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慢慢不知怎么想起上次测试他有没有发烧时候做的事,她微微抿了抿嘴,问顾有枢:“你是不是有点发烧?”
顾有枢用了点力气反握住他的手。
丛慢慢犹豫了一下,心里给自己找了个‘正当理由’。
“我只是怕你喝多了发烧而已。”
她自欺欺人的对着顾有枢说着,伸出手在顾有枢的额头上贴了一下。
丛慢慢这辈子唯一会的试体温技能就是测试额头体温。
可她又对温度高低根本没概念,可想而知没试出什么所以然来,但她就着这个姿势……感觉到了某种异样的亲密。
她的心跳忽然加速,最后甚至七上八下地乱窜起来。
有那么一会儿,丛慢慢扪心自问对顾有枢的感情……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楼梯间铺的都是木地板,人一踩就有轻微的响动。
被这突然的声音提醒,丛慢慢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来。
吴只只端着个小碗出现在门口,看着里面举动亲密的两人,出乎意料的忘记了自己本来是想说什么。
她张圆了嘴巴,看着两人。
“你……你们……。”
丛慢慢急忙挣脱开顾有枢,语气冲冲的跟丛慢慢说道。
“醉鬼真的麻烦,说着话就能缠上来……。”
先前吴只只顾忌着顾有枢年纪大了,多少不方便,没事不会到他的房间来。
可没想到就来这么一次,竟然碰上了这种场面。
她说:“喝了酒不能直接躺下,我泡了点温蜂蜜水……。”
丛慢慢尴尬的应了一声,要出去拿,一站起来,却发现顾有枢再次醉醺醺的拉上了她的手。
吴只只:“……”
丛慢慢不自在地低声说:“我去拿东西。”
顾有枢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依然抓着她不放。
看准他手指头稍微轻了些,丛慢慢急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出去。
她没有注意到,床上的顾有枢那一刻神色一下黯淡了下去。
吴只只干咳了一声,不敢再看两人,她飞快地将蜂蜜水往丛慢慢手里一塞。
“让他喝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明明开着空调,房间也不热,丛慢慢后背竟然被汗浸透了一小块。
看着手中的蜂蜜水,半晌之后,她转身拿到了顾有枢面前。
可顾有枢装睡,就是不起来。
“随便你吧。”丛慢慢闷闷不乐的说着,将蜂蜜水放到桌子上出去了。
回房发了一会儿呆,洗了个热水澡,丛慢慢再回到书桌旁边时,拿起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相框,迷茫地想。
之后应该怎么办。
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这种事,哪怕他爸还活着,她也不会大喇喇地拿出来问。
怎么现在人都不在了,她居然后知后觉地依赖起他们来。
一喝酒就容易失眠,分明已经很累了,但丛慢慢躺在床上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最后,她还是不踏实,轻手轻脚地爬进顾有枢屋里看了一眼。
见顾有枢已经老老实实地睡了,喝干净的空碗撂在一边,还知道自己搭上薄被子,脸色也正常了,她这才算放心。
自己跟自己没法自欺欺人。
辗转半宿,丛慢慢还是忍不住为自己方才所作所为心虚,思前想后了不知多久,连吴
只只知道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会是什么表情都考虑了。
丛慢慢想到这里,心里又局促不安了起来。
她想过得随心潇洒,不愿意委屈自己,但又不敢完全的离经叛道。
想两全其美,想要多方兼顾的大团圆,然而时至今日,她发现自己力有不逮,她喜欢顾有枢,但不想要和他谈恋爱。
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了很久,她才稀里糊涂地睡了。
晚上还做了个乱哄哄的梦,醒来以后情节忘干净了,却不由得悲从中来。
那天顾有枢虽然是醉实在了,但是记忆有没有断片,还真不好说。
丛慢慢怀疑那天的事顾有枢都记得,因为他开始健身了。
健身房是年卡制,大部分冤大头都是一时冲动进去办了卡,然后教练脸还没混熟就不去了。
只有顾有枢,一周两次泰拳一次自由搏击,风雨无阻从不缺课。
顾有枢不是一个热爱运动的人,丛慢慢怀疑他是被那天地表最强门口的事刺激到了,但一直没敢问。
那天之后,丛慢慢跟顾有枢相处起来有些细微的变化。
两个人互相都有点小心翼翼,过激的肢体接触和言语交锋都收了起来,进而大幅度地减少了吵架的频率,和平了不少。
两人各自探头探脑地观望,不知道下一步是战是和。
大二开学后,丛慢慢有惊无险的补考合格,之后又是紧接着的测评考试。
蓝一连每天来得最早,走得最晚,基本开门锁门都成了他的事。
平时已经很早,周一下午上课则比平时还早。
他要趁着学校里没人,把给丛慢慢的礼物塞进信箱里。
这几乎已经成了蓝一连的心理寄托。
别人虽然想亲近丛慢慢,但只是喜欢丛慢慢的大方和一视同仁,但只有蓝一连心里不以为然。
他是唯一一个为丛慢慢打抱不平的人。
她是有钱,但那只是她的钱,蓝一连不喜欢其他人为了钱靠近丛慢慢。
蓝一连看着丛慢慢上课时老喜欢坐的位置,而后长长叹了口气,心想着熬过这几年就好了。
大学毕业后他的翅膀就硬了,能自奔前程,摆脱现在的生活,也能用自己的努力成果来追求丛慢慢。
现在的他,根本配不上丛慢慢。
将身上那封写了快一个暑假的信封放在了自己书本内页里,蓝一连想着待会看到丛慢慢后再交给她。
蓝一连走了以后,一个瘦小的男生从旁边的宿舍楼里躲躲闪闪地溜了出来。
如果顾有枢和丛慢慢在,大概能认出他就是那天在小巷子里遇到的男生。
男生像个耗子一样蹑手蹑脚地来到教室里,他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一眼,把蓝一连方才塞进去的信封拿了出来,转身跑了。
付大鹏因为拿到了排球队主力队员身份,每天训练的日程更多了。
他家里拿了点钱出来,在学校门口给他租了个房,开学第一天就搬出去了。
——
陈宽最近心情非常恶劣,逮着谁谁倒霉,遇到他这种人,其他人哪里敢反抗,只能任打任骂。
为了脸面,还不敢跟其他人说。
打又打不过,说又不敢说,更让陈宽觉得自己多牛逼似得。
平时陈宽他们训练起得早,每天都会让蓝一连给他们买早饭。
还不给钱。
陈宽也不知
道从哪里听说蓝一连喜欢丛慢慢,当天下午,蓝一连还没上课,整个教学楼都是空的。
他一个人从空荡荡的楼道里走出去,刚一进教学楼,就看见几个人聚集在门口。
蓝一连看了一眼,见是陈宽那一伙人,不想跟这伙人有什么交集,他低着头权当没看见,绕着他们走。
谁知刚走出几步,身后突然‘哎’了一声,随后,一个东西从天而降,正砸在蓝一连面前。
正是他给丛慢慢那封无署名的信。
陈宽大摇大摆地带着人走过来:“我一哥们儿捡了个东西,是你的吗?”
蓝一连脑子里‘嗡’一声,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书包带。
陈宽踢了踢地上的信封,似笑非笑地对蓝一连说。
“别人拾金不昧,丢东西的总得表示表示吧?不过我也听人说了,你手头不太松快……这怎么办呢?”
陈宽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伸出巴掌重重地往蓝一连肩上一拍。
“要不然麻烦你帮个小忙吧,就算咱们两清了,怎么样?”
陈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当然想不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阴谋诡计。
上次在地表最强被顾有汜搅局弄得他很不甘心,他当时本来只想顺便出口气。
未果后回来生了几天闷气,反而越来越顺不过气来,打算不依不饶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但就他这样的,没有一条是他能走的。
陈宽想得也开,既然这样,不如趁临走之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把他看不顺眼的人都收拾一通。
的确没什么用,但就是能图个痛快。
人活着不就为了痛快吗?
陈宽知道顾有枢和丛慢慢来往亲密,想让蓝一连找机会把丛慢慢留住,然后创造个落单的机会。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丛慢慢就没给他面子,陈宽打算把以前和丛慢慢没解决的事情解决一下。
哦,还有顾有枢,陈宽准备一个一个的,把看不顺眼的人都收拾一遍。
顾有汜牛逼归他牛逼,但是这可是在学校,他狠揍顾有枢一顿再逃走,谅他顾有汜也找不到自己。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陈宽就是有这孤勇。
“你要是不愿意干也行,你宽哥佩服你讲义气,不勉强你。”
陈宽说:“三天后我们还在这等你,也不用太多,给个五万块钱就成,够意思吗?”
蓝一连一分钱掰成八瓣花,硬是把每个月的生活费压缩到了极致,他哪里有那么多的钱给陈宽。
遇到过这种无赖,蓝一连一时气得有些说不出话。
之前只是买早餐,突然就要他将丛慢慢引出来……
蓝一连坚定:“我做不到。”
“你脑子清醒一点,”陈宽一只脚踩在地上的信封上,“要是我们自己去找丛慢慢的话,就不只是找她聊聊那么简单了。”
陈宽和他身边几个人交换了眼神,一行人十分猥琐地笑起来。
蓝一连的脸色变了。
“你别忘了这是学校!”
陈宽挖了挖耳朵,油盐不进的:“给哥普法啊?哈哈——哥就是法律系的,怎么钻法律的空子,哥比你清楚!”
陈宽说完,带着一帮狗腿子嗷嗷乱叫着从蓝一连身边呼啸而去。
临走,有个尖嘴猴腮的还回过头来冲蓝一连嬉皮笑脸。
“我知道你家在哪儿,下回吃饭找你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