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梁却是笑的更厉害,直接说:“看你羞的,是不是和你男朋友在一起时也这么羞?”
一听“男朋友”这三个字,董婉欣立马想到桑天恒,心里像被刀划过似的疼,赶紧止住思想,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流泪,那就太丢脸了。“不,我还没有男朋友的。”
“哟,看你都二十多岁了还单身,不会是要独身主义,或者是拉拉吧。”另一个人肆无忌惮的问,又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董婉欣面红耳赤,低着头一言不发,只盼着这个无聊的宴会早早的结束。
好不容易,大家终于酒足饭饱,簇拥着往外走,程诚对那些人说:“你们先回去,我送小董回家。”
那些人嘻哈打闹着走了,董婉欣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最起码,程诚不会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上车时,董婉欣特意选了后座,以拉开和程诚的距离。程诚专心的开着车,董婉欣坐在后面,车内是一片沉默。
气氛颇显尴尬,董婉欣想舒缓一下气氛,又不知该说什么。
“小董,你会不会觉得我别有用意?”程诚突然开口问,董婉欣愣了愣,方才说:“不不不!”
“我看出来了,也对呀,你们这种年龄的女孩儿,被个男的接近,总是会想歪的。”程诚刹住了车,回头说:“我觉得有必要对你说清楚,免得你误会。”
董婉欣坐正身子,等待他揭晓答案。
程诚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她:“你看看这张照片,眼熟吗?”
那是一张已微微发黄的照片,照片中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眉目娟秀雅致,宛若从烟雨江南里走出来的古典女子。
然而,她的五官和气质中,却是如此的眼熟,像在哪里见过似的。董婉欣仔细想,却又是想不起来。
“你看她,像你吗?”程诚一个提醒,董婉欣终于想起了,这根本就是挺像自己的嘛。真是脸盲,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她是谁?”董婉欣把照片还给程诚,一个男人随身携带张女孩儿的照片,而这照片的年代也已挺久,莫非不是他的……初恋情人?
“我妹妹。”程诚轻声说,声音里有淡淡的温柔:“她是我家最小的女儿,我和她感情最好,她也最依恋我这个哥哥。”
“那她现在?”
“十六岁那年,一场癌症,带走了她。”程诚擦了擦眼角:“真是红。颜薄命,她走之后,我非常的伤心,不敢相信心爱的妹妹已经离开我了。那天,在医院里见到你,我差点就以为她复活了。”
“哦,原来如此。”董婉欣这时才释然了。
“所以,你不要害怕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把你当妹妹看。”程诚又用初次见面时的那种温柔眼神看着她:“今晚我的那些助理秘书们开玩笑过火了,你别介意,他们性格就是这样。”
“没事儿。”董婉欣将一绺垂到额前的长发撩到耳后:“你是个重感情的人,在现在这个社会,难得可贵。”
“所以,你愿意把我当哥哥吗?”程诚抚。摸着手中的照片:“好多年,没有听到妹妹叫我一声哥哥了。”
他话已说到如此地步,董婉欣不好拒绝了,轻声的叫了句:“哥哥。”程诚满意地大笑几声:“哈哈,不错,我终于又有个妹妹了。这声哥哥既然叫了,以后可别把我当外人哦。”
第二天,董婉欣刚走进公司,便觉得同事们看她的眼睛都有些不对了。热情的、讨好的、谄媚的眼神一起对她投过来,她不禁毛骨悚然。
上午的半天上班时间里,无论是平级的职员,还是上司,无一不对她是分外的客气礼貌。平时的零散事情通通不叫她做了,她起身想去接杯水,立马有人抢过她的杯子帮她。
怎么的一夜之间,大家都这样巴结她呢?董婉欣想了想就悟出原因,不禁感叹,这人世间的世态炎凉,已到了如此程度。
午休时,董婉欣去洗手间,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里面传为两个女职员的窃窃私语,似在说什么悄悄话。董婉欣不想偷听,便打算待会儿再来,却听到了她们在提到她的名字。
“嘿,你说那个新来的董婉欣,听说是被个啥外国人推荐过来的。咱们社长原来不想要她,看在那外国人的面子上才要她的。”
“真是看不出来啊。”另一个声音说;“长的也是秀秀气气,连外国人也受得了啊。不过啊,都说外表越清。纯的女孩子,在床。上就越浪。”
“肯定肯定啦,那外国佬一回家。人家马上就勾搭了那个啥程主任,速度多快呀。”
“瞧她昨天穿的那身衣服没,亮闪闪的。天气还冷呢就穿那么薄,生怕显示不出身材么。”
“去去,你懂个什么嘛。穿的少,脱起来容易嘛!刷刷两下就光溜溜了。”
“那昨晚她和程主任是不是……哈哈。”
“肯定呀,不知都多少次了呢。”
“那你说,她是不是黑的跟锅底似的。将来哪个男人娶了她,还不被吓昏啊。”
“切,没见识。现在这科学技术多发达,哪儿白不了。人家以后不光可以白,连那膜都可以再做一个,再加上清。纯的外表,整个一萌妹嘛。”
“我终于知道啥叫绿茶。婊了,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董婉欣全身冰冷如坠冰窟,那些个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的同事们,原来背地里说的这么难听。
“人言可畏”她想起阮玲玉的遗书,嚼舌。头,不管在那个时代都是人类热衷的事情。没边没影的事儿也会说的活灵活现,全然不顾会给当事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那两个女职员在卫生间里放肆的笑着,声音像一把细盐似的洒在董婉欣心里。想冲进去和她们理论,又忍住了。
这两个人的年龄她也知道,都已步入更年期了,论撒泼不要脸,她可远远不是她们俩的对手。
不过,就这么忍了吗?那可不行,自己清清白白,无缘无故的被人泼一身脏水,若不擦去这些脏水,外人还以为她是真的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