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忠毅侯府,华韶彦才觉得头有些发胀,直到李玦拿的酒后劲儿挺大。
“刚才还装得自己海量,这会儿知道厉害了吧?”青黛看他不舒服,叫人去熬了醒酒汤,“你且躺躺,待会儿喝了醒酒汤再睡。”
华韶彦靠在炕边,拉着青黛的手,拍了拍身旁,很厚脸皮地说道:“来陪我躺会儿。”
青黛白了他一眼,“得了,你躺着吧!我给你按按头。”
指尖按上了他的额头,不轻不重,一下下按着,力道拿捏地刚刚好,华韶彦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还是娘子按得最好。”
青黛笑着嗔怪道:“嘁,想让我出苦力,净说好听的。”
不一会儿,华韶彦睡着了,鼻子里发出低低的鼾声。
青黛低头看了眼华韶彦,剑眉毛舒展开来,看起来毛茸茸的有些可爱,鼻翼微微翕动,浓黑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安静地像个孩子。青黛微微一笑,指尖轻轻地划过他的眉峰,又调皮地拨了拨他的睫毛。感觉到他眉毛皱了皱,青黛飞快地撤了手。
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接着就听见桃花在门外轻声道:“奶奶。”
青黛拉了毯子给华韶彦搭在身上,轻手轻脚地出来门,“何事?”
桃花回说:“大奶奶屋里的秀心过来找您,奴婢瞧她脸色不好,许是有急事。”
“让人守着,怕爷待会儿醒了要水喝。”青黛不放心华韶彦,交代好了,才去前头见了秀心。
一进前厅,亭嘉的大丫鬟秀心就迎上来,匆匆行了礼。“九奶奶,您可算回来了,本来不该打扰您歇息。世子不在府里。我家奶奶今儿一直在屋里躺着,连午膳都没用。奴婢没法子,所以想请您快去看看!”
青黛一听不对。看着面露急色的秀心,问道:“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到底出了何事?”
秀心压低声音对青黛说:“奶奶和九少爷今儿去赴宴时,二奶奶请了广济胡同的那位女医师过来,我家奶奶本不想看的,结果二奶奶直接将人请到公主屋里,公主发了话让那女医师给奶奶瞧瞧。诊过脉,那女医师还问了些别的,奶奶说她出嫁前两年曾落过水。冬天里有咳症,她道无碍,说我们奶奶身子有些体虚,调理一段应该能好些。谁知这话转头到了公主那里,成了我家奶奶受了创,宫寒难受孕,就算调理,这三五年内也未必能有起色。那女医师刚走了,公主便送了两个丫头到我们院子里。世子跟侯爷出门了,我家奶奶心里堵得慌。午膳都没用,一直躲在屋里……奴婢叫了半天门都不开,听着像是在屋里哭呢。”
秀心是亭嘉的陪嫁,知道亭嘉与青黛关系好。这会儿心想着这会儿自家奶奶伤心,无计可施,只得来请青黛过去帮着劝劝。
青黛听罢,不由蹙眉,就算是亭嘉身子一时半会调理不好,也不用这么快就往屋里头塞人。
“走吧,去看看你家奶奶。”青黛吩咐了一声,带上桃花随秀心往临波馆去了。
走到院里,就看见亭嘉屋门口围着四五个丫鬟。
青黛脸色一沉,出声喝道:“这都做什么呢?你家奶奶身子不舒服要休息,你们这一个个杵在这里作甚?快些散了,各干各的去,别扰了你家奶奶清净。”
秀心瞥见东边廊子里那两道人影,脸一黑,再看到上首秀缘站着门口没赶人,气不打一处来,“九奶奶过来了,还不让开,秀缘去倒茶!”
秀心冲上去把人都哄了,心里暗骂,这帮蹄子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生怕人家不知道奶奶心里不痛快,传到公主耳朵里还不知道怎么想?
秀心朝着门口喊道:“奶奶,九奶奶过来了。”
青黛看着那些人走了,提步走到门口,隐隐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的低泣声,默叹了口气,抬手敲敲门,故意放大声音,笑着说:“亭嘉,我今儿去赴宴碰见邹静了,她让我捎了些东西给你。”
不多时,门打开了。
“你怎么来了?”亭嘉红着眼眶站着门口,看着青黛和秀心站着一处,不悦道,“秀心,谁让你擅做主张跑去寻九奶奶过来的?!”
“行了,出了事她能想到我,说明她忠心。”青黛拉上亭嘉的手,扶着她进了门,“平日里你也是个好耐性的人,今儿怎么就忍不住了。刚才门口围了一起子人,平白让她们听了去,传到东院去还不知道又要说什么呢?”
亭嘉往炕边一坐,整个人歪在大引枕上,自嘲一笑,“说便说了。我忍气吞声这许久,还容不得哭一回。”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只是这当口上你还躺着自己气自己,最后伤了身子,倒叫家里人担心。”青黛拉着亭嘉的手,拿帕子帮她拭干眼角的泪痕,“大哥回来,还不得心疼了。”
亭嘉轻哼了一声,“他这回美了,又多了两个美娇娘,心里还指不定乐呢。”
“说气话呢!”青黛哑然失笑,“大哥的为人你还不清楚,若真是那喜新厌旧的,你房里早不知多了几个姨娘了。”
华韶启自娶了亭嘉后,原本屋里的两个通房都放出去嫁人了,屋里就亭嘉一个。亭嘉里外里顶着压力,硬是没给他再纳。公主没少为了子嗣叨叨,华韶启一直没应下,可见心里是有亭嘉的。
亭嘉叹了口气,“以前顶过一两回,好在你大哥也没应,拿父亲说事,父亲早年也有通房侍妾,最后还不都让母亲给打发了。母亲自觉没理,也就没坚持,只不过三五不时地拿话训我。这回……我是没法子退回去了。我都嫁进来五年了,再过个三五年早就过了七年,七年无出,她要给抬个个把的姨娘,我都没个反驳的理由。”
青黛见亭嘉满脸哀伤,心中默叹,就算大华有了新律典,换做华韶启的身份要纳妾并不违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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