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很厌恶的看着周氏。他早就想走了,可这周氏跟个流氓似的非要拉扯他留下,刘景一迈步子周氏就用她胖胖身躯去挡,刘景碍于男女大防不想用手推周氏身子,周氏看准刘景不敢动自己,一直用身子拦着刘景不让他走。
“我跟你说,你家这活我做不了,你把我扣着不让走也没用,这活我是坚决不做!给多少银子都不做!”刘景是真的动了怒气,这会媳妇儿子都来了,周氏要是还想耍赖,自己妻子也是女人,女人总能拉女人吧。
周氏一看刘景要走,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作势要扑上去拦刘景。
张兰兰在一旁瞧的一头雾水,不过好歹刘景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在外头她还是要维护家里人,不能叫周氏这女人拿住刘景。于是张兰兰很从容的伸出手,一把抓住周氏后颈的衣服。
周氏身材肥胖笨拙,冷不丁被张兰兰这么一抓,一下子失去平衡,一个屁股墩儿摔坐到地下,立马嚎啕大哭起来:“打人啦!刘木匠打人啦!”
你踏马是不是瞎张兰兰砸舌,明明是自己伸的手,这周氏就在她眼皮子底下颠倒黑白,还有没有天理了
谁知刘景面上更是冷冰冰:“你喊啊,把左邻右舍都喊过来,瞧瞧你家做的好事!”
一直闷不作声的钱大一听,忽地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周氏脸上,骂道:“鬼嚎个什么,还不赶紧闭嘴!”
周氏挨了丈夫一巴掌,吓懵了,住了嘴,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
钱大讨好一般对刘景陪笑脸,见刘景不为所动,转头对张兰兰陪笑道:“嫂子,你劝劝我刘大哥,什么活不是活,我家银子给的多,足足给一两工钱,活又轻松,嫂子你劝劝我刘大哥呗。这可是一两银子啊!哪找这么好的活去”
张兰兰不明所以,刚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景怕张兰兰不知情被钱大欺瞒了,忙先出声解释,指着地下的一堆木料道:“我刘木匠做的是阳宅里的家具木工,你这阴宅里的棺材,不归我做。你若想做棺材,去找棺材铺的人便是,找我作甚我若是今个贪财,接了你这活,往后传出去让人家知道我刘景做过阴宅里的东西,还有谁敢给我活做你这不是要断了我一家的生计!”
这个时代的人尤其迷信,特别对于生死之事极为畏惧。一般人都不愿意沾染阴宅或者丧葬之事,做的人少,所以相关的东西价格特别昂贵。按照现在的行情,做一口棺材,若是自备木料,至少要给做棺材的工匠五两银子的工钱。若是用棺材铺的木料,价格更高。
所以穷人死了,大多是一卷草席裹尸,草草埋了了事,能用的起棺材的人家少之又少。
张兰兰这下是明白了,钱大夫妇定是又想给钱老头用棺材把身后事办的体体面面的,又不想多花钱请棺材铺的工匠,便将歪脑筋打到了刘景身上,认为刘景反正是个木匠,做口棺材的手艺还是有的。
“对,这活不能接。”张兰兰点头附和,刘景要真做了口棺材,那他下半辈子估计就只能做棺材了,再没人会找他做家具木工活了。到时候别说做家具卖簪子,估计全村人见他们家人都要绕着走。
“你这话说的,怎么就不能接了”周氏大赖赖凑上来,指着张兰兰道:“我叫你一声嫂子,你咋这么不帮人呢都是一个村的,连这点小忙都不帮,又不是不给银子,矫情个啥我们家又不往外说刘木匠做棺材的事,谁会知道!”
张兰兰冷哼一声,原来周氏这厮真真是个无赖,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周氏竟然毫不体谅刘家人的难处,真真是自私到了极致。
刘景本就对钱大夫妇窝了一肚子火,特别是对总仗着她是女的刘景不敢碰她而有恃无恐的周氏特别窝火,这会见周氏竟然敢指着自己媳妇出言不逊,刘景那一肚子火噌噌就烧了起来,一把将张兰兰拉到身后护着。张兰兰也被周氏撩起了火气,刚想撩起袖子跟周氏理论,就被刘景拉开。
“谁稀罕你那破银子,自己留着吧!”刘景怒道,“别说一两银子了,你就是给我一万两,我也不干!兰妹,俊娃,咱们走,回家去!”
刘景一家三人要往外走,钱大夫妇不知那根筋不对,跟疯了似的扑上来,钱大死命扯着刘景的衣袖,周氏想去抱刘景大腿,张兰兰眼疾手快,一脚给她踹开。
“发什么神经病!”张兰兰活了两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
“打人啦!打死人啦!”周氏挨了一脚,也不管会不会被邻居知道了,坐在地上两腿使劲蹬,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刘景气的面色通红,张兰兰也是一愣,刘俊哪里见过这阵仗,呆呆看着周氏打滚。
张兰兰眼珠子一转:不对啊,她才是村里有名的悍妇,哪能叫周氏这个后生抢了自己风头。
于是张兰兰忽地“啊”大叫一声,身子软软朝刘俊方向倒过去。刘俊眼疾手快接住母亲,一脸懵逼。
“啊,谁打我!?打的我头疼……腰疼……胸口痛……”张兰兰口中呻。吟着。
刘景一看妻子竟然晕倒了,急的忙从儿子怀里把妻子抢过来抱着,焦急的声音都颤抖了:“兰妹,你这是怎么了”
张兰兰本想倒到儿子怀里的,谁知道竟然被刘景接了过去,这会子浑身都别扭,可既然已经开始做戏了,那总不能半途而废。张兰兰心一横,刘景抱就抱吧,反正不会少块肉。
刘俊见母亲倒了,也急的不行。父子二人凑了过来,张兰兰睁开眼,瞧着这个角度钱大夫妇看不见她的脸,便飞快的做了个鬼脸,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没事,吓他们的,你们把戏做足了啊。”
父子俩一愣,均心领神会。刘俊嚎啕大哭起来:“娘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怎么活呀!”
刘景一抬头,对钱大夫妇一声怒吼:“我媳妇在你家出的事,她要是有个什么不好,你们也别想好过!”
周氏被张兰兰这么一吓,连哭闹都忘了,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刚我可没碰到她!不关我的事!”
钱大也吓的连退几步:“也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摔倒的!”
“哎呀呀,我被钱大一家打了!可不得了!我要找村长评评理去!”张兰兰大声呼叫,“哪有强迫我家刘景做活,不从就把刘景媳妇往死里打的呀!没有天理啊,没有王法啊,我要上衙门告你们去!”
钱大夫妇一听张兰兰说要去找族长评理,还要上衙门,顿时吓的不轻。
他们一家本就理亏在先,这会张兰兰又一口咬死自己被他们打了,河西刘家村的村长是刘家的族长,肯定会偏袒刘家人。他们钱家虽然祖居于此,可相比刘家家族势单力薄,要真是闹到了两个家族那边,钱大夫妇不但要受家族刑罚,更有可能被刘家的族长驱逐出村子。
钱大夫妇顿时就蔫儿了,再也没有方才那股气势。张兰兰暗暗发笑,看来有时候“碰瓷”还挺好用的,这叫不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呸,自己明明是好人!
钱大慌了,连忙服软说好话,周氏也吓的够呛,心中懊悔不该得罪这村中一霸似的泼妇。
张兰兰只是不停呻,吟,说自己头晕,吓得钱大恨不得跪下给刘景一家赔不是了。
张兰兰只是想脱身,顺带治治周氏这没事就坐地炮的毛病。这会见钱家人服软,恨不得赶紧回家,不想在这扯皮。
刘景对钱大夫妇恶狠狠的撂了几句狠话,抱着张兰兰往家走,刘俊打着灯笼在前面照路。钱大夫妇巴巴的在后面送他们,被刘景驱赶了好几次才回去。
眼见着钱大夫妇看不见人影了,张兰兰立马精神了,挣扎着想从刘景怀里跳下去。
刘景死死箍住媳妇,就是不让她下地,非要抱着她走。
“我没事,快放我下去!”张兰兰不满的嚷嚷。
“嘿嘿,方才夫人受惊了,我抱夫人回家。”刘景眨巴眨巴眼,嘿嘿一笑,歪着脑袋有些顽皮。
“哪学的油嘴滑舌,快放下。”张兰兰嗔怒道。
刘景见她是真的急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松手。张兰兰蹦了下来,三人快步回家。
家里人谁也没谁,都焦急的等着他们三人回来,这会子见人都平安回来,也都放下心来。罗婉惦着脚尖在门口张望刘俊,一见刘俊,露出一副放心的笑容。
刘俊心里将钱家人骂了一万遍,他本想好好跟妻子亲近亲近,可那天杀的钱家人非要折腾一番,害得他这会才到家。
刘俊迫不及待的钻进屋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刘景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自己屋门口,看着屋里张兰兰正张罗收拾床铺。
原本刘秀是单独住在厨房旁边的小屋的,如今那屋子烧了,刘秀一直跟母亲睡。刘清年纪小又是幺儿,没有单独的房间,一直和父母睡在一张床上。
不过刘景瞧着张兰兰这架势,似乎她只打算带着两个孩子睡,压根就没准备自己的枕头和被褥。
“裕娃那屋空着,你睡那屋吧。”张兰兰头也不抬,抱着一双儿女到床上,“这床睡不下了。”
刘景委屈吧唧的立在门口,强行想跟着一起睡:“没事,我睡觉不占地方,就给我留个床沿儿边就行了。”
“床沿儿边也没有!”张兰兰口气很是强硬,这死渣男,想跟老娘睡呸!自己玩蛋去吧!
刘景很是受伤,他在外辛辛苦苦做活挣钱养家,日日夜夜都盼着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呢,谁知道媳妇一回家,连床都不让他上。
刘景大叔表示很委屈很心塞,偏偏刘清这没眼色的小东西,在床上翻滚着扑进他娘怀里,还用力抱着他娘使劲蹭使劲往怀里钻,把刘景羡慕的眼睛都直了。
他虽然不是血气方刚的二八少年,可也是正直盛年的精壮男人啊,离开媳妇几个月没沾荤腥了,偏偏媳妇近在咫尺,那么好看,他却只能干看着,刘景简直委屈极了。
“去去去。”张兰兰不耐烦的驱赶刘景,“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我这困的不行要睡觉了。”
刘景耷拉着脑袋,“嗯”了一声,乖乖的关好门,去弟弟裕娃房里,自己铺了床,郁闷的咬着被角,琢磨着媳妇为啥不跟自己睡,自己不是都交代过私房钱的事了么难道还有哪里做的不好,惹媳妇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