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的僵硬顶着张兰兰柔软的小腹,耳边是刘景嘶哑的呼唤声:“兰妹……”
张兰兰皱着眉头,使劲挣脱,刘景死死抱着她,低下头用下巴抵在张兰兰头顶,声音透着委屈和不解:“兰妹,你怎么还对我这么冷淡是不是还因为我隐瞒裕娃束脩的事还生我气呢你说你想怎么罚我,我都认了,只求你消消气,别再对我冷冰冰的。”
张兰兰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别跟我这假惺惺的装无辜!”
说罢,张兰兰用尽全力把刘景推开,冷冷的看着他,指着门,说:“是你自己出去,还是叫我赶你出去”
刘景轻轻咬着嘴唇:“我做了什么了”
张兰兰眉头深深皱起,果然渣男都是一个尿性,不把证据甩丫脸上,丫是咬死都不会认账。深吸一口气,张兰兰对自己说,刘景不过是她的便宜丈夫,自己何必跟他计较那么多,还要费那么多口舌跟他对峙他逛青楼的事。反正刘景这种渣男肯定是打死不承认,说多了只会让自己生气而已。
“没什么,你出去吧,我要给孩子们做衣裳了。”张兰兰转过身去,开始整理桌子上的布料,做出一副赶人的样子。
刘景站在原地,深深的看了眼妻子,叹了口气:“兰妹,别人都说你是泼妇悍妇,蛮不讲理,可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冷淡我。你现在既然不愿意跟我说,那我等你想说了再来。”
说完这番话,刘景默默的出了屋子,拿了把斧头在院子里劈柴。张兰兰在屋里坐着,余光瞟着刘景,只觉得胸口闷的慌:明明瞧着人模人样像个好丈夫的样儿,为什么背地里非要去逛窑子呢就不能踏踏实实过日子,非要整出点幺蛾子来闹的家宅不宁真不明白男人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张兰兰前世就没想明白这个理,这会更是懒的费脑细胞深究,叫上罗婉,两人坐在屋檐下开始做衣服,幸亏有原身的记忆,张兰兰做起衣服来还是有模有样,当然针脚手艺比罗婉差了很多。
刘景就在不远处默默的劈柴,劈完柴又开始打扫院子,把院子收拾利落了,便挑起扁担去打水。村里一共有三口水井,都是全村人共用的。打水井十分费钱,村里没哪家肯掏那么大一笔钱打水井,所以全村人吃水全靠这三口井。
“兰妹,我去挑水。”刘景宛如平常一样跟张兰兰打招呼,仿佛已经忘了刚才张兰兰对他冷淡的样儿。
“唔,去吧。”张兰兰头也不抬。
刘景拿着扛着扁担,一手拎着一个木桶,晃晃悠悠走出门。罗婉见公爹走了,婆婆又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低着头不言不语,生怕触了霉头,惹婆婆不悦。
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刘景就匆匆回家了,手里提着空空如也的两个水桶,身后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眼圈微红,抹着眼泪。
“兰妹,我去打水的路上遇见小石头来找我,说城里的兄弟出了事,我得马上进城一趟。”刘景脸色沉痛。
“出了什么事啊,这么急着走”张兰兰站起身来,打量着眼前这陌生的少年。只见他衣着破旧,显得脏脏的,脚上穿着草鞋,已经磨损很严重,草鞋边上满是泥和杂草,看样子定是从城里走到村里的。
“婶子。”小石头走到张兰兰面前,扑通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我爹没了,奶奶病重,家里没别的亲戚,连我爹的后事都没人操办。小石头实在不知道该咋办,奶奶说刘叔是好人,叫我来找刘叔。”
张兰兰忙搁下手里的活计,扶起小石头,问道:“好孩子,别哭,婶子不会扣着你刘叔。你饿了吧,叫你罗嫂子给你准备点吃的,你先吃饱了,让你刘叔收拾收拾东西,一会你们坐马车去城里,不会耽误的。”
小石头十分懂事,点点头:“谢谢婶子,我奶奶果然没说错,刘叔是好人,好人的媳妇也是好人。”
罗婉带着小石头去厨房张罗吃的,张兰兰见孩子走了,问刘景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小石头名叫王石头,他爹王牛是个泥瓦匠,因曾经在一处做过活的缘故,跟刘景相识多年。王牛好吃懒做,小石头出生后,王牛媳妇就跟人跑了,小石头从小被奶奶拉扯大。前几个月刘景去城里做工,给工匠们做饭的大婶正是小石头的奶奶孙大婶。孙大婶操劳多年,身子骨不好,可奈何儿子不争气,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出来当厨娘挣钱。还好小石头是个懂事的,平日经常去给孙大婶帮忙做饭。一来二去,小石头祖孙跟刘景熟了起来,后来孙大婶病了,刘景同情他们祖孙,总来厨房帮厨,他如今做菜的手艺,就是那时候跟小石头的奶奶学的。
至于王牛为什么会年轻轻的就暴毙。那是因为王牛前两年迷恋上逛窑子,还跟里头一个窑姐儿好上了,挣的那点工钱全花在那窑姐儿身上,后来还被那窑姐儿染了脏病,治不好就一命呜呼了。孙大婶曾经一直苦劝儿子不要沉迷青楼,可王牛根本不听,有几次王牛十几天不着家,孙大婶家一点银子都没了,只能叫人去青楼寻他要钱。就连刘景也曾经帮忙去找过王牛。
“哈”张兰兰听完事情的缘由,眨巴眨巴眼。那孙大婶还叫刘景去青楼寻过王牛难不成是刘清说的那次
刘景说完王牛的事,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王牛去窑子,也劝过他不要去那种地方,窑子可不是正经人该去的地儿。他若是当初听我的好好干活挣钱,再正经娶个媳妇,也不至于……唉,只是苦了他老娘和儿子了。”
刘景说的十二分真挚,张兰兰看着他的样子,几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他。
毕竟是认识多年的人,刘景这会突然听见王牛暴毙的消息,心情很是不好,自个回屋整理东西。小石头填饱了肚子,洗了把脸,蹲在院子里可怜巴巴的等刘景。张兰兰瞧的心酸,又包了几个杂面馒头给小石头带上,小石头眼圈又红了,直说“谢谢婶子”。
刘景简单带了两件贴身衣服,领着小石头要走。张兰兰瞧着刘景的背影,叹了口气,叫住刘景,偷偷塞给刘景一两银子,嘱咐道:“带上点银子,万一有个什么事也好应急。剩下的就留给孙大婶祖孙,她个老人家带个小孙子也不容易。我瞧小石头是个懂事的娃,不似他爹那般的浑人,咱就搭把手帮他们祖孙渡过难关,小石头年纪不小,往后自己找活干,总能养活他和他奶奶。”
刘景手里攥着银子,沉默了一会,看着张兰兰的眼神有些复杂,过了良久,道:“多谢兰妹,你这份好心肠,我记着,小石头和他奶奶也记着。”
“行了,去吧。”张兰兰挥挥手,她既不是个吝啬的人,也不是个随便撒财的圣母,一两银子对于她而言不算什么大钱,可小石头祖孙是真的困难,她的一个善举若是能帮一家人渡过难关,她是很乐意的。
至于小石头祖孙是不是知恩图报的人,张兰兰没想过,也没打算计较那么多,她只是单纯同情他们,想帮一把而已。
刘景带着小石头进城了,张兰兰望着空落落的院子有些失神,关于刘景逛窑子的事一直让她如鲠在喉,今天突然得知,也许那次刘景去青楼并不是去女票,而是去找人。
张兰兰仔仔细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刘清的话,隐隐约约记得刘清曾经说过“有天爹带我上街,说要找个什么人,然后爹带着我进了个很大很漂亮的楼,里头到处都是香香的大姐姐。”
当时张兰兰只听了一耳朵刘景去青楼,倒是没注意刘清说过是去找人。
张兰兰左思右想,越发的焦躁起来,干脆去后院把正在喂羊的刘清抓了过来。刘清正和小母羊玩呢,冷不丁被母亲叫走,心里老大不乐意。
“清娃,娘问你个事。”张兰兰开始套话,“你说是娘身上的香好闻,还是城里的大姐姐身上的香好闻”
刘清歪着脑袋奇怪道:“什么城里的大姐姐啊”
张兰兰忙道:“你不是跟娘说,有一次你爹带你去到一个很大很漂亮的楼里,里头到处都是香喷喷的大姐姐么”
刘清想了一会,抓抓脑袋,摇摇头说:“清娃记不清了。”
“清娃,你仔细想想,那天你是怎么见到那些大姐姐的,想好了跟娘说。”张兰兰急的要抓狂,可又想让刘清自己说出当天的事,不想给他任何言语让的影响,以免误导他。
刘清双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头,好认真的回忆了一番,开始慢慢说:“那天我跟爹刚吃完饭,孙奶奶坐在厨房门口哭,我问爹孙奶奶为什么哭,爹说孙奶奶想他儿子了。然后爹就要去帮孙奶奶找儿子,我缠着爹带我一起去……爹就带我上街,去了个漂亮的楼里,里头有很多漂亮的大姐姐。”
“后来呢!”刘清口中的“孙奶奶”应该就是小石头的奶奶孙大婶,王牛的娘。刘景那次果然是被孙大婶拜托去找王牛的!
“后来,爹抱着我上了二楼,在一个香喷喷的屋子里找见了个叔叔和姐姐。爹拉着那个叔叔走,叔叔不走,跟爹吵了起来,后来爹生气了,就抱着我走了。”刘清说完,摊开小手搂住张兰兰的脖子,“娘,我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