这个深究下去都他妈的脱不了干系,他婉转的说:“算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给Jone治病吧,我们谁也不希望孩子真有问题。”
“我要带他走,美国有最好的医生和医疗条件。”
楚钧不怒反笑:“唐律师,您确定下飞机的时候没吹着风得了感冒发高烧说胡话?你以为Jone真是条小狗了,呼之则来挥着则去?您这是耍着玩儿的吧,你凭什么说这个?”
唐漠可没心情领略他的中国式幽默:“凭我是他爹地,他现在还是姓唐的。”
“嘿,你有病就得治,看见没,他爸我在这里,验过DNA的,刚才听到你让孩子叫我Uncle,你凭什么呀?”
楚钧真闹不明这个假洋鬼子的脑浆子什么做的,怎么就脸那么大,感情比他的还大,他懒得跟他说,摆摆手说:“唐律师,这个问题不要再说了,我是Jone的爸爸我会给他找最好的医生来治疗,即便国内治不好我也想办法带到国外去治,不劳您费心了。”
唐漠的身子一下子压下去,他伸手揪住楚钧的衣领:“楚钧,不要逼我。”
楚钧手指头都懒得抬一下:“是您再逼我吧,您现在好歹也是国际友人,就这么维护世界和平的交流发展的吗?”
两个人正僵持不下,严可和贺一飞闯了进来,贺一飞一看大楚被压在下面儿就急了:“艹,哪里来个傻 逼敢在这儿撒野。”
严可拉住他小声说:“这是Jone在美国时候的爸爸,你别冲动。”
见来了人唐漠松开楚钧,扔下一句你好好考虑一下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贺一飞气的鼻子都歪了“嘿,看把这小子牛 逼的,要不是他还有用,贺爷我真想好好修理修理他。”
楚钧直起身子整了整被唐漠弄皱的衣服:“正事要紧。”
几个人合计了一番就分头行事,只留下楚钧一个人在病房里。楚钧闭上眼睛把所有的事情再从头到尾过滤了一遍,正过来反过去寻找漏洞,当他觉得一切都可行时,那个他期盼已久的电话终于来了。
楚钧拿起电话,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在棉被上划来划去,写出来竟然是个璟字。
电话那边的男孩声音沉静,看来很能沉住气的样子。
楚钧:“怎么样?”
陆翊:“我爸爸醒了,他想见你,他说颐达的继承人是你。”
楚钧:“怎么,听到这样的消息你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难道你不生气吗?”
陆翊:“我对颐达本来就没什么兴趣,楚钧,你准备怎么对付我妈妈?”
楚钧:“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我现在只能说你妈妈是罪有应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陆翊用哀求的口吻说:“请不要伤害她,这是我跟你的交换条件,我帮你拿东西可以,但是请不要伤害她,求你。”
楚钧沉默了,哪有打老鼠不伤花瓶的道理,可是面对陆翊的请求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冷漠的回绝,想了很久他才说:“陆翊,要是对你妈妈毫发无损这个根本不可能做到,毕竟她是这么多事里面的核心人物,我只能说尽量保护她少些受伤害,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你完全可以不帮我们,反正她是你妈,就算她把陆远宗弄死把颐达弄到手还是会对你好。”
陆翊没有说话,但是楚钧能感觉到他内心激烈的煎熬,毕竟才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呀,让人家母子相煎,确实也够不人道。
“我也是为她好。”最终,陆翊痛下决心,这一刻他很彷徨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可是后来他成熟了长大了经历了许许多多之后回头去想,当年的那一步也算是做对了。
B市开始下雨,春寒料峭小雨湿寒,街头巷尾迫不及待穿起春装的姑娘小伙子们都裹紧了衣服,冻得嘴唇发抖。
安璟觉得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因为她一直都穿着薄棉衣,就连毛衣和靴子一样都没少,哪像她那帮青春飞扬的学生们,这样的天气校服里面就穿上了薄薄的春衫。
她已经回来上班一个星期了,这个星期里她安心授课,同事们和善学生们积极可爱,大家好像都已经忘记了不久前的事情,或者那根本就是个梦,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这个星期里B市发生了许多翻天覆地的大事,首先是某高官被自己的老婆在一栋豪华别墅里捉歼,可是这歼捉的也巧妙,小三是谁讳如莫深,也没有人敢去妄加猜测;接着是那位高官被人实名举报中纪委立案调查,从而查出他大量贪污受贿的事实,一 夜之间他的枝蔓都被连根拔起牵扯之广让大半个B市动荡不安;再下来B市头号富豪陆远宗爆出了离婚案,他和结婚25年的妻子—出身高官家庭的传奇女子苏沁离婚,苏沁手里掌握的颐达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全部卖给了陆远宗,人也下落不明。据说这宗悄无声息进行的离婚官司和某高官落马有关,也有人说被捉歼的小三其实就是苏沁,更有人说中纪委正在找苏沁,她就是那个实名举报的人。
各种消息真真假假铺天盖地而来,学校里大街上街坊邻居之间都在讨论这件事,安璟想不知道都难。她知道这些都是楚钧他们的大计划,这大计划真是大呀,简直要翻天了,看来她的离开是对的,他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她觉得现在这样子挺好,学校家庭两点一线简单平实,要是没有江逾白那几乎就完美了。
有那么几天江逾白似乎也消失了,等再出现就是在她家外面的巷子口。
安璟不吃惊他怎么会找到这里,她吃惊的是他看起来憔悴了好多,也消瘦了好多,可即便如此,他也像个从英国古堡里走出来的王子,落拓的优雅。
安璟是被妈妈派下来买大葱的,因为她想吃葱花饼,手里提着一捆长直白的大葱,安璟更觉得和开着豪车的土豪搭不上边界。
土豪却伸手接过她的大葱,一点都不在乎大葱上的泥土蹭到他阿曼尼的风衣上,安璟有些囧:“其实不重的,我自己可以拎。”
江逾白拍拍她的头:“怎么,只在我家里吃喝,现在到了你家楼下也不让我进去吃点东西?我好饿!”
作者有话说:不要以为我会这样放过那个苏沁的,这只是楚钧最后给他的一次机会,后面还有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