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朱大人也不知道吗?”赵构笑了笑,难道是小丫头自己胡编的?呵呵……
他摇了摇头,“朱大人,没事了,您回去吧。”怪不得派人翻遍了神话话本杂物书籍都没找到,他怎么一时没想过来。
朱胜非莫名其妙得回到家,居然又在家门口碰到了那个陈员外。
陈员外长揖直地,“朱大人,我与令妹真是情义相通,互许终身。我无妻她无夫,一嫁从父,二嫁从己,万望您成全!”
“休得胡言,满口妄想!”朱胜非眉毛一挑,力青率先出声呵斥。
见朱大人竟是油盐不进,陈员外不得不无奈得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令妹与我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万本不想将她的私物取出。奈何朱大人您始终不肯相信我……您请看!”他双手捧起,力青看了一眼自家大官人,便伸手拿起来翻看。
上等的密织轻绸,确实像是家里会用到的布料,右下角绣着两句小诗——得意客来情不厌,知心人到话相投。没有署名,只有一枝小小的梅花。
力青朝着朱胜非轻轻摇了摇头,看不出来什么。
朱胜非深吸一口气,想要吐出自己整日里忙碌与各方打压试探的浊气,“这位员外郎,若是你俩真是情投意合,我朱胜非定然成全,可鄙妹从未向我提起过支字片语。只怕你是误会了……”他又抬步向前两步,那呆愣了一会儿的陈员外居然一下子跪立在地,拉着他的衣摆不肯松手。
“朱大人,我与梅儿真是相见恨晚!您不能这样……求您成全,求您成全我们吧!”他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拉着朱胜非不放同时朝他磕头。
“快把他拉起来!”朱胜非振了振腿,发现他真像块牛皮糖一样紧贴着他不放,顿时肝火爆起,“滚!再胡闹下去,就请你公堂相见!”
力平见大官人真是气的狠了,作势去扶那人倒是在他的胳肢窝下死力掐了一把,陈员外吃痛松手,他就与力青一人一边挽起他的胳膊,把他直接丢到巷后。
“别以为我们朱大人爱惜羽毛就是好欺负的了,告诉你,这是最后一回,要是再敢来胡闹,定送你去衙门重打三十大板!”
“我与朱大人的妹妹……”
力青真是受不了,啐了一口,直接一巴掌就扇在他的脸上,“我们朱大人的妹妹的闺名根本就没有梅字!知道了吗!臭小子,从哪里上得当,跑来朱家闹事,趁早滚远点!”
“你跟他废什么话,走吧,让门房记住他的脸,下回再敢来,直接把他扭送衙门去,大板子打一顿就好了。”力平拉了他一下,两人也不在意,便走了,留下陈员外瘫坐在地上,那方丝帕也粘满了泥土,不复鲜亮。
他想不明白,“怎么可能呢?她不是朱大人的妹妹?那她是谁?”梅儿?你到底是谁?难道他真的遇到仙人跳?
“怎么了?难得见你脾气这么大的。”吴娇娘亲手帮朱胜非宽衣,让那个捧水进来的人赶紧出去避避。与他相伴几十年,他的性格脾气不敢说一手脉也是□□不离十。当初就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也没见他拿下人发火出气。
朱胜非扯下衣裳,自己拿帕子胡闹擦了把脸,“你是不知道那群老儿真是吵嚷得人头痛。什么天地君师,什么圣人有言,还不是想官家多偏帮下他们,还有那个……那个谁也是的,噢活活,跳起来比谁都高,嗓门也大,仗着自己素有贤名,那个样子……”他摇头啧啧有声,不想再提。他在应天素来稳重,也养成了说一不二的脾气,没料今日却连连被驳,着实打脸。
见是公事,吴娇娘按下暂时不劝,由他发性,取下发冠散开头发拿出牛角宽梳给他通头,又悄声吩咐温两壶酒来,让他解解郁。
每日待朱胜非回来圆圆等必要来拜见请安,一听到说爹回来了,圆圆立马将绣棚丢下,兴冲冲走出门外,“我给爹请安去。”画鸾绣凤,她只能做一半,就是画还能勉强看得出画的是什么,而一绣她就头痛了,真是半点都静不下心来,恨不能一剪子给它全绞了干净。
圆圆才来到门外,就看到甘枝瞧她使眼神,拿嘴儿朝房内努了努。
她的脚步缓了缓,提上了些担心,还是朗声道,“爹爹,娘亲,女儿来请安了!”
朱胜非本来只觉得头痛发晕,恨不能醉死过去,一了百了,听到圆圆的声音如同仙乐,立马精神起来,“圆圆快进来!”
圆圆也是乖觉,进了屋之后,自行脱下檐帽,露出粉搓雪捏般的芙蓉玉面,特意仰起下巴让爹娘都瞧个仔细,“我都好了!是吧!爹爹,娘~圆圆是不是都好了!”
逗父母开心那绝对无二话,圆圆燕声莺语扑进朱氏夫妇两人怀里,不一刻就把两人都逗乐了。
朱胜非索性将那累人事丢开,摸摸女儿的脸润腻无比,吹弹可破,也十分爱惜,“好了,我的圆圆更漂亮啦。只是出门还需得戴上帽子,特别是出门的时候,不许人家瞧见你的容貌,知道吗?”
吴娇娘也在一旁点头,经官人点醒,她可是明白过来,艳治招侮,定要韬光隐耀才是。正是好把名花着意防,休教闲荡出屋墙,若是无端蜂碟至,岂不劳心似挐狂。
圆圆亲手奉酒,又偷偷在里面加了些通风散,此物有助精神恢复,夜里爹就能好眠了。
朱胜非见女儿予他倒酒,心中宽慰,一时又想到今日临走时官家的古怪问话,遂问道,“圆圆,你与官家讲过什么白蛇传的话本?是打哪里看来的?娇娘你能否寻将出来,明日我送予官家瞧瞧。”
吴娇娘低头思索,宋自开代来鼓励读书,祖宗甚至有劝读书,自打有了印刷书局,每年新书多如繁星,一时她竟想不出何时购了白蛇传这本书,而圆圆则是呆如木鸡。
什么?她好无语,她哪里变得出来话本。
说起来,她房里的书都是经过朱胜非跟吴娇娘精选的,就是有话本也是他们看过之后觉得能给她看才会放到她那里。虽然说白蛇传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内容,但它毕竟不是……话说,新白娘子传奇是电视剧,之前是传说,那到底是从哪年开始传说的?圆圆凝神苦想,最后还是答不出来。
她想了想,还是坦然道,“什么啊,那是我自个儿瞎编的。”
“真的吗?”吴娇娘惊喜道,“说的是什么?”
朱胜非也来了兴致,到底圆圆是编了什么故事,居然让官家欲罢不能?
“来,给爹娘也说一遍听听!”
那有什么问题,毕竟这是每天暑假都会轮播的经典剧目,说不上全篇一字不落,大概她还是能讲得出来的。
“说是的一千七百年,有条白蛇,初生人性,在山间嬉戏游耍,遇到捕蛇人,正在他要取蛇胆之时,被一牧童出言救下……”
圆圆讲得眉飞色舞,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都忘了饭时。
朱巧巧与三子在外等了一刻,听不见屋内有什么动静,见在门口的婢子都俯身倾听,她不由带头自行撩帘入内,林益泉林益文等三兄弟也鱼贯而入。
“大姑姑好,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好~”
见他们进来了,圆圆便停下来朝他们问好。
而这四人全都呆立在场,屏息宁气,如见天人不敢出声。
说不出美在哪里,道不明丽如谁人,只知道艳光俏丽,雅治甜净,只入心田。
“你是圆圆?你真是圆圆?”朱巧巧不由上前一步,将她细看,但见她乌云巧挽双环,碧翠金钿押鬓,银面如白雪,桃腮微红透蜜,一双好眼儿,似风目一般,瞳仁漆黑,光彩射人,露齿浅笑,齿白肌莹,比得越国西施,胜那赵家合德……
如此美人,竟被冠之丑声,朱巧巧心里五味齐俱,如同雷劈在身,微微而颤。
“姑妈这是何问?”圆圆不明所以,见她好像真的很吃惊,不由笑道,“女大十八变,可我的声音可没变。是吧,表哥~”她朝林益泉微微一笑。
林益泉双拳紧握,咽下口水艰难道,“是。”
“好了,让他们摆桌子,我们吃饭去吧。”吴娇娘不无得意得看了一眼朱巧巧,亲手给圆圆戴上檐帽,“我儿小心,可不得晒伤了刚好的肌肤。”
“……娘,这月亮都露头了,哪里晒得伤!”圆圆吃吃笑着,娘也太小心了,这不跟小燕子拿月亮晒书一样嘛,她又不是泥捏的,冰塑的。
一时大家自去用饭不提。
“怎么可能会!怎么能是这样!”朱巧巧躺在床上,一想到圆圆那如仙姝的美貌,就觉得一时全身冰冷,一时如炙身火烤,两下相夹,痛苦不以。
而在屋内,圆圆复说白蛇讲到口干,随手拿起杯子急于饮水,吃的太急,流于下巴上,她赶紧掏出手帕来擦拭。
“你看看你,慢点,不着急啊……”吴娇娘嗔了一句。
而朱胜非猛然坐起身,指着圆圆手中帕子那枝小小的梅花怒道,“这是谁的!”
啊?
什么?