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取手里的筷子差点被他掰断。
他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恐慌不安,茫然不解地看向岳父,问:“爸……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傅爸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不知道我什么意思?算了吧!你今天装得这么人模人样,是不是心底打什么小算盘呢?”
原来他是以为自己有求于他!岑取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筷子解释道:“爸,我真的没有什么小算盘。过去是我不好,我只是想改过自新而已。我知道突然这么跟您说您一时无法相信,但您和妈可以看看我以后的表现,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是啊是啊,你别疑神疑鬼的了。”傅妈妈也赶紧帮女婿说话,“都是一家人,你说话别总那么严肃,快点菜吧!”
浅缎也乞求地看向父亲,小声喊他:“爸——”
妻子和女儿都被这女婿收买了,傅爸爸只得无奈地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我不说了。行了,就点这些吧,剩下的你们年轻人爱吃什么就点什么。”
“这也太少啦!”浅缎接过菜单一看,立刻说,“我再给你们点个干锅肉片,还有酱油鸡,爸爸妈妈你们不是最爱吃这个吗?”
傅爸爸的脸色终于温柔了点,点点头说:“好吧,随你。”
浅缎又问丈夫:“老公你还想吃什么呀?”
岑取摇摇头说:“我都无所谓,再给你点几个吧。”说完就动作熟练地从菜单上找出浅缎爱吃的菜,点好后交给服务生,又叫了一瓶红酒。
中途傅爸爸一直仔细观察着女婿的动作,但是什么也没说。
片刻后服务生送来做好的饭菜,望着满桌诱人的美食,浅缎不禁食指大动,给父母夹了菜之后就连忙吃起来,岑取默不作声地把浅缎爱吃的菜都放进她碗里,看着她腮帮子鼓鼓的可爱样子,不禁淡淡地笑了一下。
吃了一会儿,傅妈妈问起岑取现在的工作情况,岑取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傅妈妈点点头,说:“知道你努力,但也别因为加班忽略了家里,有空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
“……我尽量。”岑取顿了一下才说。
“对了,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岑取差点把嘴里的饮料给喷了,连忙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说:“这……”
傅妈妈解释道:“我知道你和你父母不怎么来往。我和她爸现在还有力气,你们生了孩子能帮着照看,如果再等几年我们年纪大了,怕也就力不从心了,所以才问问你们什么想法。”
浅缎想起一件事,正想跟母亲解释,就被爸爸打断了,他没好气地说:“他们连个房子都没有,还生小孩?算了吧算了吧!”
岑取神色一松,立刻接过岳父的话说:“是啊妈,等我们有了房子再说吧,我相信不会等太久的,我会努力存钱的。”
“……也是。”傅妈妈想了想,点点头,“是我太心急了,你们小两口有自己的想法,就按自己的来吧。”
“谢谢妈。”
一顿饭总算在较为安逸的氛围下吃完了,这对于他们来说,还真是过去没有的经历。
岑取把岳父岳母送出饭店,说:“我打个车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我们自己打车就行了。”傅妈妈笑了笑,认真地对女婿说,“小岑啊,加油,浅缎我们就拜托你照顾了。”
这话让岑取有了种深深的责任感,看了看站在一旁天真可爱的妻子,他用力点头道:“我会的,妈。”
“好了,那我们走了,你们也快回去吧,天不早了。”傅妈妈和丈夫一起坐上出租车。
路上,发现丈夫一直板着脸好似若有所思,傅妈妈忍不住戳了丈夫一下,说:“你啊,以后见了小岑不要动不动就训他,更别埋汰他了,知道吗?我看他今天的表现挺真心的,说不定是真的想明白了要改过自新呢?”
傅爸爸双手抱臂,面色有些奇怪,低声说:“我看着不像。”
他同样是男人,对于男人的本性还是很了解的,一个活到二十多岁的男人忽然大彻大悟转了性,这几率也未免太小了些。
“你的意思是,他刚刚是装的?”傅妈妈顿时紧张了。
“……也不像。”回忆着这个女婿刚刚的一举一动,傅爸爸神色很犹豫。
傅妈妈无奈地拍他一下,问:“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我也说不清,我就觉得这小子给我感觉怪怪的……唉!再看看吧,说不定是我多想了。”傅爸爸说道。
而另一边,浅缎也和丈夫坐上了回家的车。
看着丈夫老老实实坐在一旁,和自己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浅缎心里忍不住难受。她决定了,等一会儿回到家一定要主动一次,就算他不愿意和自己亲密,也要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于是一到家,她就开始收拾自己。先是洗了澡,又换上自己最好看的睡衣,吹干了头发化了淡妆,然后趁丈夫在做家务的时候从背后抱住他,小手软软地摸着他的胸膛,轻声喊道:“老公……”
岑取是个男人,尽管以前从未和别的姑娘有过亲密经历,但他也立刻明白了妻子的意思。一想到浅缎想要亲密的人其实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真正的岑取,他心底就没来由一阵泛酸。
“我今天有点累了,你先睡吧。”他努力压抑着酸涩情绪,低声说。
浅缎慢慢松开了他,却没有离开,而是拉着他的手不解地问:“老公,到底……到底怎么了呀?自从你出差回来,我们就没有……没有那个过了。为什么呀?是我哪里不好,还是你身体不舒服吗?”
岑取紧皱眉头,解释道:“不是的,只是……我最近可能太忙了,一时没想过这些事,对不起,你先睡吧,好吗?”
浅缎委屈地说:“那就算这样,你为什么连抱抱我都不愿意,还总躲着我不让我碰你?早上走的时候也不给我早安吻了……”
一想到过去那个原身可以每天早上亲吻浅缎的额头,还拥抱她触碰她,岑取心里就涌起一股怒火,他终于控制不住,大声说:“因为我不想,可以吗?”
他不想用这身皮囊吻她抱她,让她以为过去的原身有多么爱她!那个人根本就不爱她,也不配用身体接近她!
浅缎被他喊得一愣,脸色刷的就白了,他说什么?他不想亲自己不想碰自己?为什么呢?明明刚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他只是做样子给爸妈看吗?
难道他已经不爱自己了吗?
眼泪控制不住涌出来,浅缎转身跑进卧室,趴在床上无声地哭起来。
岑取心中后悔不迭,连忙追上去,说:“浅缎……”
“你出去!我不要跟你说话!”浅缎带着哭腔大声喊。
“浅缎,我刚刚……”
“出去!呜呜呜,你出去啊!”
岑取第一次看见妻子如此伤心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以前浅缎从来没有这样过。他手足无措,只好先退到客厅里,卧室里浅缎的哭声一阵阵传来,让他听得心里难受。
就算那个原身再渣,他也从未让浅缎哭得这么惨过,可自己却……
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被困在这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岑取根本什么都不能做啊!
他只能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过了许久许久,直到卧室里的哭声消失了,他才小心走进去,发现浅缎已经趴在被子上睡着了。
岑取蹲在床边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替她把被子盖好,轻声说:“浅缎,对不起。”
沉浸在梦里的浅缎微微蹙着眉,他想替她把皱纹抚平,可最后还是没有动作。
岑取像往常一样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入睡,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离开卧室,床上的浅缎就睁开哭得红肿的眼睛看向门外,然后闷声哭得更厉害了。
第二天早晨岑取特意早早起床,做好了热腾腾的早饭,想安慰一下妻子的心情。可是浅缎理都不理他,收拾好东西就出门了,岑取留意到她面容疲惫,一看就是昨晚没休息好,连忙追上去说:“浅缎,你的早餐——”
可妻子已经快速消失在楼道里不见了。
岑取回到空荡荡的家,感觉心底也空荡荡的。他知道她生自己的气,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岑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对他和浅缎都没有好处,如果以后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被冒充的,一定会非常嫌恶自己吧?
尽管心底难受,但他还是要赶紧想办法回到原来的身体才行。
岑取叹息一声,正要去上班,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问他:“请问您是岑先生吗?”
“我是,您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这里是xx品牌汽车店,您的车已经修好了,您什么时候来取一下呢?”
岑取的眼神顿时僵住了,问:“你再说一遍,你说我的车修好了?”他把话的重音放在了“车”这个字上。
“呃……是啊,只是擦了一下,不严重,已经都修好了,您什么时候有空来取呢?”
岑取闭了闭眼,压抑着愤怒说:“中午我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