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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第二天,小埃还是去上班了。

她下楼路过大厅时,正好碰到哥哥,她装没看见,没有和哥哥说话。

骆骏更是板着脸,一副大家长的样子。但是一回头看到余真真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对真真说:“老婆,你看到了,我没冲她发火,是她不理我的。”

真真冷哼一声,对他说:“我去公司,你不要乱跑,晚上去接我。”

骆骏毕恭毕敬的目送老婆离去,这才松了口气,昨天晚上因为小埃的事,她整晚没让他碰。

没有开车,他带了区荣和小智从家里走出去,他记得不远处有家花店,准备订束鲜花送到老婆公司,女人是要哄的。

来了香港半个月了,还是很少这么早出门。

三个人刚从大门出来,就看到一个白衣黑裤的女佣正在用钥匙打开隔壁的院门,她脚边放着一篮子青菜,显然是刚刚买菜回来。

骆骏并没在意,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没想到那女佣忽然喊道:“先生?”

他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在叫自己,转头问道:“你是和我说话吗?”

女佣惊喜的说:“是啊,骆先生,您回来啦?”

骆骏看看女佣所在的位置,确定那不是自己家的大门,就问道:“你是……”

“我是阿菊啊,您都八年没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老吴他们看到您肯定高兴极了。”女佣边说边打开大门,恭敬的站在一边,请骆骏三人进去。

骆骏向身旁的区荣使个眼色,区荣问阿菊:“你是说这里是骆先生的房子?”

阿菊有些诧异。笑道:“当然是啊,我还记得那一年骆先生亲自过来让人装修的房子,您看看,那是您让种的玫瑰花,现在开得多好啊,从这里过的人都伸着头往院子里看呢。”

骆骏记起刚到香港时。真真的确曾经羡慕的指着这户人家说:“那家满院子的玫瑰花,好漂亮好香的。”

他根本没在意,随口敷衍:“明天我把整个花店给你买下来,你就不用羡慕别人了。”

他对区荣说:“你们进去看看。”

阿菊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顺从的带着区荣和小智进去了,片刻后,两人回来,满脸的惊异,区荣凑到他身边说:“帮主,院子里有尊雕像。很古怪。”

“什么古怪?”他皱起眉头。

小智笑嘻嘻的说:“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们不方便说。”

他满脸狐疑,但还是走了进去。

从大门进去,右侧是两层辅楼,左侧是树木茂盛的花园。

花园四周用彩色花砖铺成,园内绿树葱郁、绿草如茵。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大片玫瑰花圃,花园后面是一座三层的主楼,他走进花园,便看到了那一方喷泉,还在喷泉正中的是一尊白色的石雕。

那是一个短发的少女,手拿一个陶罐,清水从罐中缓缓流淌。

整个雕塑造型别致,线条流畅,显然出自名家之手。但是最令他惊奇的并不是雕塑本身的艺术价值,而是雕塑的那张脸!

那是一张酷似余真真的脸。只是不如本人妩媚,反而多了几分稚气。

而整个雕塑几乎*,只在关键部位以石雕的玫瑰花枝略做遮掩,难怪小智他们不方便说出来,总不能说那是一尊没穿衣服的夫人的雕像吧。

他转身问阿菊:“这尊雕像也是我让放在这里的?”

阿菊疑惑的看着他:“先生您是家大业大。所以才忘记了吧,这是您专门从外国请来的洋人雕刻的。”

她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这个雕像刚刚安放好的那天,您就是站在现在的这个位置这里,一动不动的站了两个小时呢。”

她并没有说出来,这些年他们这些佣人一直在猜测,这个雕像肯定是先生心爱的女子,要不怎么能一看就是两个小时呢。

骆骏现在也是看着这尊雕像,一动不动的站着,他忽然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如果龙沧海看到这尊雕像,肯定会当宝贝一样的买回家,当作观音菩萨一样供在卧室里,每天不拜上几次他就睡不着觉,不过他肯定会做件衣服给雕像穿上,免得被人看到。

他抬腿向主楼走去。这是一座法式的建筑,和花园的玫瑰花非常吻合,窗户镶嵌着彩色玻璃,大厅里的木制楼梯扶手上雕刻着含苞待放的玫瑰花,曲折回旋通到楼上。

他顺着楼梯走上去,一层一层细细观看。

室内装饰十分讲究,过道、走廊等处都装有护墙板,到处都雕着美丽精致的玫瑰花图案,看得出主人花了心思。

室内穹顶上也同样装有彩色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斑斓柔和的色彩。

顶部矗立着高低不一的两个坡顶,上面设有拱形凸窗,尖顶和凸窗上部均有浮雕的玫瑰花装饰,在三楼主人房的旁边,有一条隐蔽的暗道,狭窄的楼梯直通户外的林荫之中。

从三楼走廊的窗户看下去,房后是一片水泥地天井,居然有一个童话小屋一样的小房子,他马上明白了,那是狗屋。

他笑了,如果真真看到,肯定喜欢,她一直吵着要养狗,如果不是要搬来香港,她在上海恐怕已经养了。

不过这里的狗屋也是空的,显然这是主人当年安置的,但是人没有来住,狗当然更没有养。

这处房子虽已空置多年,但收拾的非常整洁,显然住在这里的佣人们非常尽责。

骆骏只是大致走了一圈,便已经基本肯定,这是他的房子了,因为这套房子的布局和风格都与上海的骆公馆非常相似。

阿菊说这套房子是他在九年前买下的,装修用了整整一年时间,雕塑安好后,他曾专程从上海赶来,但是只住了一夜,第二天便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工人的工资及这里的维护费用则是管家老吴每个月到银行去支取,这样一过就是整整八年!

自从发现了“冥想”和玉簪花的妙用,这段日子以来,他已经陆续记起了一些事,比如他到天津的瑞王府找余真真,比如他晚上出去和龙沧海聊天,但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梦到过去的事情,而且梦到的也都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情节。

他和真真都明白,如果没有懂得催眠的人来唤醒,他是不可能把往事全部记起的。

置身在这套法式洋房中,他几乎已经能够肯定,这里是他在九年前买下的,但是他却不记得了。

听真真说,他们开始谈恋爱是在六年前,而他从十八岁就在“暗恋”她!

不过对于后面这件事他是半信半疑的,因为他那个老婆在这种事上一向信口雌黄,添油加醋。

但是他相信,在他们正式恋爱之前,他肯定是很喜欢她的,而现在看到这套房子,和花园中的雕像,他就更加肯定了。

只是为什么,就连余真真也并不知道这套房子的存在呢?

显然他是知道隔壁是她的房子,所以才买下这里,种了一院子的玫瑰花想要讨她欢心的,那么在后来得到她之后,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她呢?

他想得头痛,却依然想不起来,可能老汪会知道一些吧,还是等到回了上海再问他吧,既然是自己的房子,房契之类的文件应该也在。

他从南京回来后,真真曾经捧出一个盒子给他看,里面全是银行保险箱的钥匙,他那贪财的老婆问他究竟里面都是什么,他只是一片茫然的摇摇头。

和阿菊要了房子的钥匙,又叮嘱了几句,骆骏三人便离开了这里。

他忽然很想见到余真真,告诉她这里的事情,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不明白当年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她,虽然对真真的话是半信半疑,但是从老汪的话里话外,他都能感受出来,当年他对真真是爱得死去活来的,而且他也确认余真真是他费了很大力气才从龙沧海手里抢过来的。

但是自己既然那么喜欢她,却一直没有告诉她这套房子的事情,这当中肯定是有些原委的,在没有搞清状况之前,他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她了,避免某些未知的原因,惹得真真不高兴,他老婆发起脾气来,那股天翻地覆的劲头,他只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不过好在他还在失忆,没有记起以前很多次,他那位千娇百媚的老婆大人,用枪指着他的头时的情景,如果他想起来这些,恐怕就更加觉得可怕了。

“不要告诉夫人这里的事情,也叮嘱这边的下人,不要和夫人小姐说起。”他不动声色的对区荣和小智说道。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不知不觉竟然在这里待了大半天的时间。

他连忙跑到附近的那家花店,订了一大束红玫瑰,让人送到真一,他老婆的公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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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本文在这里借鉴了三十年代上海的两栋洋房的布局,此两处洋房仅是现存的上海五千处老洋房之一,分别位于现永嘉路和延安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