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末,银红陪着碧草处理完碧桃的丧事,碧草留在而来庄子上没有再回上官府。银红出府嫁人,娘家就放在了杏huā家里,青黛送了二十两银子和一副头面添妆,银红嫁人后便跟着丈夫去了庄子上。
青黛屋里本来人就不多,这下又少了一人。来上京后,银红提了一等丫鬟,桃huā和杏huā则是二等。银红一走,老夫人将桃huā提成了一等丫鬟,又指给了青黛两个小丫鬟,一个十一岁,另外一个和月牙同年十二岁,先按三等丫鬟的分例派月钱。空出一个二等丫鬟的位置,让三个小丫鬟自己竞争。青黛给新来的两人赐了名,大的叫竹韵,小的叫菊韵,跟老夫人房里的梅芳、兰芳凑了个四君子。
二月二,青黛搬去了春意院和青薇同住。青莲过来道贺,以后便隔三差五地到青黛屋里坐坐,偶尔还会端起做姐姐的架子教育妹妹一两句。青黛都乖觉地接下了,不反驳不顶嘴,青莲倒也抓不住她的错处,后来觉得无趣也就懒得过来了。
二月十五,上官熙完婚,迎了钱氏女进门。第二天奉茶时,青黛见到了新嫂半。个头不高,五官精致小巧,透着江南女子的婉约灵秀,与上官熙走在一起,倒是一对璧人。
钱氏不论是奉茶还是对答都是温文有礼,不卑不亢丝毫没有新妇羞怯。上官熙在一旁满面含笑,看着钱氏目光温柔,想来他是挺满意钱氏。青黛姐妹几个也瞧着钱氏不错,尤其是青薇跟是嘴甜地夸这儿夸那儿,反倒闹得一直稳重的钱氏都红了脸。
小冯氏见了钱氏后,面上虽然带笑,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又见青薇与钱氏亲近,更是不痛快只觉得新妇是个有心眼的,碍着众人在场不好明着说青薇,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家女儿一眼,准备过后找时间再好好教育她一番。
到了二十五,青黛跟着老夫人去了王家曾氏上个月生了个闺女这个月做满月,在家里摆了几桌酒席,请了些亲戚过来坐坐。
青黛第一次见到了曾氏,这个让青蔷记恨了很久的女子。曾氏生得不甚美貌,个子高挑,眉眼细长,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不知怎的青黛觉得她与舅母宣氏气质上有几分相似总给人一种春风拂面,和煦安详之感,这是骄纵烈性的青蔷身上所不具备的。若是自己换成大表哥,怕也会选择这样让人见之安心的女子!
老夫人与永宁伯夫人说话去了,曾氏拉着青黛去了自己的院子看小侄女。小侄女长得粉嘟嘟的小嘴巴吐了两个泡泡,然后咧着没有牙齿的嘴巴朝看着她的人笑。青黛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像谁,伸手偷偷拉了拉她的小手,结果被小家伙攥住不放手了。
青黛怕伤了小家伙,慢吞吞地把手指从小手里解放出来。结果一回头,现曾氏正看着她。她不好意地笑了笑把早先准备好的小金锁给了曾氏“这是我给小侄女的满月礼,一点心意还望嫂子收下。”
“妹妹有心了。”曾氏笑着谢过,打开来一看“咦,这huā样真好倒是从来没瞧见过。”
“自己画的,拿去金铺子里打的。”
曾氏意外地看了青黛一眼,然后笑着点点头,又随口夸了她两句,还送了一对红翡镯子给青黛做见面礼。青黛不好意思拿,曾氏硬塞给她,她只好收下了。
到了三月,上官熙新婚满一个月,便准备启程回梧州准备今年的秋试。青黛想起了王陶今年也要下场,便去了一封信询问他备考的情况,另外将给王阵、王陌新婚贺礼托上官熙带到江宁。
钱氏留在上京,老夫人让她跟着小冯氏学管家。小冯氏即使心中般不愿也只能应了下来,少不得算计一番,想要刁难一下新媳妇。
奈何人家钱氏乖觉,平日里跟着她,只看不说,有什么事都暗自记在心里。小冯氏让钱氏上手,钱氏也总是推脱不熟婉拒了。
在钱氏示弱的情况下,婆媳斗法没斗起来。小冯氏终于心里踏实了,乐得钱氏不插手家里的事务,心里暗嘲,老夫人的想头落了空,可不能怪她不尽心教。
到了五月,亭嘉准备出阁了。十七那晚,青黛和祁珍都去了武平侯府陪着亭嘉住了一晚。
三个姑娘窝在一张炕上,仰面躺着,静静看着玻璃顶窗外圆圆的月亮,溶溶月光洒进屋里来,炕边的地上铺上了一层银霜。
“哎,再过几个时辰你就嫁人了,以后就剩下我和青黛了。”祁珍翻了个身在中间平躺着的亭嘉“别有了夫君就忘了我们俩!”
“就你最贫!”亭嘉白了祁珍一眼,眼睛望着高悬的月亮,低声轻叹“月亮易圆,人却未必……”
“兴许他是个好的呢,能照顾一个病秧子那么多年,想来人品不错这时候说别的也完了,就算亭集抵触指婚,就算她好巧不巧曾有个什么心上人,但她过两日就要嫁人了,说那些也没意义,只能把华韶启往好里吹,也让她心里好受点。
“哎,我也没说他人不好,就觉得”亭嘉摇摇头“算了,你才多大的人,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青黛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是小啊!可我信祖母和华祖母的话,华韶启应该是个不错的人。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亭嘉姐姐huā容月貌,还怕拢不住华老大的心!”
“怎么总觉得你不像个孩子?”亭嘉闷笑道,回头看了青黛一眼,淡淡银辉让清纯稚美的脸庞蒙上了一层神秘之色,像是月下的小仙子。她的眼眸很亮。就好似如天上的星,偶尔一瞥的眼神中总有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她那个小脑袋瓜子,就是五岁的时候我都比不上,还整日就在外人面前装乖巧迷惑人心,到了咱们面前才真的露出本性来。”祁珍嚷嚷道“我看还是把她当妖精的好!就她那副样貌,长得了也准是个妖精!”
“大珍珠”青黛嘟着嘴佯怒道,作势隔着亭嘉就扑向祁珍,直攻某人腋下。
亭嘉点头附和:“嗯,八成是山里的责黛吸收日月精华,转世到了这人间来的。”
“连你也帮着珍珠欺负我!”青黛埋怨亭嘉,结果让祁珍得了机会反攻。
青黛忙招呼亭嘉帮忙。亭嘉见两人闹得开心,自己也加入了进来,明天她就要嫁做他人妇,到了那样的家庭,定不能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玩闹了,于是便上去帮青黛。
三个人笑闹了一阵,累得一起躺倒在炕上,大口喘着气,刚才那沉闷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祁珍喘着气问亭嘉:“赶明儿邀请我去你家坐坐如何?听说,忠毅侯府不比公主府差,他家在梧州的明玉别院在当地可是有名,青黛还去过的,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亭嘉没好气地瞟了祁珍一眼“这哪里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忠毅侯府上下都是端阳公主说了算。”亭嘉心里那股患得患失的情绪被压下去了,说话时也不在刻意避开忠毅侯府。
“那等你那个公主婆婆不在了再去。”祁珍压低了声音“我给你透露个事儿,我五哥打听来的,你那婆婆出了名的爱独断专行,在府里最怕忠毅侯,最敬老夫人,最头疼你那个未来三叔,头几年想尽办法想让他结亲,结果人家直接跑去西北了。我看就是横的怕赖的!你以后可得小心应付着了。”
亭嘉未来的三叔,不就是九娘娘吗?青黛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想起这个人了。突然听祁珍提起,想想那家伙跑去西北都四年多了听了祁珍的话,亭嘉心中一暖,冲祁珍点点头“嗯多谢你!”
祁珍现青黛呆,竟然没听自己八卦,碰了碰青黛“喂,你想什么呢?”
青黛猛地醒过神“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像端阳公主那样的美人,定然爱惜容颜,最怕人家说她老,我看还是让亭嘉多备些美容养颜的方子,吃的用的都弄些,以后好对付你婆婆。”
“这法子好。”祁珍坐起尊,拉着亭嘉“赶明我让我五哥帮你去问问,他就最爱出去胡反正他路子多,宫里的那些公主定然都有,我让他帮你寻些古方来。”
亭嘉愣愣地望着青黛“莫非真让祁珍说着了,你真是妖精转世?”
“哼”青黛气鼓鼓地指着祁珍和亭嘉说“好歹帮你出了主意,怎的也该说我是仙子转世,怎么句句都往妖精上扯啊?交友不慎啊!”
亭嘉大笑“你都让祁珍给带坏了,脸皮越来越厚了!”
祁珍这下不乐意了,嗲声嗲气地说:“我是我,她是她。她脸皮厚可跟我没关系,小女子面嫩,经不起姐姐这般说话的!”
“噗”青黛和亭嘉被祁珍逗乐了,忍不住大笑起来。
外面守夜的两个丫鬟听见里屋姑娘们的笑声,年纪略小的丫鬟道:“姑娘自从宫里回来就没怎么笑过,看来夫人请祁姑娘和上官姑娘来是对了。不过这天晚了,明日华家一早来催妆,要不进去提个醒?”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说:“还是进去打扰了,让姑娘好好松快松快,这些日子她身上的那根弦绷得太紧了。”两个丫鬟不说话了,后来也没进来打扰,任青黛她们三人笑闹了后半夜。
五月十九,青黛到了大齐后最好的朋友之一王亭嘉嫁给了忠毅侯世子华韶启。
八月秋闱,上官熙和王陶都顺利过关。待到十一月上官熙回京时,还给青黛带来了王陶的回信和礼物。王陶信上说,开年了就会到上京,让青黛好好地款待她。青黛拿着信嘿嘿奸笑,来就来,到时候谁出钱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