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骆骏和余真真去后园看望孩子们,路过天井时,真真忽然转身向那个狗屋走去。
骆骏冲她说道:“不用去了,被人发现了,他估计早就换了地方了。”
真真笑着说:“我就是想看看这个臭小子是怎么住在里面的。”
狗屋其实并不小,对于七岁的小孩来说里面还很宽敞。
余真真个子娇小,大半个身子都能探进去,她向里面看去。
狗屋里有手电筒、匕首、居然还有没吃完的饼干,显然这曾经是个不错的避难所。
夫妻二人又好气又好笑,难怪那几天到处找不到骆嘉睿,原来他一直藏在狗屋里,谁会想到这个空置已久的狗屋里居然住着人呢。
“儿子这是像你吧?”真真看着骆骏。
“我小时候可没住过狗窝,这肯定是从你身上遗传来的。”骆骏笑着把真真从地上拉起来。
“饼干都发霉了,这个臭小子。”真真拿了饼干准备去扔掉,骆骏却心里一动。
“老婆,我们先别去看孩子了,回房。”
……
三太太和芬姐并不知道前几天家里发生的大事。
而骆骏对那晚家中的喧嚣也只是对内对外宣称曾经有盗贼。
而盗贼就是那两个新来的佣人阿四和成子,现在都已经移交法办。
芬姐懊悔不已,没想到自己竟然招来了两个贼,听说是偷了太太的首饰。
“芬姐啊,你不要太过意不去了,老汪也有责任。”余真真虽然嘴里这样说,心里却道,人家是处心积虑,即便不是利用芬姐,也会有其他办法。
就如骆骏所说,香港已非南京政府管辖之地,所以吴昊鞭长莫及。只能采取暗杀,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骆骏,向上级交差。
而公众场合下手的话,一是影响太大,港英当局肯定追究,二是骆骏出行时保镖众多,杀人很难下手,当时在上海时,日本人派出几批人,都没能取了骆骏性命。如今在香港。吴昊也不能。
适合下手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骆骏的家中。
骆府的厨子是从上海带来的,前阵骆骏和余真真从上海回来后,更是加强了府内各处的管理,如果不是混进府来。吴昊的人想下手难如登天。
“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真真问道。
“不会,就连你都不会有事,如果为了杀我而祸及妻儿,那么影响更大,搞不好还会像上次小不点儿那样打草惊蛇,以吴昊的头脑,绝不会做那种愚蠢的事。”骆骏肯定的说道。
真真松了口气:“那倒也是,只要不会伤到孩子们就不怕了。你死了我再给他们找一个爹。”
骆骏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假装生气,趁机揩油。而是一脸严肃的对她说:“那件事,我们从明天就开始吧。”
真真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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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星伊琳近期已经很少拍戏了,偶尔露面也是懒洋洋的。
人们开始猜测,她是不是准备息影了。
不久,有家报纸抢先爆出了新闻:伊琳怀孕了。
消息是从医院传来。据说绝对可靠,伊琳已经怀孕三个月。
他们已经结婚三四年了,有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这样的一对才子佳人,生下的孩子也必定优秀。
最近一年,李约翰已经很少与妻子正同出席各种场合,用伊琳的话说:“我先生不是电影圈的人,他本就不太习惯这些场合,那就让他在家里多为我设计几身新衣服吧。”
伊琳在上海的家,依然是她和李约翰的那幢洋房,“夫妇”二人同以前一样深居浅出,有意避开记者的追踪。
谁也不知道这幢洋房里面的事,更加不会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
“约翰,谢谢你。”面容苍白的伊琳,接过李约翰递过来的话梅,连忙取了一颗含到嘴里,这才压下那不断涌上来的恶心。
李约翰看着面前这个因孕期反应而憔悴不堪的女人,心疼的说:“为什么不告诉他?”
伊琳苦笑:“我不想让他有压力。不过现在既然报纸上登出来了,他应该马上就能知道了,我也瞒不住他了。”
“你这是何苦呢。”李约翰一向不是个话多的人,可是现在看着他爱如至宝的伊琳,他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对不起……”伊琳望向李约翰,眼中满是愧疚。
伊琳并不知道吴昊在哪里,向来都是他找她,而她却找不到他。
自从上次无锡一别,他们已经分开两个月了,他常有信来,但却让她不用回信,因为近期事情较多,居无定所。
“约翰,我想明天去无锡,在那里安胎,上海的事还要麻烦你。”
“我送你去吧,你现在这个情况我不放心。”
“唉,我也知道,那边怎么比得上上海,可是你也看到了,外面都是记者,我只是去了次医院,报纸上就登了出来。你不用陪我去的,我让阿爸的人送我过去。”
他们私下离婚后,李约翰并没有搬走,事实上他也无处可去,这里是他的家。
况且,伊琳也不想对外公开他们的事情。
他相信自己对伊琳的爱绝对不比那人男人少一分,只是他却走不进伊琳的心。
伊琳并没有告诉吴昊,她来到了无锡,就像她对他隐瞒了怀孕的事情一样,她什么都没有说。
“心园”并不豪华,吴昊虽然从政多年,但是手头的钱并不是很多,心园几乎用尽他所有的积蓄。
每次走进心园的大门时,她都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在这道门里,只有唐心,没有伊琳。
她坐在二楼的露台上,望着不远处的太湖,她感觉连空气都是清新无比的。
怀孕的消息是约翰让医院透露出去的,当他告诉她时,她有些不高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问道,虽然他们已经离婚。但是她却把他当成朋友、亲人,而此时她有一种被人出卖的感觉。
李约翰在她面前一向温顺,即使她向他提出离婚的要求时,他也只是点点头。
而这一次,他却昂起头,挺起那并不健壮的腰板,对她说:“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你怀孕的事,他是男人就要对你负责,如果他是真心爱你,就不会觉得你和孩子会拖累他。”
她没有再责怪约翰。甚至有些感激他。
不远处的太湖波光麟麟。烟波浩淼。水面上白帆点点,风微水软,如同一颗明珠,让人变得平静详和。
坐在这里。看着那片水天一色,唐心轻轻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满足的笑了。
她在露台上坐累了,便回到屋里小憩,睡醒后吃上几块点心,看上几页书或者打开留声机听听音乐,再或者拿出他写给她的信,一遍一遍的读着,笑着。想着他……
一转眼,她已经来到这里半个月了,李约翰来看过她,给她带来他寄到上海的书信.
然而,他的人却一直没有回来。
唐心的妊娠反应依然很严重,即使是白天,她也会困顿,有时坐在椅子上也会不知不觉的睡着。
今天外面飘起了小雨,她让佣人搬把椅子放在廊下。凭栏远眺。
雨中的太湖如同掩映在轻纱中的薄雾之中,眼前一片烟雨蒙蒙之中,而空气也变得湿湿柔柔的,唐心觉得脸上也是湿湿的,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想像中,他得知她怀孕的消息,不论他在哪里,都一定会坐最快的飞机最快的船来到她的身边。
即使再隐密的事情他也能查出来,更不用说那早已登在各大报纸上的新闻了,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回来,难道是出了意外吗?
她站起身,向着那片细雨织成的水幕走了过去。
雨声淅淅沥沥,吞噬了所有声音……
李约翰闻讯赶来时,唐心已经安详的躺在床上,那张精致的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孩子没有了,她和吴昊的孩子没有了。
在那雨中,当她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时,就看到那片血正顺着她的裤腿慢慢的淌出来……
“我不应该让你过来,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李约翰心痛的看着她,他有种想哭的感觉。
唐心却没有哭,这个孩子从有到无,吴昊都没有出现过。
这个可怜的孩子,她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她曾经摸过余真真的肚子,真真告诉她:“小家伙又在踢我了。”
可是她的孩子,却没有活到可以在肚子里踢她的时候。
她也奇怪,她竟然一点儿都不生吴昊的气。
她只是在恨自己,为什么这样大意,竟然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她忽然有些害怕,她怕她以后不会再有他们的孩子了。
三天后,唐心离开了心园,离开了无锡。
她并不知道,此时的吴昊也在无锡,只是却无法来找她。
事实上吴昊已经来了无锡一个月了,他正在秘密的进行学员培训,这次培训为期一个月,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全都不能离开。
看到报纸上伊琳怀孕的新闻时,他有一刹那的恍忽,那是一种被幸福冲昏了头的感觉。
从那一天起,他便像个小孩子一样,每天都在宿舍的墙上画一条小小的横线。
当他画到第二十五条横线时,他的心已经飞了起来。
他知道她一定会带着他们的孩子回到心园,因为那里是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