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火光在林中闪动,不多时,一队人马出现在湖对岸。
“大人,那里好像有座庄国!咦,湖边有人?”
“派人过去看看。”
队伍里有人打马过来,穿着一袭玄色外衫,若无火把照明,在夜色中实难分辨。
青黛看到了马鞍上斜挂着的长刀,再看队伍的阵势,似有辆马车在其间,想来不是打劫的,却不知是何来历。
“喂,问一下…”
不待来人说完,华韶彦已开口道:“此间不留宿外客,你们若要投宿,往西北方去十里便有市镇,去那里寻客栈吧。”说完,不再理会来人,拉上青黛的手,提着灯笼便要回别院。
来人气恼,喝道:“你这人怎如此无礼?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谁?”
华韶彦气质陡然一变,目光冰冷如刀“你家主人是谁与我何干?”
杀气!
来人神色大变,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身后的刀柄上“你,你是何人?”
华韶彦没有回答,低头对青黛道:“天不早了,咱们回奔。”
“这”青黛虽不知来人的身份,但贸然留宿确实不妥,却又怕华韶彦此举会惹怒来人,不由压低声音担心道:“他们带着刀”
华韶彦在青黛耳边亲了亲“知道,无妨,回吧!”
来人见两人如此亲昵,却对他置若罔闻,心头冒火,自然忽略了刚才那一瞬华韶彦释放出的杀气,握在刀柄上的手便有了动作。“嚓”一声微响,刀出鞘的刹那,华韶彦已经动了。纵身跃起一个旋踢,正中来人的手腕,出鞘的刀又回到了刀鞘中,而那人的手已经软趴趴的,像是折断了骨头。
“住手!”队伍中又有两人过来。
“将军、王爷,这家伙伤了……”
“闭嘴!”两人同时开口,那人立时不敢再说。
青黛一看,其中一人竟然是李瑜。
李瑜翻身下马朝华韶彦一抱拳“表哥,今日约了胡王出游,错过了宿头,想着城门已关,路过这里记得此间有处庄园,便来问问主人想借宿一宿,不想碰上了表哥。”
华韶彦蹙眉“令牌呢?”
李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今儿出门时不慎丢失,我派人去寻了。”
“丢了?”华韶彦若有所思,却见随李瑜而来的另外一名男子走过来,向他致歉“刚刚轻骑卫的兵士不识得华将军,失礼之处,多多见谅!”
被他踢断手腕的随扈蔫了下去,站在马边不敢抬头。华韶彦瞟了一眼那人,又看向那男子“这轻骑卫回去该好好操练操练了。”
“是是,华少将军教训的是。”
这时,青黛从华韶彦身后走了出来,李瑜眼睛一亮“我还道谁被表哥护在身后,原来真是表嫂。表哥和表嫂与这庄上的主人相识?”
华韶彦点点头“这庄子是你表嫂的。”
“表嫂,不知今夜能否在你庄上借宿一晚?轻骑卫和北胡护卫队都留在院外,只让贴身护卫跟着,不会打扰表哥和表嫂。”
说实话,青黛一听见李瑜说是北胡使团,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李瑜开口,让她如何拒绝?回头看了看华韶彦,华韶彦无奈地朝她笑了笑,这事你自己定。
“我让人去收拾房间。”
李瑜给青黛作揖“多谢表嫂。”
青黛扯了扯唇角“不必客气。”
李瑜返回去通知宗镒和秦姝,青黛则拉着华韶彦先回了院子。
青黛很郁闷,气鼓鼓地嘟囔道:“早不丢晚不丢,偏偏这时候丢了令牌。怎的还找到这里来了?”
华韶彦不是没想到,这宅子毕竟是刚刚过手的,知道的没几个人,但是若真是有人故意引他们往此处来,那就不得不多留心了。
“反正他们明早就走,见不了两面。”
青黛瞪了眼华韶彦“今晚不准离开我。”
华韶彦很是受用地笑着应道:“放心,不止今晚,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
知道华韶彦故意这般说,青黛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哼,别光嘴上溜。”
说话间,李瑜等人来了。宗镒扶着秦姝走近正厅,两人相依相偎的样子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青黛朝华韶彦嘟嘟嘴,看见没,你的前绯闻女友和她老公来了,你就一点也不吃醋。
华韶彦轻轻拉住她的小手捏了捏“我就吃你的醋。”
青黛没想到被华韶彦看穿了心思,脸颊泛起红晕,抽回了手,朝众人福福身“院中简陋,还望大王和王妃莫要嫌弃。”
“有劳华夫人。”宗镂礼貌地回了一句。
青黛站直身子,就看见秦姝的目光掠过自己,径直飞向了华韶彦,那幽怨哀婉的目光还真是我见犹怜。转头看向华韶彦,结果却发现他看着自己,深邃的瞳眸漾起阵阵让人迷醉的柔波,心猛地跳了两下。
“你再看我,小心你的妹姐姐要哭了。”青黛从牙缝里低声哼哼道。
“你不哭就行,别人我懒得管。”
青黛唇角一扬,眼睛笑成弯月。华韶彦宠溺地笑了笑,拉上她手,朝着宗镒等人道:“房舍已经安排妥当,诸位请随我们来。”
夫妻俩拨了一个独院给宗镂和秦姝,将人送到地方,又领着李瑜到了住处便要告辞。
李瑜朝青黛和华韶彦两人作揖谢道:“今日多亏了表哥和表嫂了,瑜再次谢过。”
华韶彦虚扶一把“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客气。”
青黛随声附和:“是啊,王爷今日也累了,还是早些歇着!明日早起,您还要陪北胡王和王妃回上京。”
两人离开,李瑜看着他二人出门时交握的双手,目光微微一黯,但抬头时却已恢复了常色。
上京城某处旧宅院。
夜风吹得案上的烛火在纱罩内忽明忽暗,一紫衫男子立于案边,案几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画卷,画纸有些发黄,看上去像是经年已久。画上女子面容生得粉面桃腮,眉似弯月,眸若星子,一袭月白衣裙飘逸出尘,端的是位清雅娟秀的美人。
男子怔怔地望着画卷出神,飘忽的目光似在追忆什么,忽然房门被人叩响,一共五声,三长两短。
男子收回了目光,冷声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